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但我不知道最近你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提醒你,如果你是真的,有一些很小说的、很电影的弱智想法,比如替身寻爱,比如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找过去的安全感什么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话里话外,如出一辙冰冷。
她在用这样的方式点醒他——
“毕竟,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上看见了谁,也从没问过,更不好奇。只是,宣扬,你偷偷想念就算了,为什么要把这些话摆上台面?你现在看到了,那只会更加提醒你,我真的不是你想象里的那个人。”
话音落定,四下死寂。
不知这沉默究竟蔓延了多久。
久到舒沅攥紧行李箱箱柄的右手开始遍布汗意,久到她开始后知后觉,在心中略微忧愁地考虑起,自己的说法是否太过于直接,甚至遗忘了既定的公司上下属身份,过于越矩的时候。
终于,宣扬惨笑一声,再抬头时,又恢复了从前的淡定冷清。
“早点睡吧。”
他绕过、且拒绝回答她所有的质问,只向她简单道歉后,收回了那根不合时宜的项链。
“今天的事是我太心急了,希望不要影响你明天的工作。晚安,舒。”
话虽如此,听着有些像是逃避重点。
但不知道是不是舒沅的错觉。到第二天,这样的情况似乎确实有所缓解。
至少,同样的同乘一车,同样的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她已经不再能感受到某些不太让人舒适的目光,得已互相维持着工作上的体面,对昨天的事,则默契地避而不谈——
只可惜。
这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满意度,却在两人到达路亚娱乐,和几个专业电影编剧坐下交流的前十分钟不到,就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
舒沅翻着剧本改出的初稿。
越到后面,脸色愈发不好看,手中力气之大,纸页甚至哗哗作响。
坐在她正对面,似略有病态、脸色苍白的霍礼杰见状,低声问她:“怎么了吗?舒小姐,是不是剧本有什么问题。”
舒沅却并没抬头看他。
只点点头,又摇头,随即侧过脸去,看向身旁同样翻着纸页,神色却极为平静,毫无半分讶异的宣扬。
深呼吸过后。
“你默许的?”
她问,一字一顿:“这里头补充那些细节,就差没有点着人家的鼻子说谁是谁,但凡对上海商界有那么一点了解的人,会体会不出这么明显的指代暗示的谁?”
“……”
“宣扬,你当观众都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
在场的几个编剧,显然都被眼前模样温柔的女人突如其来的熊熊怒火吓了一跳。
然而舒沅的愤怒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虽说以传记文学而言,影射现实本身就是几乎不可避免的问题。
但她一向是个极为谨慎的人,也很清楚,自己高中时期的经历,在不同人看来千人千面。如果只是一个虚构故事,大家流泪感慨,也没有泄愤或表达怒气的具体对象,能够更多的把思考聚焦于对受害者的影响和警醒。
然而,一旦加入太多的生活细节,尤其是将当初的城南中学,甚至城中巨贾叶家、蒋家全部暗示出来,再加上一些似有若无的好坏角色进行渲染,就极有可能在影视化的本意之外,带来不必要的社会问题——
她毫不怀疑。
观众一旦被煽动起来,叶文华虽死,但追责的狂潮仍然不会止息,只会进一步寻找具体的泄愤对象,勾起当年自己和叶家的旧怨还在其次,她最担心的,是有可能给蒋家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正是她在写作过程中极力避免惹人联想的直接原因。
却不想,眼前的初稿,竟然几乎像是活生生把她之前隐匿的细节全部重构了一遍,如果说没有知道内情的人“从中作梗”,打死她都不信。
而她的身边人里,既知道她的过去,也了解合同签订,影视化的始末的,除了宣扬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
宣扬并没有否认自己从中发挥的作用,只是从头到尾,细致看了一遍剧本后,复才抬眼看她,又笑着问了句:“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
舒沅怒极反笑:“你这话什么意……”
“我的意思还不明显吗?”
宣扬也跟着反问她。
“我的意思就是,我和礼杰,我们能帮你把你的人生拍成电影。舒沅,这个时候不需要遮遮掩掩了,不像写书,现在的要求是你越真实,你那几年的真实经历就越能成为最大的卖点——电影是直白的镜头艺术,会帮你把当年那些没有受到法律惩罚,但是应该永远面临良心谴责的人,明明白白展现在大众面前。故事的传播性和社会价值,也可以轻松一举两得,这样不好吗?”
他说:“你没有骗人,只是把真实事件改编成小说,又变成电影而已——难道这不是你的愿望吗,你写小说的时候,就没想过用这种方式拿回你的公道?”
宣扬点了点面前纸页。
他自诩读懂她的文字,为她做了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那一瞬间,眼底仿佛全是昭然若揭的怜爱之心——以及隐隐约约,某种狂热的欲望。
而她读不懂,也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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