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

“我们在镇上兜了一大圈，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不知道二位有没有什么发现？”

女玩家这么直白的也相当少见了。

任燃摇摇头。

“哎，这样啊。”显然这两位不怎么相信他们，不过还是笑着道了别。

这条长街上的商铺可谓是应有尽有，面包屋，甜饼屋，学堂，书屋等等，他们先去了在纸鹤上看到的甜饼屋。

甜饼屋里有很多孩子，漂亮又甜腻的糖果总是他们童年的最爱，他们手里拿着纸袋的糖果，嘴里还有滋有味地舔着棒棒糖。

一个女孩开心地说道：“麦斯夫人，牛奶夹心糖实在太美味了。”

甜饼屋的主人是麦斯夫人，她也一脸慈祥地说：“你喜欢就太好了，可爱的孩子。”

突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拿着几枚硬币伸向了麦斯夫人，怯生生的童声响起：“麦斯夫人，请给我一份牛奶夹心糖。”

麦斯夫人刚才还微笑的脸顿时一沉，可瞬间又恢复到了和蔼可亲的模样，笑着说：“对不起了，最后一份牛奶糖已经卖完了，抱歉，孩子。”

可任燃分明见她身后的玻璃罐子里还摆放着刚才女孩买走的那种糖果。

这个女孩个子很矮，最多六七岁的模样，和其他孩子的穿着也完全不同，她穿着老旧又并不合身的衣服，下摆足足拖到了膝盖，衣服尚且还算是干净，就是小脸小手有些脏脏的。

而甜饼屋的其他客人在见到她的时候，纷纷往后退了数步，有的甚至直接离开了。

麦斯夫人看着离开的客人，声音略带冷淡地说：“孩子，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了，再见，麦斯夫人。”女孩抽头丧气地走了，还不时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一下。

麦斯夫人见她走远了，脸上浮着一层厌恶之色，轻拍了下袖口，甚至还从门后拿了把扫帚把店门重新打扫了一遍。

“谢闻易。”任燃说。

谢闻易点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麦斯夫人，请给我一份牛奶糖。”

麦斯夫人微微一笑，点头说：“好的，先生。”

他们买了一份牛奶糖，天杀的系统倒是做的有模有样的，支付还算了汇率差，最后三百大洋买了一包牛奶糖。

谢闻易付款的时候又问了下刚才那个小女孩的事，麦斯夫人说她叫做露西亚，住在镇上的孤儿院里，其他的什么也不清楚，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间尽是嫌弃之色

他们走到了大街上，露西亚早就不见了身影。

“露西亚似乎不太受欢迎，麦斯夫人连这笔生意也不愿意做，很奇怪。”任燃说。

“一个孩子罢了，竟然有这么深恨意，不急，之后再查一下。”谢闻易说。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任燃问。

“甜品屋。”谢闻易说。

“真的去吃蛋糕？”任燃吃惊地问道。

“甜品是最适合放松心情的。”谢闻易笑了笑，“那家甜品屋看上去很不错的样子。”

任燃真是服气了，这种游玩逛吃的模式实在太像谈恋爱了。

这家甜品屋的所有食物和饮料都是以季节性的水果为主，现在主打的是草莓，雪白的蛋糕上点缀着分为两半的草莓，味道倒是挺不错的。

谢闻易叉起了半颗草莓，说：“新鲜采摘的，估计就是小镇上的农田。”

“我们那儿的草莓向来不敢买，我姐说都是激素打的，没多久就能结成好大一片。”

任燃刚想叉起另外半颗，却见谢闻易已经伸向了那半颗，非常自然地吃了下去。

“谢闻易！”

“干嘛？”

“你吃了我的草莓！”

“似乎是的。”

罪魁祸首一脸满不在乎的是要闹哪样！

“那我拿一辈子来补偿你好了。”

“……”

说不过说不过，但是这非常满足的心情让任燃微微低下了头，唇边不禁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甜品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带着渔夫帽的男人捧着两筐子草莓走了进来。

甜品屋的主人海伦夫人笑着走了上去，“你动作真是利索，多谢了。”

任燃呆了一下，那个拿着草莓的人正是这次的玩家尹山。

“不客气。”尹山说道。

“这个蛋糕送给你。”海伦夫人给他拿来了一个草莓蛋糕。

尹山笑着接过了，这个时候甜品屋的客人并不多，任燃和谢闻易坐在靠墙角的位置，尹山拿着蛋糕走到了他们边上，指着圆桌最后一个空位，说：“二位，不介意吧。”

