修普诺斯没有回答阿多尼斯的话语,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红那红艳的双唇上,眼睛发红,带着些许的委屈,如同被抢走最心爱玩具的小孩一样。
“兄长……”修普诺斯动了动唇,喃喃的喊了一声。
阿多尼斯的眉头微皱:“兄长?”
就在这时,赛普吉斯也因为屋内的动作而走了进来,他又点燃了一盏烛光,让房间里变得更加明亮。
这位曾经的神官视线投向了付臻红,黑帽被阿多尼斯掀开,付臻红面部的容颜便也完全暴露了出来。
屋内晃动的烛火随着细碎的风散发出浅暖色的光晕,与窗外皎白的月色交织在一起,照到了付臻红的脸上,仿佛把他那冷情淡漠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朦胧的妖娆与魅惑。
赛普吉斯的瞳孔里顿时浮现出了一抹了惊艳,纷争与不和之神竟如此好看。
修普诺斯注意到赛普吉斯眼中的神色,他快速挪动了脚步,很快挡住了赛普吉斯看向付臻红的目光。
赛普吉斯这才将视线移到修普诺斯身上,“你是司掌睡梦的神修普诺斯?”
修普诺斯的背上有着代表着他身份的最典型的黑色羽翼。
赛普吉斯的话让阿多尼斯若有所思。
修普诺斯是神祇的话,那被这睡梦之神称呼为兄长的厄里斯,自然也同为神祇。
“厄里斯是纷争与不和之神。”赛普吉斯缓缓说道,他说话间,那条黄金蛇正缠在他的手臂上仰着头吐着信子,猩红的眼睛竟是比阿多尼斯臂环上镶嵌的红宝石还要明亮。
“兄长,你怎么会在这里?”修普诺斯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个冒犯厄里斯的人类带到地狱深渊,让他为自己的无礼接受严酷的惩罚,然厄里斯还在这里,修普诺斯只能尽量克制怒火,直觉告诉他,他的兄长并不会喜欢他擅自作主。
付臻红还未回答,反而是阿多尼斯率先说道:“厄里斯的右脚受了伤,我将他带到这里让赛普吉斯包扎处理。”
修普诺斯冷笑:“恐怕没这么简单吧,如果我再来晚一点,你是不是就要……”
“修普诺斯。”付臻红喊了他一声,瞬间让这位睡梦之神禁了声。
修普诺斯收起了背后的羽翼,警告性的瞪了阿多尼斯一眼,安静的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付臻红走下床,站在了阿多尼斯的面前。
明明这个人类王子几分钟之前在知道付臻红已经醒来的时候,也依旧大胆的选择了继续亲吻,而现在面对近在咫尺的付臻红,却反而开始脸红和害羞起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禁,在付臻红的目光注视下,变得忐忑不已。
“我……”他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似乎想为自己方才的行为做解释。然有些失礼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言语的解释只会显得虚伪又苍白。
阿多尼斯有些懊恼,他怕厄里斯会生气。
但如果时间倒流,他或许依旧会选择在那一刻遵从自己的本心。
付臻红抬了抬眸,却是没有再提方才阿多尼斯亲吻他的事情,而是不冷不热的问出了一句:“阿多尼斯,你有信奉的神吗?”
信奉的神?塞浦路斯城大部分的城民都信奉美神阿芙洛狄忒,他们深受他的父亲卡尼拉斯陛下的影响,认为情与爱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欲望源泉。
但阿多尼斯对此一向不感兴趣,他喜欢狩猎,喜欢驰骋在丛林里享受着追逐猎物的征服与快感。
“我没有信奉的神。”阿多尼斯很认真的回答着。
付臻红闻言,唇角边勾起了一抹极浅淡的弧度,转瞬即逝,快得让阿多尼斯来不及再去仔细的回味与欣赏。
他伸出食指在阿多尼斯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那微凉的指腹触碰到阿多尼斯温热的皮肤,让这位俊美无涛的王子整个人都微微颤栗了一下。
阿多尼斯看着付臻红那双漆黑的眼眸,深邃而神秘,如同冷白的月色之下平静而暗藏着无数危险的深潭,慑人魂魄,让人想要一眼沉溺在这片无澜的水里,然后搅动出一圈圈春色的涟漪。
“从现在开始,你来信奉我。”
清冷的声音从付臻红微张的双唇里缓缓吐出,落到阿多尼斯的耳朵里宛如这无边寂静的黑夜里悄然漫布的诱惑。
阿多尼斯的胸腔里顿时生起一种无法言说的震动与冲击,他右手握拳放在自己跳动的心脏上,单腿跪在了付臻红的面前,“阿多尼斯愿做你最虔诚不渝的信徒,只信奉厄里斯这一位神明,崇敬、挚爱、守节且忠贞。”
