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沉默好半天,才嗯了一声,“这雨,还早呢。”
“嗯,看天相,还要下上两三天。”陆仪低低接了句。
“坐视这一场灾患,无能为力,不敢为力。”秦王一脸苦涩。
“这是天灾,”顿了顿,陆仪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
“王爷署理的是兵部,京城有京府衙门,有都水监,有皇城司,还有金相,各司其职才是正道。”陆仪不再多想是人祸还是天灾,低声劝道。
“都水监衙门,还有常家,现在怎么样?”秦王接话问道。
“吩咐了一有动静就赶紧禀报过来,没有禀报。”陆仪眼睛微眯,这一场汴河漫水,这样笃定的都水监,事后会怎么样?
金相是被孙子金拙言叫醒的,汴河里的水,已经漫上御街了。
金相急忙洗漱穿衣,一边吩咐往宫里递牌子请见,一边让人去请魏相、王相,六部尚书,以及柏景宁,计相金延智等人,一起进宫,汴河水漫而出,雨依旧倾泻如注,要水淹京城了,这是大事。
落了钥的宫门极难叫开,等金相等人见到皇上时,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都水监监事常家贵是被小丫头叫醒的,宫里来人了,等在二门里,急召老爷进宫。
常家贵新纳了个极其合心合意的小妾没几天,折腾大半夜,听说宫里来人急召,吩咐赶紧侍候洗漱拿衣服来,等出了门,冷风冷雨一吹,才想起来,这么大清早,为什么突然召他进宫?
前面小内侍神情严肃,行动急急,已经骑着马往前很远,常家贵急忙勒马赶上,一路上大雨和不知道哪儿来的喧嚣中,常家贵也没法跟看起来十分急慌的小内侍打听,直到进了宫门,进了紫极殿,看着坐了满殿的朝臣,常家贵才确定的意思到:出大事了。
“汴河水漫出来这事,你知道了?”皇上这几天身子不爽利,停了早朝,这会儿歪在榻上,烦躁中透着几分有气无力。
“是。”常家贵急忙磕头先应了句是,一个是字没吐完,就反应过来,汴河漫水了?这什么意思?汴河漫水了!
“京城河道,年年都照规矩疏通的?”皇上眉头皱的不见什么变化,看着常家贵又问了句。
“回皇上,年年都照规矩疏通,一丝儿不敢走样。”常家贵先磕了个头再答话,汴河的水怎么会漫出来呢?这简直是个笑话儿,这怎么可能?常家贵垂着头,根本不敢相信,汴河里的水,还能漫出来?
“今年这雨水太大了,这是天灾。”皇上问了两句,一脸疲惫的看着金相道:“天灾这样的事,怪到都水监头上,那就过了,年年都有天宫,朕可没怪过谁,不提这个了,如今救灾要紧。常家贵是都水监,长处在疏通治理河道上,这救灾统总的事,他不擅长,你们另议个人吧。”
“是。”金相欠身答应,“都水监除了疏通治理京畿河道,京城内外排水沟渠,也归在都水监,雨水漫淹京城,各处排水沟渠都要检查,还有怎么引水出京城,这上头,常监事领都水监几十年,必定最为精通,臣的意思,统总泄水救灾这事,常监事为副,专一负责检查疏通各处,务必尽快引出城内积水。”
皇上点头。
“至于统总调度之人,”金相说着,看向工部尚书罗仲生,“罗尚书统理工部,在江南东路时,屡次统领此样事宜,这一趟,就烦劳罗尚书,皇上的意思呢?”看着罗仲生欠身垂头,没什么意见,金相看向皇上。
“诸位的意思?”皇上环顾四周。
众人或早或略迟的点头连声赞同,这差使算不上不好,可也绝对算不上巧宗,真点到了,领就领了,点不到自己,那算好事,不管点到谁,自然是点头赞成最佳。
皇上见众人都点了头,传了口谕:由罗仲生罗尚书为主,都水监监事常家贵为副,会合京府衙门,皇城司,都水监诸部,统领京城疏通水患,救治灾民。必要时,可调动殿前司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