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了族人们在午门前的哀嚎。
但是站在风雪里的穆如归,让夏朝生顷刻间回到了现实。
九叔。他扑了过去。
穆如归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夏朝生甚少在外人面前表露感情,即便是回侯府,至多拉拉手罢了。
嗯?穆如归耳根微红,低头揽住他的肩,怎么了?
夏朝生将脸埋在穆如归的颈窝里,半晌,哑着嗓子喃喃:想你了。
穆如归浑身一震。
真的。他又说了一遍。
夏朝生说的是实话。
在死去的三十年里,他只是一缕无法转生,又无法触碰到九叔的孤魂野鬼。
他陪伴了穆如归三十年。
孤孤零零,孑然一身。
穆如归缓缓回神,替夏朝生拂去肩头的落雪,然后转头对着长忠拧眉。
长忠哆嗦起来,待将夏朝生送上宫外的马车,才悄悄对穆如归耳语:王爷,王妃今日在宫中见了前太子殿下。
穆如归的神情瞬间阴沉。
长忠苦笑道:王爷,王妃要去看,奴才拦不住啊。
罢了。穆如归跃上马车,掀开车帘前,回头对骑马候在一旁的红五,说,去查查,现在是什么人在伺候着穆如期。
红五点头应下。
穆如归这才钻进车厢。
夏朝生已经脱下了大氅,坐在狐皮上,抱着手炉打瞌睡。
穆如归凑过去,胳膊自然而然地揽住他的腰,温柔地揉捏。
夏朝生一开始还能安安心心地享受,后来,不知怎么想到中药的那一夜,面颊迅速染上红潮。
他只记得一开始,穆如归还有些生涩,然后然后就彻底掌控了他的身体。
朝生?穆如归注意到了夏朝生的异样,将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蹙眉道,可是不舒服?
夏朝生面色愈红,支支吾吾地摇头。
穆如归却较起真,硬揽着他的肩,将他重新拥在身前,俯身凑近,额头相贴。
夏朝生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穆如归眼尾的伤疤已经淡去大半,只有靠近的时候,他才能寻到淡淡的痕迹。
而离得近了,他又发现,九叔的睫毛很长很密,在深邃的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有些不带人情味的阴影。
夏朝生的呼吸逐渐乱了,拽着穆如归的衣袖,耳垂红得滴血。
九叔
穆如归下颚紧绷,虽然已经感受到了夏朝生额头的温度,却不愿意离开,而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垂下眼帘,悄悄打量他湿软的唇。
马车在官道上咯咯噔噔地走着。
夏朝生也在穆如归的怀里摇摇晃晃。
某一刻,大鱼终于叼住了小鱼的尾巴,继而搅动了一池春水。
马车停在王府前时,穆如归和夏朝生并未从车上下来。
红五也不着急,拉着夏花,谈论晚膳用些什么。
王妃上回说了一嘴。夏花从王府里搬了条矮凳,坐在背风的地方,搓了措手,你有回买的甜糕很好吃。
红五犯起愁:小姑奶奶哎,我从外头买回来的甜糕,没有十种,也有八种,王妃喜欢的,是哪一种?
中间掺了馅儿的。
红五想了会儿,脑海中出现起码五种带馅儿的糕点,但他已经很满足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让站在一旁,时不时望马车的秋蝉,去给手炉换炭。
黑七去哪儿了?夏花在秋蝉离去后,压低了声音,许多天没瞧见他了。
红五面色微僵,沉默着望着远处的残阳,半晌,深深地叹息:他拎不清是非,被王爷送走了。
夏花也陷入了沉默。
她是夏朝生的侍女,自然能猜到,能让红五说出拎不清是非的过错,必定与自家王妃有关。
王爷念他在玄甲铁骑中效力多年,留了他一命。红五收回思绪,笑了笑,他那样的性格,在嘉兴关待一辈子,也不错。
也是。夏花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我去找秋蝉,王妃待会儿怕是要喝水的,我得先预备着。
红五也跟着往院子里走:我去替王爷拿身换洗的衣服。
他们离去后,穆如归终于掀开了车帘。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微的凌乱,却远没有到需要更换的地步。
朝生。穆如归见侍从都不在,转身伸出手,我抱你
话音未落,就被一条从马车内飞出来的狐皮打断了。
穆如归无奈地接住狐皮,掀开了车帘。
昏暗的车厢内,夏朝生衣衫凌乱地蜷缩在角落里,狐狸眼里泛着水光,眼尾氤氲着勾人的潮红。
他气急败坏地将脸埋进狐皮:九叔,你你真是
穆如归捏着车帘的手指微微攥紧,嗓音陡然沙哑:可还难受?
夏朝生无话可说。
他揉着酸软的腰,没好气地嘀咕:要难受,也该是九叔难受。
不知是不是穆如归的错觉,夏朝生软糯的抱怨落在耳朵里,多了些嗔怪的意味,连那声九叔都和平时不一样起来。
穆如归的心酥酥麻麻,伸手将夏朝生抱起,用力按在了怀里。
夏朝生心中的羞涩硬生生被这个拥抱折腾没了。
他无语地抬起头,张嘴在穆如归的下巴上留下一个清晰的牙印:九叔,你不难受吗?
刚刚,穆如归只帮了他,却没有顾得上自己。
穆如归保持着抱他的姿势,没有回答也没有动,直到红五回来,才哑着嗓子,老实承认:难受。
夏朝生没想到九叔如此坦诚,噗嗤一声笑出来,也将马车内的旖旎笑没了。
难受,下次就别欺负我。
穆如归闻言,眸色微深,等夏朝生艰难地坐起,蹙眉抚平衣摆上的褶皱,才道:好。
下次不在马车里欺负你。
红五拿来的衣袍没有派上用场。
穆如归抱着夏朝生跃下马车,一路将他抱回了卧房。
gu903();夏朝生起先还在抗拒,后来彻底放弃了抵抗,捂着脸,望着九叔的侧脸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