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曹小姐?梁绯絮抬眸往客栈大门瞧去,人影一动,进来个二八年华的姑娘,她穿着一身张扬的红色劲装,姿容俏丽,肤色不算白,那双眸子倒是亮。
这下巴看人的模样真叫人不大舒服。
瘟神一来,客栈内霎时陷入冷寂,店小二默默躲到柜台后头。
曹佳丽视线一转,定格在一人身上,随后大步走了过来。
梁绯絮并不管她,自顾自用饭,其他三人便更不会管了,王昼出于好奇朝她瞥了眼。
还从未有人敢这般无视她的,曹佳丽拧着故意描粗的双眉大声道:“你,肯不肯跟我走?”
男人不作答,客栈内的氛围登时紧张不少。大概是没料到曹佳丽会如此吃瘪,周围看戏之人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本小姐问你话呢!”曹佳丽单手叉腰,右手直指魏栖,“你是聋子么,是也无所谓,本小姐今天要定你了。”
她此时总算明白为何客栈里不见年轻男子了。梁绯絮侧头看向魏栖,似笑非笑道:“夫君,你这张脸怎么走哪儿都能引姑娘,早知我们便不来这礼州城了,我这么柔弱,好怕你被她抢了。”
听得那声“夫君”,魏栖微微一怔,她还从未直接唤过他。他看着她道:“别怕,她抢不走,我的名字便是为你取的。”
名字?梁绯絮一下子反应过来,娇娇地横了他一眼。
“嘶。”王昼当时便觉自己坐不住了,他这会儿拉起衣袖定能看到鸡皮疙瘩。
林琛伸出筷子冷哼一声,“前几日还欲拒还迎的,今日倒是直接。”
“噗呲”,柳色莞尔,苍白的面上浮了点血色。公主与魏公公有这进展,她真羡慕。
“有娘子怎么了,凡是来礼州的男人都归我,除非是我不要的。”曹佳丽又气又妒地望着几人,“来人啊,把这小白脸给我绑了抬回府里去。”
她话音一落,守在客栈外等候的十几名家丁立马冲了进来,各个都拿着家伙,气势汹汹,食客们见状飞快扔了碎银走人,仿佛是见怪不怪了。
“好!”王昼放下空碗,大幅度地揉了揉手腕,“咔咔咔”,骨节作响。“你们别动,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当马车夫太久我都快忘记老本行了。”
“上啊,给我打残他!”曹佳丽斜眼睨着王昼,目光掠得鄙夷。
暗部向来有千里挑一的美誉,别说是排名十一了,便是一百零一也能打一群。黑影在人群中如游龙一般,王昼出手稳准快却并不伤人,只将他们撂倒在地上。
“哎呦。”“哎呦。”“哎呦。”
家丁全躺了,曹佳丽怕地往后一退,颤声道:“你……你……你不能打我。”想不到这人有如此好本事。
梁绯絮瞧地好笑,她心思一转道:“姑娘,你知道我这美貌夫君是如何来的么,让我算算,是我用了将近七万两买来的。”
闻言,魏栖紧抿唇瓣,唇线甚是清晰。
“七万两?”曹佳丽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魏栖,竟是买来的男人,“我出十万两,你离开她跟我吧。”
“……”
魏栖贪财在宫里无人不知,几人看戏一般地朝一侧瞧去。
只见魏栖优雅地吃着饭,眉头轻蹙。
曹佳丽这时是真气着了,怒气涌上眉梢,“你们几个给我等着,最好在这里等着,我看你个莽夫能不能打一百人。”
“一百人?”梁绯絮站起身,正色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这就是你们礼州的王法?”她一站,其他几人也不敢坐着,纷纷站起身来。
“王法?”曹佳丽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出声讥讽道:“天高皇帝远,这礼州便是我曹家说了算。”
大门口看戏的人群顿时开始小声抱怨,声声不绝。
“你们谁敢再说一句我便要他去牢里待两天。”曹佳丽朝门外放了句狠话,随后转向几人得意道:“竖起耳朵给本小姐听好了,我是这礼州知府的女儿!你要什么王法?”
