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不仅仅是因为李遇。

这一场战乱瘟疫里,有太多太多的人离开了。

一匹快马顺着待城的主街道一路驰向白鸥默立的城门边。

将军

白鸥抬头,看见策马朝自己奔来那人居然穿着羽林军禁卫的服制

是江宁来的。

他瞬间全是绷紧。

那人在白鸥身前勒马,几乎是滚下了马背,满脸血迹和脏污

江、江宁急报!

白鸥赶回待城府衙时,议事的正厅外站着几十个身着禁卫服制,甚至是禁卫军军官服制的人;他们垂首列队,静静地站着,即使白鸥经过时,也只是沉默地行着军礼。

他推开正厅的大门,看见门里的陈邦也和方才传令的小兵一样,满脸满身俱是狼狈。

将军陈邦对白鸥行了一个沉重的军礼,江宁被围了

怎么就能这么快?

四苟没能再好起来,他手中的那张情报网也和他这个人一样,沉疴难愈。

白鸥不是没有尝试过去恢复那张情报网,只是现在战事发生的地方离待城实在太远了,就算四苟还在只怕也是束手无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手边根本没有足够多的人手,能把那张情报网伸到那么远的地方。

虽然白鸥知道的情况不多,但无论如何不该这么快的。

赵宏胤率军不是一路攻城略地,而是陈邦沉重道:几乎一路通行无阻。

十座城池九个降,陈琸、陈邦留守江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景况。

赵宏胤迅速包围江宁,用的是当初对待西北三城的高压政策陈邦解释道:切断了江宁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那你白鸥吃惊地看着陈邦,你能出来,是因为

因为江宁已经失守沦陷了吗?

陈邦摇摇头,赵宏胤围困江宁已久,却一直只围而不攻。

殇宁既然被重重围困,那么被切断的就不仅仅是与外界的联络,还有粮草的补给。

就算江宁不像待城这样贫瘠,可眼下天刚开春,正是春种的时候,祸害了这一季春种,江宁城军民二十万,再多的储备也早晚坐吃山空。

赵宏胤这是要活活拖死江宁。

白鸥觉得一阵目眩,他伸手扶住一旁圈椅的把手,缓缓坐下。

无论殇宁如何疲弱,江宁作为一国都城,城坚炮利,还有五万精锐的羽林军禁卫;赵宏胤是剑指天下的人,他做每一件事都在计算着伤亡得失。

只要拖垮了江宁,他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入主一国都城,再一步步将整个殇宁分食干净。

只是他的计算里只有自己的得失,看不见江宁二十万人的存亡。

这一招,当真是又强又狠。

是。陈邦肯定了白鸥的分析,义父义父他老人家也是这样认为。

所以陈琸才让陈邦带人不惜代价突围,为的就是能把消息传出去,让白鸥有机会举全国之力,驰援江宁。

陈邦说着摸出了白鸥走前交给他的那方令牌,重新郑重地交回白鸥手里。

白鸥双手接过那方令牌揣好,心中敏锐的发现方才陈邦的话里有些异样

陈邦说到义父二字之时,带着明显的哽咽。

陈阁老他怎么了?

义父陈邦布满脏污的粗糙面庞上划开两条泪痕,终于泣不成声。

江宁被围,朝中人人自危,不乏义和之声,全靠陈琸一人弹压,就连羽林军中也气势萎靡,陈邦带人几次突围都没能成功。

最后一次突围眼见便又要事败,军中气势已经禁不起再三的打击。

是陈琸登上城楼振臂一呼,激昂万千,用他一生的忠诚点燃了全城的愤慨。

义父于城墙之上被北胤长箭射杀,终于全军群情激愤陈邦忍痛道:末将才得以杀出重围

这一条突围之路,是陈琸以血肉铺就。

房中一时静得可怕,只剩下陈邦隐忍的啜泣声。

直到今天,陈琸很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白鸥仍然不能苟同,只是这个老者的一生,辅佐太/祖皇帝开国,又接连辅助两位幼主。

他无论做过什么,却从来不是为了一己私欲,直到古稀之年已过,终于为这个风雨飘摇的帝国献尽一生。

阁老走前白鸥低声道:可有什么话留下?

义父临终前说陈邦深吸了几口气止住抽泣,他说陛下是个好孩子

他说他这一生看尽李氏三朝,陛下有帝王之才,智谋权术更甚当年太/祖皇帝,只是

只是陛下温厚纯良帝王之路,只怕崎岖,望好自珍重。

陈邦言罢,落针可闻的大厅之内传来几声窸窣,像是有人在门外踢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略短小,但今天还是有二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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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他决定了。

白鸥听见声音警觉地推开房门,只看见门边一盆已经枯萎的绿植被人踢到。

你看见了吗?他抓住一个正好奉茶前来的下人问道:刚才是谁?

下人摇了摇头,他便顺着脚印追出门去。

刚出府衙大门,正好遇到方才去寻皇帝的驻军来报,说有人看见疑似陛下的身影往内城城门楼的方向去了。

白鸥躬身再查看一遍方才那人离开的脚印,正好也是城门楼的方向。

是李遇听见了吗?

内城的城内楼可是整个待城地势最高的地方

他不由得心下一惊,赶紧带人往城门方向追去。

甫一踏上城墙,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李遇负手长身而立,一身寝衣外随意地披着一件白鸥的外衫,松松垮垮的外衫挂在他几乎可以用骨瘦嶙峋来形容的身上,长长的下摆曳地,站在早春料峭的寒风里。

白鸥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轻轻唤了声:遇儿。

李遇回头,甚至还对白鸥弯了个笑,眼神表情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更温柔沉静。

白鸥总算长吁一口气,抬手让身旁众人退下,走到李遇身后轻声道:你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