付臻红挑起阿多尼斯的下巴,语气冰冷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你会蜕变,然后在某一天,站在我身边。”
阿多尼斯握住付臻红的手腕,将他的手背放在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他抬着头看着付臻红面无表情的淡漠容颜,墨绿色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亲爱的厄里斯,我知道不是我射中了那黑雕,而是你选中了我。”
他的唇角边溢出了甜蜜的微笑。
感谢相遇。
修普诺斯在一旁看着阿多尼斯这副笑意吟吟的模样,胸口的怒火直往喉咙上蹿。
神祇有着异于寻常之人百倍的愈合能力,付臻红将包扎在右脚上的纱布解开,刺目的伤口早已不见,而是一片光洁如雪一般细腻的柔滑。
他唤来了那只有着深褐色羽毛的黑雕,用了神力将这只凶狠猛禽的体型变成了只有一般成年黑鹰的大小。
阿多尼斯站起身,黑雕飞到了他的肩膀上,这只猛禽即便体型变小,也依旧强健而锋芒,带着独属于空中王者的锐利与难驯。
“我将它送给你,你需得完全驯服它。”
阿多尼斯点头,慎重而坚定:“我会的。”
蛇是鹰的猎物,而雕比鹰更强大。
付臻红的目光在赛普吉斯沉静的面容上淡淡扫了一眼,缠在赛普吉斯手臂上的黄金蛇发出了呲呲的类似于准备进攻的声音。
“安静。”赛普吉斯轻轻抚摸了一下黄金蛇的头顶,对着付臻红微微一笑:“看来厄里斯是打算要走了。”
修普诺斯轻哼:“不走难不成继续在这里看着你们这一大一小心怀叵测的人类?”这位俊秀的青年说完又忍不住瞪了阿多尼斯一眼。
平日里,修普诺斯虽没有孪生兄弟死神塔纳托斯那般沉默镇定,但也绝对不是一个冲动幼稚的无脑神祇。
相反,他是一位十分温柔风趣的神。
如果说阿波罗是奥林匹斯神山上最温和有礼的青年,那么修普诺斯就是冥府之国最受欢迎的男性神祇。
只是遇到厄里斯,修普诺斯的情绪就没办法控制。
或许是因为血脉的联系,又或者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
付臻红出了塞浦路斯城,他的身后半米远的位置跟着修普诺斯。
厄里斯喜静,这是整个神界都知道的事情,修普诺斯怕打扰到兄长,也识趣的没有多言。
直到在付臻红准备回奥林匹斯山的时候,憋了一路的修普诺斯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兄长,对那个人类王子很感兴趣?”
“算不上。”
听到付臻红这么一说,修普诺斯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有些郁闷和烦躁的心情也消失了踪迹。
他又变回了那个欢快的青年。
在修普诺斯念念不舍的目光下,付臻红上了奥林匹斯山。
他的宫殿在奥林匹斯山最偏远幽僻的山头,没有鸟语与花香,更没有绿意与生机,充斥着一种没有任何神祇会愿意来造访的死气与荒芜。
然而此刻,本该是寂静森冷的宫殿,却被不速之客所打扰。
付臻红刚进了庭院,还未踏进大厅,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道男性粗重的喘息和另外一道似痛苦又似愉悦的低吟。
很好,付臻红危险的半眯起了眼睛。
第53章
作为时空管理局的资深攻略者,经历了无数个呈杂缤纷的世界,付臻红的性格也变得越发的冷情和淡漠。
上个世界他是白骨精,面对的是唐僧和孙悟空这两个与佛相关的天选,他自然需要多去主动才能有更亲密接触的可能。
而现在这个希腊神话世界,他的人设就是那种冷漠孤僻的性格,付臻红在这里待了有些时间了,心境也越来越靠近他的本心,自然也鲜少有真正动怒的时候。
不过眼下,宙斯背着赫拉偷情,竟把地点选在了他的宫殿之内,付臻红觉得果然还是自己平日里脾气太过温和的缘故。
付臻红冷冷的暼了一眼宫殿上方那正在帮着神王望风的某个神使。
狡猾机智的骗术制造者得到付臻红含着警告的锐利眼神,只觉身体瞬间一凉,一股寒意顺着背脊往头上蹿起。
他是个聪明机警的神祇,懂得审时度势,在短暂的思考之后,赫尔墨斯飞身跳到了付臻红的身边。
这位极擅察言观色的神祇见付臻红是真得动了怒,那看向大厅的眸子里全是恶心,如同里面的那整个神界最尊贵的神王只是一个丑陋的蝼蚁,一个让他范了呕的垃圾。
大厅内,粗重的喘息和情动的呻吟越来越激昂,正在专心做着紧密交缠之事的宙斯并没有感到来自于外界冰冷的寒气。