知府女儿?“不知天高地厚。”梁绯絮嗤笑一声,其他人也笑,其中属王昼笑得最大声。
“你们,你们千万给我等着!”曹佳丽说罢愤愤离去。
她一走,方才没吃完的食客又回到了桌位上,期间全在议论她。
林琛侧耳道:“这礼州离都城也不算远,一个知府女儿竟如此放肆。”
“听这话,您几位是都城来的?”掌柜整整衣服从柜台后走出,径自朝几人走来。
梁绯絮偏头,询问似的看向魏栖,魏栖道:“我们确实从都城而来,不过我们是珲州人。掌柜有亲戚在都城?”
“那倒不是。”掌柜显然不信魏栖的说辞,试探道:“您几位这口音听着像都城人。”
“父母在都城做生意,我们在都城待得也久,有口音不奇怪。”不经意间朝梁绯絮瞥了眼,魏栖引开话题道:“掌柜,那名女子真是礼州知府的女儿?”
“千真万确,独一个,我们礼州曹知府的女儿。”掌柜长长叹了口气,眉间掩着深深的无力,“仗着她爹是知府便日日来街上找年轻俊俏的男子,看上哪家公子哪家公子就得跟她走,不走便强行带走。我儿子在她府上待了一月,前几日才被送回来,他都快被折磨地不成人样了……”
“她爹不管她?”梁绯絮问。
“曹大人哪儿会管自己的女儿,他不在暗里抢姑娘都是好的。”掌柜哑声抹了把泪,“你们瞧瞧,我们礼州大街上可没什么年轻公子了,都是被她祸害的。”
“岂有此理。”王昼一拍桌子道:“这也配做知府?小姐……”一对上梁绯絮警告的眼神,他连忙闭嘴。
掌柜眼尖注意到了几人的异样,有意无意转向梁绯絮,叹道:“父母官,呵呵,能干的儿子才有饭吃。别看我这店大,实际到手的银子可没多少。对了,过会儿钱家老爷被家丁谋害的案子要开堂,你们几位若是有兴趣可以去瞧瞧,定让你们大开眼界。”
“大开眼界?”
未时中,日头正高,这儿比都城要热些,道上虽有三三两两的摊子,可行人却没几个,即便有也是些上了年纪的。
被单独留下的王昼一人在客栈整理行李,梁绯絮等人则去了衙门,她对掌柜说的案子颇有兴趣,想瞧瞧这知府会如何让她大开眼界。
“夫人,你身子还虚,不该出来。”在外他们得扮夫妻,这一点,林琛没忘。
“我没事。”柳色目不斜视地走着,她中毒后身子确实虚,在这日头下走几步便觉头晕,视线渐渐模糊地不成样子。
一看柳色步履虚浮即将朝前扑去,林琛大步一跨抱起了她,厉声道:“晕了谁来照顾你。”
“不用你照顾,你快放我下去!”柳色随即挣扎了起来,软绵绵地垂着林琛,恼道:“我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你躲我,我又没巴着你求你负责,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么!”
“你……你都知道了。”林琛尴尬地别过脸,视线乱飘地不知该往哪儿放,“昨晚是我鲁莽,我,我,还是负责吧。”
她最见不得他这幅被强迫负责的姿态。
“我说了不要你负责!”柳色恨恨地觑着面前的脸,咬牙哽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人要嫁不出去!”
