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烛火映亮了他覆着水汽的双眸。
水汽氤氲,穆如归已经分不清脑海里翻涌的情绪是气恼还是激动了。
夏朝生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道:九叔,是你逼我的。
又不说实话,又不许他撩起裤腿看,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夏朝生带着一丝得意,晃到穆如归身边,赤红色的火光映衬下,紧实的肌肉线条蒙上一层暧昧的水光。
他兀地红了脸,后退半步,后知后觉地觉得羞:九叔。
嗯。穆如归的嗓音比平日还要低沉。
夏朝生咽了咽口水:我我看看你的腿
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直接蹲下身去,怕火光照到不该照的地方,还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笼罩着火苗。
橙色的光芒爬上了穆如归的小腿。
夏朝生迫不及待地望过去,继而浑身僵住,额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眼泪也扑簌簌地坠落。
朝生。穆如归于心不忍,随手拽来一件内衫披在肩头,又慌忙将他从地上抱起来。
夏朝生被热烘烘的潮气包裹,无声地抽泣。
不疼。穆如归无奈地叹了口气,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真的。
怎么会不疼?他哑着嗓子喃喃。
地上的水都被血染成了红色,九叔怎么会不疼呢?
那道顽疾至今渗着血,流着脓,可怖又狰狞。
九叔,你擦药了吗?夏朝生心疼过后,手忙脚乱地到处翻找,流着血怎么能浸水呢?九叔,你真是
朝生。穆如归见他慌乱,心像是浸泡在热水里,又酸又涨。
穆如归伸手将夏朝生再次抱在怀里,低低地解释:是蛊。
什么?他没听清。
是蛊。穆如归拉着夏朝生坐下,银色的月光照亮了穆如归棱角分明的脸,那双鹰目里,只剩脉脉温情,朝生,这是给皇兄看的。
穆如归顿了顿,剩下的话在舌尖翻转了多次,始终不知如何诉说。
夏朝生曾经心悦于太子,就算现在嫁入王府,成了他的王妃,若是知道他有反心,也难自处。
侯府,王府
牵一发而动全身。
穆如归对那个至尊之位不感兴趣,他只想将夏朝生护在身边而已。
但如果坐上去能保夏朝生一生顺遂,他做什么都可以。
夏朝生似有所感,反握住穆如归的手,紧紧地依偎过去:九叔,我明白的。
穆如归的身子微微一颤。
他闭上眼睛,苦笑:陛下忌惮侯府与王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以前糊涂过,如今已经清醒了。
他清醒地知道,侯府与王府面对的是什么。
我明白的事,我爹也明白。夏朝生搂住穆如归的脖颈,认真地说,你不必不必防着我。
朝生,我没防你。穆如归闻言,面容一肃,托住他的双腿,语气急促,可此事若暴露,牵扯到你,我要如何
那就小心些。夏朝生忽而一笑,眼神比窗外的月光还灿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九叔要是担心我,就多关心关心自己。
他偏要将两人绑在一条船上。
穆如归心里掀起多少滔天巨浪暂且不谈,现下另一件事更重要。
单薄的外衫已经被水打湿,湿漉漉地隔在他们二人之间。
夏朝生扭了扭腰,脸冷不丁涨红,继而羞涩地低头,片刻,颤声道:九九叔
穆如归强自镇定,将他放在一旁,转身穿衣:你先回去。
夏朝生眼神挣扎,没动。
朝生?穆如归系衣带的手微顿,嗓音嘶哑,会吓着你的,先回去。
九叔,我们我们成亲了。他嗫嚅着凑过去,将手窸窸窣窣探进衣摆,脸红得近乎滴血,我可以帮你。
他的身子虽然经受不起折腾,手却还可以。
穆如归本可以拒绝,但当微凉的触感绽放出来的时候,他什么都忘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夏朝生的时候。
站在院墙下的少年明艳如春光,纷纷扬扬的落花卷起了阵阵香风。
九叔。
九叔
朝生。最后的最后,穆如归将瘫软在地上的夏朝生抱起来,亲了亲他满是泪痕的眼角。
他手腕酸涩,抬都抬不起来。
穆如归抱着夏朝生回到卧房,让红五寻了伤筋膏药来。
夏朝生半张脸藏在被褥里,不住地嘀咕:好久。
穆如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耳根微红:不久。
怎么不久?他不服气地反问,脸色愈红。
穆如归却不说话了,捧着夏朝生纤细的手,用擦了药油的手来回按摩,动作轻容,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温热的药油渗入皮肤,逐渐缓解着酸涩,他渐渐歇了闹的心思,歪在榻上,眼皮子打战,很快睡着了。
穆如归擦完药,却是夜不能寐。
那一声声带着哭腔的九叔,叫得人浑身燥热,四肢酸软,只恨不能听到更多。
食髓知味,不过如此。
而远在上京的秦家的门,也在此时此刻,被风尘仆仆的旅人扣响。
接信的下人在看见书信上的字迹后,陡然变了神情:家主大人,小公子的信,是小公子的信!
半个时辰后,信已经摆在了当朝宰相,秦通达的案前。
这个逆子,居然跑到嘉兴关去了!
侍奉在一旁的年迈老仆笑着劝慰:小公子不是在信中问了,太子殿下何日去吗?他定是以为,太子殿下的禁足能解,又拉不下脸给家主您道歉,才擅自离开了上京。
我能猜不透他的心思吗?秦通达冷笑不已,他在心中还言之凿凿地指责太子的所作所为可当今大梁,唯有五皇子能与太子一争!这个逆子在气头上觉得太子不堪大用,不愿辅佐,但冷静下来细想,必定会意识到,有个当皇后的姑母,注定了他只能和秦氏绑在一起!
再者,就凭他的身份,真向五皇子投诚,又能如何?
五皇子肯定不会重用秦氏一族中的任何人,他去了也是白去。
老仆连连点头:不过,小公子所做也没错谁知道陛下当真将太子殿下幽禁在东宫之中了呢?
罪己诏书一张贴出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秦通达念及此,面色不善,陛下也没办法找理由将太子从东宫放出来罢了,让那小子在边关吹吹风,冷静冷静再回来。
老仆应下,离去前,将秦轩朗寄回来的信妥善地收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埋下一个小小的关于治病的伏笔嘿嘿嘿嘿嘿嘿?(????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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