这处厄里斯所住的宫殿,常年都是幽冷而阴寒的,然此刻这空旷森寂的空气氛围却让宙斯觉得周身都似乎充斥着厄里斯的味道。
在这样的心神认知之下,他身下的男子眉眼又与厄里斯有三分的相像,动情呻吟的样子便让宙斯有了一种自己是在疼爱厄里斯的错觉。
他太想要得到厄里斯了,从小就喜欢,想了几千年,想到心尖儿都觉得钝痛,却换不来厄里斯温柔的一眼。
他是整个神界最尊贵的神祇,是众神之王,厄里斯理应是属于他的。宙斯的动作越发的凶狠和霸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肖想了许久的心悸有些许的满足。
赫尔墨斯眼神一闪,他伟大的父亲、奥林匹斯山的统治者,这次在厄里斯心中的印象,恐怕是完全差了个彻底,并且永远也无法被逆转了。天后赫拉还真是好手段。
了解自己丈夫,更懂得利用宙斯的好色风流。
“亲爱的厄里斯,神王陛下他……”
赫尔墨斯的话还没说完,付臻红就半蹲下了身,将右手掌放在了地上。
在他的掌心触碰到地面的这一瞬间,黑色的光晕乍现,原本平整坚硬的地面以闪电般的速度开始往前方四散裂开,伴随着冷沉暗黑的腐蚀之气如猎网一般弥漫向宫殿。
“轰”得一声,赫尔墨斯还没来得及去细看更多,那原本只是荒凉的宫殿就在他面前于刹那之间碎成一块块石头坍塌了下来。
而这前后不过才几秒的时间。
赫尔墨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感受到了厄里斯的强大与破坏力,这位神的使者难得有些怔愣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前方随着石块的坍塌而飘散到空气中的浑浊烟雾。
他没有想到厄里斯会这么简单而粗暴,什么话也没说的直接就把休寝的宫殿给毁掉了,甚至完全没有顾忌、或者说是根本就是故意让里面的神王与神王的情人吃苦头。
毕竟在别人的宫殿里做着那样的事情,本身就是一种无礼和冒犯,哪怕做这件事的人是奥林匹斯山的统治者,也并不足以得到原谅与宽恕。
如果这宫殿的主人只是一个普通的神祇,或许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暗暗记上这一笔,但厄里斯不需要,他的实力足够强大,他不需要委屈自己去放任让他感到恶心的存在。
赫尔墨斯想到了宫殿坍塌的时候里面那阵刺耳且惊慌的尖叫声,那是泰涅纳斯发出来的,一个眉眼与厄里斯有些许相似的人类少年。
如果厄里斯等会儿看到那个少年,会更生气吧。
尽管赫尔墨斯是神王的使者,理所应当的为众神之主着想,然此刻对于他的父亲宙斯的遭遇,他却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这位神祇设想了一下如果是他正在跟人做着交合之事的时候,所处的宫殿突然倒塌,兴致被打断,不上不下,他估计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蒙上阴影。
赫尔墨斯正想着,残败的石块废墟之中,宙斯推开压住自己的石柱,拧起已经昏迷过去的泰涅纳斯站了起来。
作为众神之王的宙斯极少有像现在这么狼狈的时候,他的后脑勺被尖锐的砌砖砸伤,粘稠的鲜血流了出来,粘在他的发丝上。那原本英俊硬朗的面容上尽是灰黑的沙尘,半裸着的上半身也被细小的飞石屑刮得到处都是伤口。
他浓黑英挺的剑眉紧紧皱在了一起,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强烈的怒意,手臂因紧握成拳而爆出了骇人的青筋。
锯齿形的闪电划破漆黑沉寂的天幕,如阵鼓轰鸣的雷声从苍穹中直射而出,狂猛而暴唳。
雷霆之主动了怒,本是幽深沉静的天空变得电闪雷鸣,原本已经熟睡的神祇们也纷纷从睡梦中惊醒。
宙斯从一片断石残壁中走了出来,他将不着寸缕的泰涅纳斯仍在地上,而待他看清造成这一切的破坏者是付臻红后,怒意竟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厄里斯,我……”他似乎想解释什么,却被付臻红冷声打断:“你真恶心。”
付臻红说完,解开一直披着的黑袍,用神力幻化成了一条黑色长鞭直接朝着宙斯抽去。
宙斯正因付臻红的话而处于短暂的错愕之中,而付臻红挥鞭的速度太快,在他尚未回神之前,柔韧而锋利的长鞭就携卷着疾风抽到了宙斯的胸膛,瞬间划破他的皮肤,留下了一道刺目的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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