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那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李遇微微抬着点下巴,望着白鸥的背影。

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讨厌周慕云。

周慕云看着并不像周哲翎那样强势、难相处,模样也算标致,皇帝早晚是要娶亲的,三宫六院,美女如云,娶谁不是娶呢?白鸥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好像在利用李遇,甚至是无奈地同周哲翎一起逼迫小皇帝的那一种

隐隐的愧疚感。

你会

你会愿意时时刻刻活在另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吗?

即使睡觉,都有人盯着你瞧。

李遇没有把心里的话说下去,虽然白鸥身上似乎带着一种让人相信的魔力,但他不能仅凭直觉就去冒这样的险。

至少在有选择的情况下。

生活已经足够艰难,再禁不起一点波澜。

你有办法吗?他还是盯着白鸥的背影,如果朕不下诏立后,你有办法让朕如愿吗?

白鸥只是什么都能看见,并不是什么都能做到。

刚刚探出云层的日头又躲了回去,太夜池边的风更大了,连白鸥都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他回身,看见了李遇被风吹乱的鬓发散在那种清瘦白净的小脸上,在这萧瑟的冷风中,有一种莫名的脆弱感。

连他都觉得有点凉了,小皇帝应该

很冷罢?

如果陛下愿意告诉我您不愿下诏的原因,或许白鸥能想个办法。

我只是李遇觉得喉头发紧。

七岁那年一场变故后,他已经忘了什么叫倾诉,即使那场变故一直都在他的梦里。

即便亲近如小姚和苏嬷嬷,他也不可以脆弱

他需要让他们安心。

我只是想睡个好觉。他轻声道。

他只能说这么多。

那白鸥再和陛下打个赌罢?白鸥看见李遇紧蹙的眉心,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浅浅地笑道:陛下下旨立周慕云为后,找理由把婚期拖到明年秋后,周慕云不会过门,也不会躺到陛下的龙榻上。

周慕云一定会被立后,也一定最终没能带上皇后的冠冕,这已经是白鸥现下唯一能为李遇做的了。

李遇偏头,仰头牵颈认真地盯着白鸥,想从对方轻松的神情里找出一种肯定。

白鸥的确总是莫名的让人相信。

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两次打赌,那人都赢了。

这次你想要什么?李遇问道。

今天明眼人都能瞧出小皇帝的心情不悦,远处的下人各个诚惶诚恐地勾着头。

于是白鸥心里也没有了规矩二字。

让我想想罢他潇洒的转身,挥挥手算是道别:反正陛下上次输我的东西都还欠着呢

这日午后,周哲翎小憩方醒,便瞧见了榻边守着的周慕云。

不是让你也去歇歇?这是他搭着周慕云的手起身,瞧见对方神情有异,有事儿?

陛下来了。周慕云还是恭顺地颔着首,姑母午睡,他在正殿坐了许久,也不教我们唤您。

皇帝这次想通得倒快。周哲翎坐到铜镜前,由周慕云为她稍作整理,看来这次陈琸那个老东西没少下功夫。

正殿久候的李遇瞧见周哲翎在周慕云的搀扶下步出寝殿,连忙上去扶在另一侧,动作间还乖顺地唤着皇祖母,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悦。

皇帝想通了?周哲翎的笑容也很标准,没有轻易流露出任何满意的情绪。

是。李遇扶着周哲翎坐下,行过礼后方才道:朕即刻下旨,立三小姐为后,明日早朝便公之于众,婚期定在

明年秋后。

秋后?周哲翎接过周慕云奉上的热茶,挑眉盯着李遇,为何?

马上入冬,年下便近了,宫里要备着除夕夜百官的大宴,还要备着年后祭祖诸多事宜,就这么几个月,攒不出一个像样的大礼,只怕委屈了三小姐。

现在国库的银子也不宽裕,除了年节的开销,还要匀出些给陈琸用作江南河堤巡查之用。封后大典,朕总想办得隆重些;待明年秋后江南丰收,北胤的岁供也入了朝,便正好风光大办,万民同贺。

李遇的话句句在理,说起来也是为他们周家的女儿考虑,周哲翎无力反驳。

可她也不傻。

为了江南水利一事,李遇已经毫不避讳,几乎是公然与陈琸连成一线;对周哲翎而言,这便是皇帝对朝政的野心昭然若揭。

若只是一个有野心的蠢货倒也不足为虑,偏偏这小皇帝,还很聪明。

这孩子在和她玩缓兵之计,用一纸诏书换取一年的太平。

她心中不安更甚。

皇帝的封后大典,再怎么隆重也不为过,哀家都依你;只是周哲翎面上笑容不变,皇帝后宫空虚,日后就是皇后入主中宫也只一人,难说就能面面俱到。

既然皇帝封后慎重,那先随便收两个美人、才人的侍候着,哪怕是侍寝的宫女也好;说到底,总要有人侍候好陛下,哀家才能安心。

周哲翎看着李遇方才沉静乖顺的小脸一点点暗了下去,嘴角终于露出一丝满意。

皇帝要与她博弈,这才第一回合,她怎么能输。

皇帝放心,就算只是侍寝宫女,哀家也一定给你挑最好的。

第19章他生病了?

凛冬悄无声息,初临大地。

那日之后,白鸥又借伤歇了许久,仿佛宫里上上下下都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天越来越冷,他也很少再去太夜池边了,除了每天一早定时去那个拱桥边帮忙推车,大部分时间他都窝在禁卫军的小间里。

小间也开始燃上暖炉,平日里从不出现在小间的、白鸥的那些同僚们现在也偶尔会在轮值的空挡里回来坐坐,只为暖暖身子。

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堆,都正是年富力强的岁数,聊得大抵都是老婆孩子、宫里的趣闻、宫外的女人,再不就是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

白鸥对于融不进去的圈子向来都不强求,况且他知道自己是要走的,迟早同这些人陌路,便也懒得应付。

只是总游离人外不免有些扎眼,孤僻又别扭。

这日躺在榻间听着外面传来同僚的人声吵吵嚷嚷往屋里来,他想起自己小臂的伤已经不需再包扎,或许,该回去复职了。

总好过呆在这做无谓地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