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断把人拉出被子,迅速脱了程晟几乎完全汗透的睡衣,拿枕巾给他简单擦了擦,然后把自己身上带着体温的睡衣脱下来裹住他。
“来,扣子自己扣。”
“小衍……”
“快点,过来我这边。”
祁衍的被窝里,是少年身躯焐热的温度。铺天盖地的干燥和温暖,如同雪天的炭火,让手脚冰凉、几乎快冻死的程晟如获新生。
他却不敢造次,只敢在边边角角的地方,偷偷缩成一团。
后背,少年滚热的胸膛贴了上来。
程晟颤了一下。
祁衍:“都是男的你躲什么啊?”
“这样暖和一点没有?”
“既然是来取暖的,就别不好意思吧?还是非把我被窝一角也变成湿地?”
“……”程晟才老实了。
冰凉的手,被祁衍握着放在腰上。
冰冷的脚,被祁衍温暖着。
“还疼么?那什么……胃,胃在哪啊?”
祁衍实在不知道人的胃具体在哪。
只能把手伸进程晟的衣服,一点点轻轻摸、找。
他前胸腹有个地方最凉,他找到了,贴上去帮他暖着。
暖了一会儿。
“小晟?”
“嗯,对……对不起。”隐忍的啜泣。
“那么疼吗?”疼得他那么能忍的人,都哭了起来。
“嗯。”
“不是吃了药吗,怎么还疼,不然还是去医院吧?”
程晟摇头。
“你睡,我一会儿就好。”
但这还怎么睡啊?
“我不睡,我陪你。”
“帮你揉揉,会不会好一点?”
他从身后,把他从腰抱住,两只手交叠上去。
“哥哥,你……这到底是什么病啊?”
什么病。
程晟也想知道是什么病。
他可以说是什么病都有,也可以说是什么病都不算。就是先天不足,哪里的器官都有大大小小的毛病。
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了,犯病的时候很痛,各种治疗,各种药,各种副作用,各项指标忽高忽低,时不时反复一下。
经常不能上学,严重的时候身体插满管子。
动不动就办修学,也因此交不到朋友。
几次病危,却又一直要死又不死,就这么在绝望和希望之间,被温水煮青蛙。
每一次进医院,都要花很多钱,也因为这样欠了好多债。
孟鑫澜想方设法筹钱,到处奔波心力交瘁,每次满怀着儿子康复的希望,又一次次被打击,也越来越多的怨气。
她会哭着说,小晟你放心,妈妈绝不会放弃你。
妈妈砸锅卖铁也要救你。
却也会情绪失控,抱怨说我这么辛苦都图什么啊?我的青春都为你搭进去了,你为什么总也不见好起来?
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你是上辈子被我欠了债来讨债的吗,还要拖我多久?
程晟也不知道,自己还要拖她多久。
长此以往,双双心力交瘁。
也多少次,偷偷想着醒不过来就好了。
那大家就都解脱了。
生活太苦了。
他知道妈妈不是不爱他,只是压力太大、真的没有力气再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