“请坐。”谢闻易说。

任燃睁大了眼，这实在不像谢闻易的风格，很少见他对副本的玩家如此和颜悦色。

“多谢。”尹山入座后，把蛋糕推给了他们，“我不吃甜食，又不能拒绝海伦夫人的好意，蛋糕送你们了。”

谢闻易笑着收下了，顺手叉起了草莓送到任燃嘴边：“欠你的一辈子，给你。”

“……”

任燃真心觉得此刻的自己完全当机了。

“哦，不对，这个是草莓，剩下的一辈子慢慢再还。”谢闻易还眨了下眼。

尹山不但没有没眼看，甚至还微微笑着，又说：“老大，现在收下我这个队友吗？”

任燃觉得他很直接，非常的直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连见面礼都收了，自然是欢迎入队。”

谢闻易递上了一张SIM卡。

五分钟后，一个叫做“阿耕”的名字出现在了群聊里。

尹山奇怪地伸出了手指轻轻抚摸了下屏幕，轻声说：“她也在？”

“你早该知道她在了。”

谢闻易语气平静，可任燃仍然感受到了他强力抑制的惊喜。

“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们都在，真好。”

尹山一直低着头，语气微微颤抖着，他在极力维持着平静。

“这张SIM卡可以让我们在副本里像平时一样联系，跨副本也可以，但是他们这次都不在，所以看不到。”谢闻易说。

“顾从苏发明的吧，他是个极其有天赋的学渣。”尹山放下了手机，抬头的时候眼眶泛着血丝。

“谢闻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任燃明白他们一定认识，可不管是顾从苏还是谢闻易，都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还有尹山这样一人。

“黎清，她被困在系统里的时候，既不是NPC也不是玩家，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谢闻易说。

“我知道，所以说这位尹先生是和黎茵一样的特殊存在？”任燃皱起了眉。

“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这样，而且他和黎清一样，我们之前就是朋友。”谢闻易说。

系统，你翻车了，两个数据bug你是看不到吗？

任燃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草莓，扯出一个无力的笑来，“谢闻易，我信了你个邪！”

任燃可以发誓谢闻易没有对他说实话，或者说没有完全说实话，直至他洗完澡翻开了题册，满脑子都是系统bug，黎清和尹山。

手机的未读信息刷满了整个屏幕，直至他对着书本一个小时候，发现自己不但一题都没有看进去，甚至连书都拿反的时候，认栽似的地打开微信。

【Mr.S.H：@燃烧的青春到我房里来。】

光是这一条信息，谢闻易复制黏贴了五十次之多，但是任燃一直没有出现。

【阿耕：老大，我觉得你需要去哄一哄。】

【Mr.S.H：说真的，我对你的恋爱经验表示怀疑。】

【阿耕：你也并不成功的样子。】

【Mr.S.H：你再说一次试试？】

【阿耕：我手滑了！算了，我过去敲门吧。】

【Mr.S.H：不用，他会过来的。】

任燃觉得自己被谢闻易吃得死死的。

他任命地过去敲了门，是尹山过来开的门，他洗过了澡，换了件白色的衬衫，连扣子都扣错了，露出好大一截不对称的，一头鸟窝似的头毛比王济东的更混乱。

谢闻易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竟然还对他笑着。

“任燃，你先坐下，我慢慢解释给你听。”尹山指了指谢闻易边上的空位，这是两人连坐的沙发。

“我没这么好糊弄，系统要是能出现两次bug，我。。。我就把他吃下去。”任燃感觉自己发了一个毒誓。

“我们以前参加过游戏，我，黎清，老大，还有顾从苏。”尹山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认真。

“什么？”任燃瞪大了眼，他早该想到才是，哪儿有这么接二连三的巧合，他看向了谢闻易，寻求一个最真实的答案：“谢闻易。。。”

“是，我们参加过游戏，这一切发生在遇到你之前，积分累积到一百就可以彻底脱离游戏，我们当时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谢闻易的神情非常的平静，他就像诉说一个平淡的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难道不是？”任燃心里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

“不是，在最后一次的副本中，我所累积的积分超过了一百，我以为我成功了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竟然又是重新开始，其实我已经不记得我参加过游戏这个事实了，似乎系统有抹去玩家记忆的功能，我和顾从苏重逢后，又参加了几个副本，我才慢慢地想起来，虽然只是些很模糊的轮廓，但是我想起我自己确实参加过。”

任燃在此时才彻底地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这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他想起了李思思也曾经说过，总觉得很多时候很多场景都似曾相识，或许她是和谢闻易一样的情况。

