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玩家有点厉害,连着发现并找到了两个线索。
可任燃觉得有些奇怪,宋小米对他们挺友好的,还主动告诉了一些线索,她的意图是什么?入副本久了,难免让人揣测别人的好意。
酒馆的拉门又被打开了,一阵冷风吹过了那些喝得浑身暖洋洋的人。
一个村民站在门口,吆喝着:“大家都去川本先生家吧,他给大家想了些办法,快走。”
很快,人群一扫而空,整个酒馆就他们四位席地而坐了。
“这是你们第几个高级副本?”宋小米犹豫了下,又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不想说也没事。”
周乐乐很少说话,这时开口道:“我们两个比较弱鸡,一路能到高级副本纯属幸运,很多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在这靠实力和运气两者缺一不可的游戏里,没有谁是真正的强者。
“第一个。”任燃说。
宋小米突然笑了:“我们也是第一个,每次通关总有一种希望就在眼前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了。”
他们随意聊了几句,就没有其他话题了,傍晚前街上果然少了许多人,看来雪之乡的人都避免在夜晚出去。
他们回到住所的时候,其他玩家几乎也回来了,没多久川本先生给他们送来了食物和水,无非就是些大米什么的。
“我把米拿来了,够你们吃到离开的那天了,怎么样,今天过得还愉快吗?”川本先生试图和他们搭话。
有几个玩家面色并不太好,看样子似乎没有找到什么有力的线索,还有几个大概是受不了这样漫天大雪的天气,看得眼睛疼,一个劲儿坐在那里按太阳穴。
“还挺愉快的。”任燃说。
川本先生似乎心情很好,对他报以一笑。
任燃想了想,突然说:“时间不早了,川本先生是不是该早些回去?”
“啊,是的呢,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我送一下你吧。”任燃对着谢闻易使了个眼色。
送他出了大门,川本先生回头做了个“止步”的动作,笑着说:“你们才是客人,不必再送了,接下来的几天我有些事要忙,可能没办法来看你们了,希望你们过得愉快。”
“这里的雪景是真的挺美的。”任燃再次感叹。
“是啊,你要是去到樱花亭,就能看见整个村庄的雪景,那才真的是惊艳,明天上山的路或许就通了。”川本先生说。
“川本先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任燃非常有礼貌地说。
“您是客人,怎敢劳烦您。”川本先生鞠了个躬。
“雪之乡并不大,而且除了雪景也并没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倒是有些太闲了,下午在酒馆的时候听说您和村民开了个大会,就想着是不是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任燃说。
“啊,的确,我有些伤脑筋,要是肯帮忙那就太好了。”
川本先生再三确定了任燃却是太闲,终于展眉舒心一笑:“我年纪大了,有些账实在算不清,雪之乡的每一户人家都是和谐相处的,有难就一起扛,好比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的冬天,为了确保大家都能得到最基本的生活所需,我在之前的几天就有重新分配食物的打算了。”
任燃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下午的会议就是在商讨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谢天谢地,大家都很支持我的做法,我在昨天已经向外界派信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就要好好分配食物的问题,你看这里每户人家的人口不同,年龄层也不同,很难公平地分配好食物问题,我这把年纪了,脑子可不够好使啊。”川本先生觉得既然村民都好说话,他也不想落了谁的口舌,说他分配不均什么的。
“那就让我来帮你吧,川本先生。”任燃说。
“那就多谢了,明天下午到我家里来,如何?”
