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只是一滩烂泥,与夏朝生记忆中的人大相径庭。
在他的记忆力,夏玉总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流云滚边长袍,如同世家子弟一般,带银冠,腰间系宝玉,温文尔雅,雅致异常。
穆如期时常嘲讽夏朝生不如夏玉,说他骄矜自负,心胸狭窄,无容人之心,不配后位。
这还是夏朝生第一次见到夏玉如此狼狈。
他走过去,不顾地上的脏污,俯身细细地打量着地上的烂泥夏玉满脸血污,双目无神,人虽还在喘气,精神气已经没有了。
哪里与他有半分的相似?
老李头见夏朝生不说话,主动解释:被马蹄踹了一脚,断了脊椎,要不是老头子我医术高明,他这口气已经咽下了!
夏朝生收回视线,望着老李头,轻声问:可问出了些什么?
算是问出了些东西。老李头搓了搓手,他总反反复复地唤太子殿下,想必来历和太子殿下有些渊源。
太子殿下?夏朝生猛地攥紧了手,沉吟片刻,再次将目光落在夏玉身上,沉声问,你认识太子殿下?
现实中的声音和梦境重叠在一起,夏玉一个激灵,清醒了。
他艰难地仰起头,借着刑房微弱的光,模糊地看清了夏朝生的脸,突然疯了似地尖叫起来:鬼啊!
在梦里在梦里,这个人明明已经喝下毒酒,死在凤栖宫里了!
怎么会还活着
怎么可能还活着!
穆如归在夏玉发疯的刹那,将夏朝生护在了身后,抬腿踢开瘫软在地上抽搐的人影。
夏玉早已麻木,不知疼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鬼是鬼
你是鬼!你肯定是鬼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啊!
老李头见状,赶忙重新拎起军棍:王爷?
穆如归见夏玉被自己踢开后,还想往夏朝生脚边爬,冷着脸颔首。
军棍落下,惨叫又起。
血污飞溅,落在夏朝生如玉的面颊上,瞬间绽放出血红色的花朵。
穆如归眉心微蹙,大手罩在了他眼前,不让他看夏玉受刑的画面。
夏朝生的唇角勾起又按下。
他想起前世,夏氏满门魂断午门,自己却被困在凤栖宫中,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穆如期
夏朝生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掌心。
当今朝堂,太子一党如日中天,连抢婚之事,都可以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甚至还准备堂而皇之地抢玄甲铁骑的军功。
前世,穆如归如何一步一步攻入上京,困在凤栖宫里的夏朝生并不知晓,但今时今日,玄甲铁骑多数留在幽云十六洲,现在于太子撕破脸,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要忍,九叔也要忍。
二十军棍毕,老李头让到了一旁。
夏朝生垂眸,冷漠地注视着瘫软的夏玉:你到底是谁?
鬼你是鬼我不要来找我可夏玉嘴里冒出来的,还是和刚刚一般的胡话。
谁是鬼?!
你是你夏玉眼神涣散,望着夏朝生,疯疯癫癫地哭嚎,你已经死了你死了是我是我
夏玉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夏朝生凑得极近,才能听见他的呓语。
是我让陛下将你将你关在凤栖宫夏玉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
夏朝生瞬间瞪圆了眼睛,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不顾老李头和穆如归的阻拦,伸手捏住夏玉的下巴,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双目猩红,呕出一口血,嘶哑道:夏玉,你给我
夏朝生话音未落,腰间忽然多出一只大手。
穆如归霸道地将他抱起,硬揽着往刑房外走。
夏朝生挣扎着要回去,又呕出一口血:咳咳九叔,我还没问完!
他既已疯,交给我便是。
九叔,你不明白夏朝生挣了一下。
他是真的想搞明白夏玉的真实身份。
刑房里冷,而且这样审,永远没有结果。穆如归将夏朝生搂得更紧,不由分说,带他回到卧房,监督他净了手,脱下外袍,抱着换了炭火的手炉缩进被子里,才承诺,我帮你。
夏朝生愣愣地望进穆如归的眼睛,半晌,强笑着点头:好。
穆如归这才离去,红五已经等在门前了。
看着门,不要让王妃出来。
红五怔住:王爷,这
这这是禁足令?
有何不妥?
红五苦笑:您是王爷,如此做,并无不妥。
只是不消半日,小侯爷夏朝生被九王爷禁足之事就传遍了上京,赌坊中甚至有人暗中开了赌局,压夏朝生能不能活到一月之后。
一月之后?皇城之中的梁王听长忠说起此事,哈哈大笑,依朕看,半月都难。
长忠连连道是,当日抽空出宫,走进赌坊,却没有将金元宝压在不能活上。
赌坊中人见他才粗气大,都愿结个善缘,纷纷上前劝说。
这位大人,你怕是刚从外面来,不知上京中事这小侯爷啊,心心念念的是当今太子殿下,嫁人前,还在圣上的金銮殿前长跪不起,宁死不愿接受赐婚呢。
是啊是啊,还吃了那种药以示决心嗐,好好一个小侯爷,日后竟再也不能骑马射箭,更不能上战场了!
我要是镇国侯,肯定活生生被他气死!
约莫是赌局在赌徒眼里中成定局,更多的人凑上来,七嘴八舌地谈论起来:其实,不怪小侯爷要闹换我,我也不敢嫁给九王爷!
哄笑声起,但无人反驳。
是啊,大梁的九王爷穆如归,不仅性情残暴,还瘸了一条腿,病歪歪的夏朝生在他府中,哪里能活过一月?
长忠但笑不语,听完众人议论,拂袖而去。
赌徒当他不信,唉声叹气地散开。
赌坊中事,穆如归并不知晓。
他又回到了刑房中。
老李头早有所料,乐呵呵地将藏在墙后的刑具翻出来:王爷,此等小事,哪里劳您费心?
王妃在乎。穆如归随意点了点墙上的刑具,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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