“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灭了系统，谁也不能阻止我。”谢闻易说。

“最后一次的副本，我们四个人都分别在了不同的副本，既然老大和顾从苏重逢了，恐怕他们都是通关了，被抹去了记忆，又重新开始了这个循环，但是我和黎清不是，我们失败了，按道理应该变成了NPC，但是并没有，我一直记得所有的事，甚至我以为老大已经通关重生了，看来是我把这系统想得太好了。”尹山苦涩的一笑。

“你和黎清一样？跟着玩家离开的副本？”任燃问。

“是，我也记不清自己在副本里呆了多久，这里的空间非常的混乱，我可以离开某个副本的区域，却又会突然到达另外一个，似乎只有那些区域正在进行副本游戏的时候，我才可以走到那些副本去，直到有一天我跟随玩家离开了副本，发现竟然回到了现实，只是很快我又收到了系统短信，邀请我进入游戏。”尹山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自嘲着：“我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既然回到了现实，你又为什么没有马上来找谢闻易？”任燃问，他不想错过一丝一毫对话中的漏洞。

“因为我不确定老大是否还记得之前的事，甚至我对自己现在的这个身份产生了怀疑，直到今天我发现和你们进入了同一个副本，我就明白我们都被系统给坑了，但是老大还是老大，一点没变。”尹山狠狠的在谢闻易背上砸了一拳，“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又回来了。”

“两次系统bug，甚至不知道其他玩家是否出现了其他更糟糕的情况，只要有bug，一定有可以攻破系统的办法，顾从苏好几次发现数据有异常波动，假设这个空间背后是由程序公式和基础数据在维持，这些东西一定藏在副本里的某个地方，甚至是更多的地方。”谢闻易说。

这就是他们无论如何要破除系统的原因，无限的轮回才是最绝望的。

十二点，“臭不要脸”再次现身。

【亲爱的玩家小伙伴，穿上束腰蓬蓬裙的游戏播报员有着令人骄傲的A4腰哦！第五百十三号通缉令，参与玩家人数10人，目前存活人数10人，哟西，漂亮的风景，美味的食物，舒适的住处，这是给老玩家的特别福利呢，你们无敌美腻的游戏播报员祝大家晚安，希望你们不会被奇怪的声音打搅了。】

任燃最后还是回房睡觉去了，只是今夜恐怕无法入眠了，曾经天真的以为凑够了一百分就可以彻底离开这个诡异的系统，他可以继续做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参加高考开启新的人生。

他认识了谢闻以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他要活下去，要和喜欢的人一起活下去。但是现在这一切被彻底宣判了死刑，他们会在副本里渡过一生，随时面临的都是死亡。

谢闻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他这一切？难道他认为自己会害怕？

此时的任燃不仅没有害怕，而是坚定自己一定要和谢闻易一起解除这个系统带来的所有灾难。

任燃翻了个身，那些在副本里似曾相识的感觉告诉他，他也许也曾经参加过游戏，也是那个通关后又被迫重新开始的可怜玩家。

更也许，他和谢闻易曾经就在副本里相遇过，所以自己才会如此信赖他吧。有些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一见如故。

在隔壁房间的谢闻易也没有入睡，黑暗中他一直都是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直至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将他眉头紧皱的神情照耀得一清二楚。

【阿耕：我是个不喜欢说谎的孩子。】

【Mr.S.H：信了你个邪。】

【阿耕：说真的，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对他说实话。】

【Mr.S.H：我只想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

【阿耕：哎，你们两，哎。这系统真的越来越棘手，我怕会出更大的问题，这么久了我才找到一个芯片，真的不是我能力太菜！】

【Mr.S.H：我知道，多谢你和黎清了。】

【阿耕：受宠若惊.jpg我以为你会痛骂我们一顿。】

【Mr.S.H：等我们都活着出去了，再骂你也不迟。】

【阿耕：老大！】

【Mr.S.H：嗯？】

【阿耕：黎清她。。。我很想她。。我干嘛要跟你这个感情失败者说这个。】

【阿耕：啊，老大，我错了，我刚刚手滑！认真脸！】

【Mr.S.H：呵呵，旧账新账以后一起算，我现在有种越来越不妙的感觉。】

【阿耕：系统？】

【Mr.S.H：它越来越强了，已经完成脱离我们控制的轨道了，在老城区你出现的那个晚上，我看到了一道白光，虽然消失得很快，但是说明它已经感觉到了。】

【阿耕：老大，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