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忘了。李遇的眼睛还是盯着书卷,那再晚会罢,现在不困。
陛下小姚一脸担忧,这么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您要实在睡不着,要不奴才还是送您去永巷罢,有苏嬷嬷在总是能好点儿。
不了。李遇还是把脸埋在书卷里,总去,嬷嬷又该操心了。
可您总这么熬着,眼下的事儿还没好,您先和陈大人一样病倒了可怎么好?
瞧着李遇起先还敷衍自己几句,现在已经完全懒得搭理,就埋首盯着那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书卷,一点没有要歇着的意思,小姚越看越急。
陛下若是一定要如此,那奴才这就跟苏嬷嬷说去!
小姚!李遇这才扔掉书卷急忙拉住小姚,你以为我不想睡吗我都、都已经、已经只能在梦里见他了
我比谁都想好好睡个觉他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哽咽,并不算太明显,只是,陈琸病倒了,江南一事悬而未决,你要我怎么睡得着
原来,小皇帝都已经知道了吗?
白鸥站在窗外,却没有心思继续想下去。
之前李遇一直将脸埋在书卷里,白鸥就着烛火也瞧不清,现下对方扔了书卷,他才算终于见着了那两个多月没见的人。
李遇正说着话,却听到床边一声异响,他惊恐地回头,瞬间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他的白鸥哥哥破窗而入,翻身越过书案,现在就站在五、六尺远的地方盯着他瞧。
又回头看了一眼在一旁惊呆了的小姚,他才知道这不是梦境,也不是幻觉,小姚肯定也是瞧见了
那个人就是白鸥。
他一把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和他第一次在凉亭里扑进白鸥怀里一样,赤着脚朝白鸥走去。
不过五、六尺的距离,好像足足走了两个月、两年、两辈子那么久。
他终于站在白鸥身前不到一人的距离里,脚下的步子却无论如何再也迈不动了
像是守着一场美梦,往前一步怕打碎,退后一步怕惊醒。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发颤。
白鸥上前一步,像以前一样轻轻弹了下李遇的脑门。
不管他如何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也都被声音里的颤抖出卖了
你怎么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电脑坏了,存稿也在电脑里,蠢作者不会用手机操作,所以来晚啦~真是抱歉!
看在我今天3公里都没去跑的路上..原谅我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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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我回来了。
广明宫盛夏的寝殿正中搁着个金丝楠雕花的木架,木架上面架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敞口盆,还镶着金边儿。
敞口盆里装满的冰块已经融化了大半,铜制的风轮在一旁幽幽地转着,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响,将冷气送到这寝殿内的每一个角落。
丑时都已经过了,暑意一点点散进这个烦闷的夏夜里。
消失不见。
李遇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冷。
他的手指尖有些发木,就像是被冻僵了。
刚才白鸥抬手弹过他的额头,他微微地偏头想躲
总是太害怕了。
他深怕白鸥的指尖划过他额头的那一刹那,是没有任何触感的。
幸好幸好
那触感真实,和从前一模一样。
一点都没变。
白鸥说李遇瘦了,那声音喑哑低沉,还有点颤抖。
李遇仰头望着白鸥,伸手轻覆上白鸥的左颊,指尖的麻木像一道闪电,瞬间过遍他的全身。
你也瘦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他声音里的颤抖,比白鸥要明显得多。
不止是瘦了,还晒黑了。
白鸥本就不像李遇自己,白得几乎透明,这两个月走下来,略微带了点蜜色的肌肤都晒成了小麦色,看着更瘦了。
本来七、八日的路程,他日夜兼程,只跑了三天四夜,路过驿站就用临安府尹的文书开道,换上一匹精神饱满的快马,装满马鞍上挂着的羊皮水袋,和一小袋干粮。
几乎没有休息。
他风尘仆仆,他披星戴月。
他归心似箭。
他下颚的胡茬就戳在李遇的掌心里,眼底的乌青也扎进李遇眼睛里。
这么折腾还能不憔悴的,只怕是神仙。
于是李遇眼泪便随着话音一道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他松开手,手指战战兢兢地触碰着白鸥皲裂起皮,还带着干涸血迹的下唇,抖得厉害。
疼不疼啊?他嚅嗫哽咽。
白鸥摇摇头,拽住李遇的腕子,让对方的手离开他略微刺痛的下唇。
倒不是李遇弄疼了他,他还不至于那么娇气。
只是也许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口就这么敞开,给一个自己很在乎的人看。
他从前没有过什么在乎的人,大概是从这时开始明白,为什么李遇有事总要瞒着苏嬷嬷
因为看着对方担心难过的样子,远远比自己那点伤
痛多了。
他拽着李遇腕子的那只手突然发力,一把将人拽进了自己怀里。
于是那个隐忍压抑的小声啜泣终于逐渐在他怀里放肆成了一声长哭。
他轻拍着李遇颤抖抽搐的肩背
真的是瘦了好多好多。
他觉得他也许就是在这一刻决定的,不管之后他还会发现李遇有多少事瞒着自己,他都在这一刻提前原谅了。
可事情一码归一码,原谅是原谅了,但那并不代表他可以继续默认李遇把自己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
gu903();感受到怀里那个呼吸从抽噎渐渐平息,他双手握住李遇的双肩,把人从自己怀里摘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