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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在方忍的陪同下,蒋成登上去往英国的飞机。
此去匆忙,位于伦敦的项目小组一催再催,昨天还歇在医院的蒋成不得不顶着两个黑眼圈临时上场,在飞机上加班加点,翻阅着此前传真来还不及细看、成叠的资料。
但不知为何,这天他心跳总异常地快,几乎翻过几页,就忍不住伏身休息。
方忍从洗漱间出来,正好看到他状态不佳,忙过来询问。
头等舱中人员寥寥,本来平静,这低声问候声却很快被淹没在突如其来的数声婴儿哭啼中。
“对、对不起啊!”
那婴儿的母亲几乎瞬间反应过来,起身道歉。
两夫妻匆忙把小孩抱进厕所,好不容易折腾着在空姐的帮忙下换完尿布,回来时经过他们身边,又忙笑笑表示歉意。
“他才三个月,教他不要哭,老是教不会……”
“没关系。”
大概是特殊的“时期”,连一向最讨厌管不住小孩的家长的蒋成,此刻也难得给予善意。
反正也没别人,索性还寒暄几句。
“你们家小朋友很可爱……我和我老婆,也快有小孩了。”
“真的吗?你看起来还很年轻,这么早就要当爸爸了啊。”
那妻子抱着自家孩子摇摇晃晃轻声哄,顿了顿,又笑:“还是你们年轻人好。我三十三岁了,才生第一胎。怀小孩的时候怕得不行,别说出差了,一天看不见我老公都哭不停。”
两夫妻相视一笑,甜甜蜜蜜,很快向人告别,抱着孩子回了座位。
蒋成敷衍着回以笑容,转过脸,却不知为何,心脏难耐的痛意越来越重。
他烦躁地将一打文件拂开,拒绝了方忍递来的小片安眠药。
试图闭眼假寐,莫名的,忽而又想起前两天,舒沅突然提起,要回当年的城南初中部看一看。
那也算他们的母校了。
位于城市中央的小山,起伏平缓,宛如美人腰窝,山腰处的高中部已是最高点。而初中部在东侧山脚,每次出校门,却只能穿过山腰,从最西侧的大门离开。
山并不高,充其量不过为每次上下课晨跑或午餐抢食的嘈杂增添趣味,每次群跑如地动山摇。
蒋成腿伤未好,还是坚持要她坐轮椅,他亲自推她上去。
不时有穿着校服的男男女女途径,年轻人惊异的眼神扫过,不住窃窃私语。
舒沅充耳不闻,只笑着扭头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啊,唱卡啦ok那地方。”
“那是很久以后了。”
“……啊?”
舒沅笑容愈浅。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初中。”
他第一次和她说话,是在出校门的下行缓坡上。
就是他们现在在的这个位置。
那年她才十一。
入门早,年纪小,但臃肿而肥胖的身躯令她看着远不如同龄的少女轻巧灵动,走路都习惯性弓背,只有对待如顾雁般熟悉的朋友,才能稍稍眉飞色舞。
她记得那天也像今天,是个阳光正好的晴天。
她和顾雁在回家路上讨论杨千嬅的专辑,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哼着歌,挽着手。
身后却不知何时一阵喧哗,然后有个人上前,突然拦住她们,递来一个作业本。
是个高高的男生。
没头没脑,却也话中笃定她们会答应似的,随后问了一句:
“可不可以帮我做英语作业?”
好中二。
——但她还是忍不住红着脸接过他的作业本。那天回家,用最工整最好看的字迹做完所有抄写,小心偷看他写在第一页的名字。
可惜等了好多天,那男孩却再没有来要回作业本,她的春心萌动,从此都成为无来由又肤浅的暗恋。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
原来这是一种叫“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把游戏当真,这个作业本扉页上名字写作“蒋成”的男孩也一样。
可是,她脑海里,依旧永远都记得他那时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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