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也都是沈卿禾向橘白了解到的,毕竟嫁进来不久,有些人脸都还没认熟。
比如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陆胥和陆晟。
如今厅里这些人,她倒是已经能说出个大概。
右边第一位女子,四十来岁,着绛紫色绣芙蓉纹罩衣,眉眼细长刻薄,正是陆豫的母亲,二姨娘李氏。
瞧着风韵,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陆豫正在李氏旁边坐着,江宜棠随后而坐。
左下第一和第二位的位置却是空着,再往下穿云雁百合裙的女子,是陆丰益新纳的小妾,唤作白芊芊,小门户家的女儿,只比沈卿禾大一两岁。
沈卿禾在白芊芊前面坐下。
沈卿禾困的迷迷糊糊,头晕的不行,眼睛也被阳光刺得生疼,手扶额微揉了揉,目光往前头打量。
陆胥说是先来了,可也没看见人,不知道去了哪。
原本两人尚未见面,关系已势如水火,她今早又落了个懒怠不敬尊长的名头,还不晓得会被如何。
坐在椅子上,她战战兢兢,也不敢开口多问,只得努力打起精神,调整好自己状态,坐得板直。
约摸半刻钟,门后传来太夫人的声音。
“二十三岁的人了,做事收着一点,昨儿个青布山那事,外头将你传的凶神恶煞,我们陆家好歹是,打打杀杀的少沾。”
后头有低沉浑厚的声音应了声“是”,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近。
若没猜错,太夫人是在和陆胥说话,沈卿禾下意识收了目光回来,心跳的飞快,不敢再往前面看。
黑色的身影走下来,在她前面的椅子上坐下。
“卿禾。”太夫人突然唤她。
沈卿禾抬头,笑着应了声。
“刚听胥儿说你身子不舒服,还想去瞧瞧你,看你脸色,是不大好。”
“劳祖母您挂心了,只是昨儿睡得晚而已,没什么大事。”
解释完这一句太夫人便没有多问,沈卿禾心里暗暗的想,陆胥竟然会帮她说话。
她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面前的男子着一身镶锦纹玄衣,只瞧见侧脸,鼻梁高挺,剑眉入鬓,英姿俊朗,挺得笔直的坐在那里,气势凛然。
同她想象中凶神恶煞的魔鬼差了一大截,起码这相貌是实打实的俊朗。
沈卿禾看愣了会儿,心头惧意霎时微散。
此时陆胥偏过头,目光寒意乍现,一副冷血模样,没有半分情感,黑幽的眼眸里,凶意外露。
沈卿禾心口一跳,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不可避免的抖了一下。
马上把目光收了回来,低下头,不敢再看。
从太夫人处出来,沈卿禾远远的跟在陆胥后边,想同他解释今早的事,又不敢靠近。
他腿长,步子迈的大,沈卿禾几乎是一阵小跑提着裙子,小喘着气,模样已经有点狼狈了。
终于回了水澜院,他脚步停了下来,沈卿禾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开口,声音未说出来,陆胥回头冷扫了她一眼。
他虽在看她,可从方才到现在好几眼,都没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
庭院的东南角有个流动的小水池,平常洗水果之类的,十分方便,水流清澈,潺潺流过。
陆胥挽起衣袖,一脚踏在台阶上,一手用木瓢舀了水,浇在自己另一只手上。
他手上有伤痕,水流滑过手臂,再落在地上就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红色,风一吹过,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庭院里。
沈卿禾抬手下意识放在鼻尖处,惧怕又疑惑,看了橘白一眼。
橘白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男人身材高大,唇角紧抿始终冷毅,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进了前面房间。
他做事这般粗犷,那一双手臂肌肉鼓起,瞧着硬邦邦的,若不是有生的俊朗的容貌,当真不像这的陆府之人。
他不理她,也少了她心中惧意,若是他真开口和她说什么,怕会把她吓得今晚也做噩梦睡不着。
而沈卿禾怕陆胥这一点,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月前订下婚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卿禾乖乖听话,未有过半句异议。
直到那日她同母亲上街采办,路遇一摆摊算命的高人。
那高人同人起了争执,沈卿禾瞧着可怜,便为他付了欠款。
高人非说要报答,便提议为她算上一卦。
算卦求命之事,沈卿禾心有敬畏,却也不尽相信,奈何盛情难却,她还是答应了。
这高人似有点道行,说沈卿禾胆小惧事,易受惊吓,现订下婚约,不久后便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