任燃送走了川本先生,果然立即收到了一条短信。
【玩家任燃,学霸体质,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触发支线任务“合理分配食物”,请努力完成支线。】
他回了屋,宋小米已经在煮粥了,有几个玩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倒没说什么。倒是昨天和他正面刚上的那位不怀好意地说了句:“和NPC在外说了这么久,别在偷偷摸摸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吧。”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偷偷看了眼谢闻易,他正在看手机。
“的确,我没在干好事,你可以找几个NPC干些好事,早点帮我们通关。”
他被任燃怼得不再说话了,一屁股坐下看着昨天那个签筒发呆。
其他玩家之间互相也不说话,喝了点粥,就打算入睡了。
今夜的风雪并未有停歇的趋势,呼啸的风夹杂着大片的雪愈演愈烈,这类房屋的隔音并不好,他们躺在榻榻米上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动静。
即便习惯了昨晚,今夜依旧没人能安然入睡,准点短信而至。
【亲爱的玩家小伙伴,这样迷人的雪景最适合讲鬼故事啦,第十一号通缉令,参与玩家人数10人,目前存活人数10人,雪一片片地下着,到底可以拼凑出多少个人的模样呢?播报员拭目以待。玩家任燃,您目前领先90%的玩家,请继续加油。】
后半夜的时候,玩家们逐渐入睡,狭小的房间里可以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突然,像昨天那样融化在大雪中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任燃惊醒了,他今晚睡得很浅,心里总是掂量着这些,很容易就醒了,他微微侧头的时候,还是可以听到玩家的呼吸声,有人没有醒来。
他裸露在外的左手覆盖上了一层暖暖的温度,谢闻易也醒着。
他们可听到那清晰的脚步声恍若落在了耳迹,遂即停顿住了,脚步声在他们的房门前停止了。
雪女的传说是真的的话,此时她应该就在他们门前。
忽然,一阵窸窣之声响起,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他们之中有个玩家起身了。
然后是里屋的开门声,脚步声逐渐远去,任燃可以肯定他正在往门外走,这人是想做什么?
片刻,门外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又再度远离,只留下绵绵不断的风雪。
次日,他们起床的时候,不出意外房间里少了一个人,而正在屋外的宋小米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声说:“你们谁在外面堆了个雪人。”
大门外原本有两颗被冰雪覆盖得只剩下一个简单轮廓的松树,此时还多了一具雪人,高度就好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用雪做的圆圆的脑袋,躯干和四肢,唯独没有雪人的表情。
每一个玩家都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远方的天际,露出了太阳的小角,光线缓缓照耀了雪之乡的一角,很快阳光洒满大地。而就在阳光的照射下,雪人以极快的速度融化了。
并不是透明的冰水,是鲜红的血水,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一路蔓延而开,渗透进了雪地中。
有几个女玩家脸色相当的不好,靠在墙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乐乐先反应过来,“如果有人进屋,我们应该会惊醒才对,难道是这个玩家自己走出去的?”
那个一直怼人的男玩家也说:“我没听到她出去的声音啊,昨晚一直没有听到那个脚步声,等短信到了后我就睡着了,他没有走出去过啊。”
“不是,我们有听到动静,是他走出去的。”任燃说。
“什么?是他自己走出去的?”那人二话不说,上前揪住了任燃的衣襟,大声说:“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我明白了!是你害死他的!”
谢闻易扼住他的手腕,反手把他扣在了胸前,扔了好远,冷冷地说:“没人知道他会走出去,就算你们都听到了,请问你们之中有哪位会出去阻止他?”
任燃同款眼神瞪着他:“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会,对吧,那这样吧,今晚如果还有人走出去,我一定叫醒你去阻止他。还有,别再试图对我使用暴力,你再来一次试试。”
在没有确定具体的情况下,即便有玩家做出了反常的行为,也不会有人随便去制止,在不清楚对手的目的和行为前,冒然出手只有一个死字。
然而在这里的大家都是为了生,并不为了死。
其他人倒并不觉得任燃的做法过分,都在思考这人是为什么会自己走出去,而杀他的又会是谁。
“这手法太过诡异了,你们有谁知道些线索吗?”另一个男玩家伸手扶起了这个人,说:“今天是第三天了,坦白说我还没有什么头绪,如果谁知道这了的背景故事,请先说一声吧,好歹大家一起想个办法还快一些,我叫梁锐。”
在全然束手无策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率先表率。
看到在场并没有玩家附和他,梁锐对着那个男玩家说:“别动手打人啊,这里情况已经非常微妙了,何必窝里斗,你叫什么?”
