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紫微拉起祁衍就想走,结果却没能走掉。
医院见人有闹事,火速报了警。医院隔壁就是中心派出所,赶过来处理问题的是派出所几个年轻小警察。
中心医院这个片区身为城市最古早的老城区,可以说是鱼龙混杂,几个年轻小警察入职三五年而已,也算是彻底见识到了“人间百态”。
花式医闹、邻里纠纷、家庭丑闻——普通百姓私底下的生活,出乎意料的多姿多彩。
光这几年遇到的,什么调戏友妻引发的血案啦、婆媳互殴、家暴、未成年人怀孕等等,每周都够做几起狗血民生节目。甚至以前只在书里看到的所谓“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也不是没有。
事实证明,艺术源于生活,生活却永远是艺术无法企及的王者。
今天的局子里就又来了个泼妇,疯了一样张牙舞爪,居然骂那个十几岁的小少年“丧门星”,“狐狸精”“勾引我儿子”“不要脸”?
民警们虽然觉得头大,但也见怪不怪了。
行吧。这世上啥人都有,不稀奇!
孟鑫澜:“放手,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呀!你们抓着我干什么,你们抓他啊?他们只看到看他年纪小是不是?你们都被他给骗了!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心有多黑!有多坏!”
“他就是个人渣、他不正常!从前几年就开始了,我早就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赤身裸体的搔首弄姿勾引我儿子!呵,你以为自己很成功是不是,瞧你那一脸风骚狐媚样儿啊!”
她歇斯底里。越骂越难听越骂越疯,越骂越收不住。
她也不想那么疯,可她实在忍不住。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忍耐,一直装作视而不见,压抑着谁也没有告诉,知道这一刻,一切终于像是闸口决堤一样!
可恶小贱种,竟敢用脏手染指她的宝贝?
前段日子,孟鑫澜求了“大师”很多次,可“大师”的嘴角总带了些讳莫如深的嘲讽。
最后被她问烦了,大师就长叹,“你当然是想要你儿子恢复‘正常’,可你家那孩子……跟人家之间有条老天爷给的线连着,也不好断啊?”
孟鑫澜是迷信。但为了唯一的儿子,她也可以不迷。
她也可以当场翻脸掀掉大师的摊子,大骂你们算命的胡扯八道,都是大忽悠、大骗子,为赚点昧心钱胡扯八道编排我儿子。
可怎奈最后回去,却只是自己把自己气哭了一整晚。大师的话再离奇再不可信,也已经精准地炸开了一直以来她心里最深、最隐秘、最不愿意去直视去细想的一个可能——
为什么她儿子,明明以前特别正常、特别听话的。可是从第一天来到那个家,从第一眼看到小拖油瓶,就再也没正常过?
为什么会像是被魇了一样,胳膊肘一个劲往外拐?
为什么从此做什么事都是“小衍”、“小衍”、“小衍”?
小拖油瓶有毒。
孟鑫澜现在不知道有多后悔。她其实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可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两个男孩子,再不对劲能有多不对劲呢?!
真她太松懈了,从一开始就不该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哪怕只有一间屋子!可她怎么能想到一个男孩子居然也能勾引、带坏他儿子!简直咬牙切齿、恨得要死!
……
不一会儿,卓紫微的爸妈也来了。
卓紫微爸毕竟地位高人脉广,被电话通知的时候就给相关方面的哥们儿打了招呼。
进了派出所,卓父开门见山:“民警同志啊,您看这别人家的纠纷,也并不关我家孩子什么事呀?”
一切确实不关卓紫微的事。
但医院毕竟报了警,而卓紫微是自愿留下来做笔录帮他同学作证明的。
卓紫微爸:“这孩子!”
卓紫微妈:“别人都躲事儿,咱家这个怎么还傻乎乎的往身上揽事呢?”
夫妻俩没办法,只好在外头多等了个把小时。
祁衍爸也来了。
祁胜斌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今天单位接了个新的大项目,可万没想到对方老总竟然是以前的同事。人家前几年辞职下了海,现在已经赚到大钱。
前同事成了大老板,当然要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一番,腆着肚子好不神气。
偏偏又有好事之人凑过来跟他过话,说这前同事之前也是抛弃糟糠妻搞了个新老婆的,可人家的新老婆家境雄厚、岳丈有本事,所以才能下海做生意那么成功。
“你看老祁,人比人气死人吧?你形象不比他好得多?你咋没傍上一个富婆呢?”
“亏了吧?你瞧你找的那个,对你没啥帮助还带着病恹恹的拖累儿子要你养。我看你也是想不开,给别人养儿子?你也不能光顾感情啊,考虑现实点,你老了他能管你吗?”
同事的话至今在耳边萦绕不去。
偏偏又接到电话,家里女人孩子闹来了警察局,还丢脸丢到同学家长面前,祁胜斌心情就更恶劣。
而卓紫微妈一看“罪魁祸首”家的男人来了,马上含着眼泪晃着她老公胳膊:“我不管!待会我要带我儿子去验伤!凭什么他们打架,把我家紫微胳膊上抓得一道一道的啊?”
卓父则装模作样:“算了算了,都是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老祁啊,你也真得管管你老婆孩子呐。你看这吵的,在外头很不像样啊?”
祁胜斌脸色更难看。
“……”
卓紫微笔录录完,出来了。
中心派出所比较小,隔间也没有什么隔音,全程都能听见那个疯女人在叫嚣。根本就是泼妇骂街胡搅蛮缠没逻辑,各种栽赃陷害,民警也一脸头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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