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2 / 2)

天意风流 月神的野鬼 2756 字 2023-08-12

gu903();这一来是因为草原上的人天生会骑马打猎,骑兵训练难度相对很低,二来则是因为,沉溺于厮杀的氐人很早就窥透了战争胜利的秘诀,让对方战栗、震惊、恐惧,直至完全丧失战斗力,所谓两军相遇勇者胜,一见面就要先用雷霆手段摧毁对方的军心,而后才能摧枯拉朽。

在这个世上,再没有比骑兵践踏更令人恐惧的声音了,那铁马冰河声曾是多少人挥之不去的梦魇,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只要稍微流露出惊惧,就将永远在炼狱中沉沦。然而就在今日,那支南朝军队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迎难而上,直面恐怖。

古颜道:“他们是以命相搏,所以首战必须打得激进,抛弃恐惧,抛弃一切。”

真颜猛的拍案,军图剧烈震动了下,“三十万对十万,没有丝毫输的可能!他们即便有勇气冲锋,却根本无力抵挡我们的攻势,一旦时间拉长,他们只能惨败,现在他们撤到城外,后方也没有支援,只要我们集结兵力持续猛攻,他们绝无反抗之力。”他盯着不说话的古颜,提醒道:“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古颜抬头与真颜对视,眼神交汇时莫名有种针锋相对之感,终于,古颜心中叹气,不再争论,问道:“领他呢?”

真颜闻声重新坐了回去,“还没收到消息,估计还在南朝军队后方。”

此次和克烈命那塔氏三兄弟一同镇守清河城,领他是其中年纪最长的,相较于两个弟弟,他本人并无领军才能,于是负责勘察战场收集情报,古颜交代他去查清南朝军队的行军路线,已经有一阵子没消息了。

古颜道:“这些已经没用了,派人通知他回来。”

真颜用眼神示意怯薛去传令。

怯薛还未离开房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将军!”那通报声异常响亮,像是要用巨大的声音来掩饰内心的某种悚然,“城外军队有动静!”

古颜与真颜一听完亲卫说的,几乎立即抬腿往外走,脚步声又快又急,两人同时登上瞭望台,在望见远方那一幕时,两个人又再次同时定住。

原本尸横遍野的战场已经被白雪覆盖,雪地中央竖起一杆引人注目的黄金军旗,应该是昨日战场上被斩获的胜利品之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被悬吊在杆顶,风雪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吹得十分凌乱,但古颜与真颜却一眼就认了出来。

“领他!?”

竟然真的是他!他应该在南朝军队后方三十里处的铁纳尔营,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是何时被南朝军队所俘?

两兄弟脸上均出现巨大波动,却都下意识强撑着没表现出来,真颜第一时间道:“没事!南国军队昨日一战强攻不下,他们比我们更急,既然当众将人提出来,想必是要与我们进行谈判。”他像是在说服古颜不要冲动,“再等一等,看他们想要如何做,倘若真的有关战事——那也只能以周国为重了!”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远处领他身旁的南朝士兵抽出腰间錾刀,弧光一闪,手起刀落,黑色头颅与黄金军旗应声倒地,前一刻还在轻微抽搐的人瞬间停止抽动,雪地上一摊猩红污水。

真颜猛的瞪大眼睛,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几乎同一时刻,古颜双手握拳锤在墙垛上,巨大的力量让指节当场骨裂,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城中走,忠心耿耿的亲卫立即跟上去。

这是宣战,不降不和,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哀歌出自屈原的《招魂》,非原创。

第149章清河之战(五)

恐惧令人怯懦,愤怒令人失智。

“回将军!领他已当众处决,头颅吊在旗杆上曝晒。”

士兵退下后,谢玦继续望着湛湛清江水,像是要穿过沉沉的水面,一直看清埋在河床泥沙中的残弓断剑,产自金陵的铁,在异乡的地下轻轻嗡鸣,一名参将取出随身携带的酒,将最后一点倾倒在水中。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不出谢玦所料,在接下来数日,氐人出城发动十数次猛攻,与梁朝军队日夜激战,火焰将天幕照的亮如白昼,清河城的布局变了又变,十几日下来,梁朝前锋兵马几经换血。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中,北府军表现出极为强悍的战斗意志,将军身先士卒浴血奋战,士兵扛着断裂的军旗战至终章,哪怕是倒在地上也要用最后的力气挥动錾刀砍断敌人的马蹄,没有一个人退缩,大不了就以命换命,这种凶悍的打法即便是久经沙场的氐人也是头一回见,简直大开眼界。

自古军队士气只有由盛转衰,从未见过越打越盛,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啊?

谢玦从一开始就清楚,这是一场注定艰难的战争,勇武是他们唯一的武器,即便最终真的无法拿下清河城,他们也必须不计代价为谢珩、赵慎拖住这三十万大军。

他们的战术起了作用,被牵制住的古颜很快发现,十几日过去了,他与他的大军依旧被牢牢捆在清河城据点中。

与普通围城战不一样,由于双方战略布局不同,急于解放骑兵的古颜其实比谢玦更渴望消灭对手,本该是三五日就该结束的战斗,却越打越漫长,竟是还有种敌人越打越多的错觉。

十万人如此经打吗?

好在再怎么死撑,这点人也终究是要打完的。

在发现南朝军队逐渐将作战重心转到防御而不是反击上时,古颜意识到,对方兵力跟不上了,决战的时机已到,这场表演确实很精彩,但一切该结束了。

谢玦也察觉到这一点,他让连日来打仗打得精疲力尽的军队在清江边重新驻扎,以防氐人绕后突袭,同时分拨另外两支两千人的军队日夜巡逻,杀气凝结如阵云,就连军营中年纪最小的士卒都猜出来,决战就在这一两日了。

“将军!”军帐的幕帘被一只手忽然揭开,正在商量战术的众参将同时停下来,最中央的谢玦抬头看去,在看清士兵脸上惊惧又激动的神情时,众人立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谢玦道:“走吧!”所有人立刻跟上。

一步出营帐,刺骨寒风迎面吹来,但谁也没觉得冷,只有无穷尽的战栗。

南朝军帐东、南、西三个方向上,各有七万人的氐人军队沿着地势排兵布阵,依旧是投石车开路,骑兵在前,弓手与步卒在后。面对严阵以待的南朝军队,氐人指挥官用一种睥睨的眼神缓缓扫视人群,他曾经很看不起这群人,如今却觉得有几分失敬。

南国十三州,星罗棋布四千万人,除却西北将士外,原来还有铮铮铁骨。

号角声迎风传来,氐人指挥官抬起右手,旗令官骑马出列,“出击!”

黄金旗帜一分为三,轰隆隆的马蹄声拔地而起,三路黑甲骑兵自山坡上贯冲直下,每一支各两千人,劈山倒海而去。北府军熟练地摆出盾阵抵挡,一发现挡不住立即变阵,从极高空往下俯视,三支黑甲骑兵组成无坚不摧的鹰爪,瞬间将战场抓裂成三部分。

同一时刻,东西方向的氐人也一齐进攻,战场破碎成犁田,激起的雪雾之大,直接令太阳暗得像是白日金星,这才叫真正的天昏地暗。

“东南方向出现敌情!”

“西北方向出现敌情!”

“西南方向出现敌情!”

源源不断的战讯飞到谢玦手中,“出发!”没浪费一点时间,六位参将立即照原计划前往各处指挥。

“拖住,一定拖到天黑!”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