“刘俊杰。”
任燃和谢闻易还没接口的打算。
宋小米犹豫了下,说:“我得到的线索是这里有个雪女的传说。”
“雪女?”梁锐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说:“是不是那个会把人变成冰雪的妖怪?如果是,那倒不足为奇了。”
“妖怪?那岂不是更棘手了,这个要怎么通关?”刘俊杰的手腕泛了红,气势倒是灭了大半。
“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梁锐说。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吃了早饭后,他们基本还是各归各的出了门。
今天阳光很好,但是雪景中的太阳就不这么友善了,强烈的光线反射在雪白的地方是让人不太舒服的刺眼白色。
“我等下就去完成那个支线任务,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力的消息,你打算去哪里?”任燃问。
“看看上山的路怎么样了,你一切小心。”
“嗯。”
任燃在中午的时候去了川本先生家,作为村长,他的房屋和其他村民的完全一样,只是此时从院子里到房间里,堆满了雪之乡所有的粮食。有米,蔬菜干和少见的一些肉类。
川本先生见他来了非常高兴,他似乎还以为昨天任燃是开玩笑的。
他递上了一本户籍表,说:“全村所有人都按照户为单位记录了,这些是所有的粮食,还请务必做到公正公平,我知道这些的确是太困难了。”
虽然是有些难度,但是学霸任燃需要的只是些时间而已。
“之前也有个年轻人说要帮我,结果分配得完全不公平,好多人上门找我理论,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摆平他们。”川本想起这个就头疼。
任燃心说想必是之前没通关的玩家了,多问了一句:“这个年轻人后来怎么样了?”
“就这样不见了,估计是羞愧得钻到地下去了吧。”
“……”这个解释给满分。
这个支线的难点在于不同人口的家庭如何分配粮食,即便是相同人口的家庭,老人和年轻人的比列不同,所给到的粮食必然也有不同。
任燃列举了几个公式,逐一开始揣测,下午两点左右,他按照公式进行了几乎公平的分配方法。
川本先生满脸惊喜,笑道:“太棒了!这样在支援到来前,就能确保大家的最基本需求了,真是太感激你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再帮我一个忙?”
竟然还是连环任务。
“当然,您说。”
“我这里有推车,您能否和我一起挨家挨户送了这些粮食?”
任燃自然答应了下来,也想趁此机会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可寻。川本先生实在太高兴了,说他正在用炉子暖年糕,让任燃吃一些再走。
任燃趁着他做饭的时候,和谢闻联系了下,他的回复是山路今天依旧是封锁状态,不过阳光大好,似乎积雪随时会融化,他打算再等一下。
傍晚前,任燃和川本先生挨家挨户送了分配好的粮食,最后一户是一位独居的老人,鸡肤鹤发,雪鬓霜鬟。
他们来到的时候,老人正围着炭盆取暖,她年纪很大了,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任燃替她把粮食拿进了屋,又替她从水缸里取了些水。
“好心的年轻人,多谢了。”老人再三道了谢。
川本先生说这位是小野夫人,多年来独居于此,几乎不和其他人打交道。
任燃发现她的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像这样年纪的独居老人的住所,通常都会有凌乱和肮脏,因为她们没有精力和体力再去做这些。
“小野夫人,您的儿子还没有回来吗?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川本先生问。
“年轻人是不会喜欢这里的生活的,我让他无事不必回来。”小野夫人说。
任燃注意到一面墙上挂着一幅人像,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正端坐在一棵樱花树下眺望雪景。
小野夫人似乎注意到了任燃的目光,便说:“这位是我的夫君,早已撒手人寰多年了。”
“小野夫人,您的儿子眉目间和小野先生实在太像了。”川本先生对着画像感叹道。
“的确,我深感安慰,时间还早,好久没有人来陪我说说话了,我记得我房里还有一些茶叶,我给你们泡茶去。”小野夫人褶皱又苍老的手撑着矮桌想站起身。
“还是我去拿吧,你们等等。”川本先生忙说。
“年纪大了,别说走路了,就这样坐着起来都觉得累。”小野夫人看着自己皮肤皱起的手,她低着头,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轻微的叹息后,她再次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着窗外,“今年的雪天似乎特别的多,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就觉得每天醒来都是茫茫的白色。”
任燃发现小野夫人的右眼有着浑浊的白色,说:“小野夫人,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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