她眼中泪光一起,林琛忙道:“那……那……我不负责了,你别哭啊。”
走在这两人身后看戏的梁绯絮看到此处不禁为林琛操碎了心,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这话一说柳色怕是能直接被气晕过去。
果不其然,她刚想完柳色便晕了,林琛急忙抱着她往医馆跑。
一片阴影袭来,梁绯絮侧了头,是魏栖撑了把伞。
“这儿日头太烈,你的脸容易晒红。”
“谢谢。”蓦地想起曹佳丽出价买他的事,她靠近魏栖,笑着问:“你不是喜欢银子么,那位曹小姐出价十万两,十万两啊,你为何不跟她走?”
魏栖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目视前方道:“我以前做人的标准是看钱办事,卖艺可以卖身不行。但你真以为谁都能拿钱买我么。”
她装着一副疑惑的语气问:“所以只有我能买你是么?”
他不答。
“说啊。”她追问。
他还是不答。
“不说就是了。”她仰着头喊他,“靳誉。”
“嗯。”
“冒昧问一问卖身价。”
“无价。”他步子一顿倾下身来,原本澄澈的眸中此刻似有一层雾霭浮着,看不真切,“公主在我心里无价。”
第46章浮想联翩
“这话别是白芷姑姑教的吧?”她咬着唇内的软肉,可笑意还是从嘴角处情不自禁绽开,两颊酥麻。
他直起身,面上一派淡然,撑伞的右手稍稍低了些,“公主说是便是。”
“幸亏街上没什么人。”梁绯絮侧眸往道上瞥了眼,语带威胁道:“来时我们可是说好了的,在外该喊我什么?”
“梁姑娘?”魏栖想了想道。
“不是。”她重重否了这个称呼,话中微愠。
他又想,沉吟一声,“是梁小姐么?”
“不是!”他敢戏弄她了,梁绯絮刚要转身,谁知魏栖又换了个称呼,“绯絮?”
她对上他浸满笑意的眸子,扬手气恼道:“混蛋,你是故意的。”
“我确实是故意的。”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黑亮的瞳仁里映着她,唇角勾起的笑里怎么看都藏了一分坏,“再不走,大哥大嫂可要走远了。”
“混蛋!”
礼州城不大,医馆倒是不少,每条街道上有俩,还都挂着显眼的幡布。
头发花白的老大夫给柳色把了脉,又拨开她的眼皮瞧了敲,随后对着林琛道:“你是她什么人?”
林琛俯身瞧着还未醒的柳色,冷峻的面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红,犹豫片刻道:“我是她夫君。大夫,我夫人要不要紧,何时才会醒?”
“她身上的蛇毒刚解便赶路实在不该。”老大夫说着瞪了林琛一眼,“你也是个不会疼人的主儿。她身子虚,还是歇几天吧,我给她开几幅调理身子的药。”
“好,麻烦大夫了。”
这时,梁绯絮和魏栖并肩进了医馆,“哥哥,你留在客栈里照顾嫂嫂吧。”
“可是……”林琛稍显为难,侧身又瞧了柳色一眼,最终还是点了头。
于他而言,梁媛是一个梦,每个男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梦,这个梦不一定会实现,却一定是最美最柔软的。
而柳色,大概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来梁绯絮身侧两年,两年里都是她负责自己的饮食,她几乎成了他的一种习惯,跟自己习惯早起打坐是一样的。倘若有朝一日她走了,他也许会无所适从。
府衙。
“刘老汉,你可千万要忍住,真冲进去了不仅救不出你女儿还会赔上你。”
“今日这案子什么结果我都不用猜。”
“唉。”
临近开堂,府衙门口围了一群人,依旧是上了年纪的人多,而这群人似乎都围着一年纪大的老人,老人身形干瘦,白发苍苍,穿得也破旧。
古怪。梁绯絮与魏栖对望一眼,他护着她挤进人群前头。公堂里还未来人,一片空旷,上方高挂着一块四方牌匾。
明镜高悬。
没一会儿,两队衙役进入公堂,手拿水火棍不停地打着地面,“哒哒哒……”
“升堂……”
终于,在一群窃窃私语中,梁绯絮见到了传说中的礼州知府曹居令,他长得平平无奇没什么记忆点,走路的姿势倒是新奇,两手摆动的幅度略大,头上乌纱帽似乎并不稳,有些晃荡。
曹居令坐下后当即一拍惊堂木,“来人,将犯人董彬刘慧儿押上来。”
随后,两穿着囚服的人被衙役带了进去,男人身上伤痕累累,囚服上的血迹已干涸成暗褐色,姑娘身上穿着一件干净发黄的囚服,面上满是污垢,十指还肿着。
“慧儿!”刘老汉一见女儿弄得如此模样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便想往前冲,周围几人见状赶忙拉住他。
此情此景,梁绯絮不由拉紧了魏栖的衣袖。前世孟苟虽将她关在冷宫里,却也偶尔让父皇见一见她,但又不准他们父女俩说话,这刘老汉的模样跟父皇见她时一模一样。
“怎么了?”魏栖察觉到身侧之人的情绪忙问。
“没怎么。”她摇摇头,想起今世父皇说的那句话,心头压抑渐渐散开。
“肃静!”曹居令再拍惊堂木,厉声道:“董彬刘慧儿,钱府管家西门展状告你二人害死钱府老爷钱旺来一事,你们俩可认罪?”
两人仰头异口同声道:“不认。”
“好一个不认,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曹居令冷哼一声,“来人,将金桂娘与西门展带上来。”
这时,人群里走出个年方三十的妇人,身材姣好玉肢修长,穿着一身素服也难掩风韵,她垂着脸,眼睛红通通的,想来是刚哭过。
“民妇金桂娘,见过知府大人。”金桂娘在堂中跪下,垂泪哽咽道,“这两人联手杀害我家老爷,还请大人为我夫讨回公道。”
“草民西门展,见过知府大人。”西门展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着一袭文雅的青衫,长得也斯文,他撩起袍子跪在了金桂娘身侧。
曹居令问道:“你二人便将当晚之事详细说说。”
“是。”西门展仰头,口齿清晰道:“大人请容草民先说说这二人的关系,董彬原是钱府的小厮,因着手脚不干净被老爷赶出钱府,之后便在家务农,而刘慧儿是夫人的丫鬟,这两人早有私情,董彬被辞后曾数次翻墙来找她。”
金桂娘接着道:“老爷近日身子不大好,夜里需人照顾。那晚,民妇头疼便去了隔壁厢房歇息,是刘慧儿与另一丫鬟小翠在房内伺候老爷。夜深,谁也未察觉董彬进了钱府,后来家丁听得屋内有声儿便闯了进去,谁知,老爷,老爷竟死在了榻上。”她说罢便开始哭,哭得泣不成声。
“大人,仵作可以作证,刘慧儿当晚端给老爷的那碗药里被人下了□□。”西门展说罢从怀里拿了本账簿出来,义正言辞道:“这是药铺老板的销药记录,董彬在出事的前三日确实买了□□,大人不信可召药铺老板前来作证。”
“嗯。”曹居令翻着账簿点点头,目光直指董彬,“人证物证具在。董彬,本官问你,当晚你是否翻墙进入钱府?”
董彬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倒是抬头了,那双眸子雪亮,“是,我去找人。”
曹居令道:“找这位刘慧儿姑娘?”
董彬毫不迟疑道:“是。”
曹居令又问:“那你为何要杀害钱老爷。”
“我没杀他,当晚我进入房中时他已死了!”董彬看向西门展冷冷一笑,“这一切不过是有人为谋钱府家财嫁祸罢了。”
“那你可有证据?”
“没有。”
“你说西门展为谋家财杀害钱老爷嫁祸于你拿不出证据,可西门展说你害人却拿出了证据。”曹居令合上账簿,“董彬,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是否因钱老爷将你赶出钱府怀恨在心所以连同相好刘慧儿毒死了他?”
董彬沉声道:“草民是手脚不干净,但草民绝不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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