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位穿着一品诰命服饰的耄耋老夫人看了眼荣太妃,站出来问:“太后娘娘,臣妇观景阳王妃和两位长公主不知因何未至?这亲蚕礼是我朝大事,大齐的百姓们也甚是关心,岂能少了她们三位,不如再等等?”
这话明着是体恤江晚儿,给她找台阶,实际上就是把这事儿给挑到明面上,让江晚儿下不来台。
一位代表世族,两个代表皇家,若非觉得太后德不配位,何至于那三位都不给面子?
“是呀,太后娘娘,不如我们再等等?”立即有人附和。
薛太妃自然不会错过嘲讽江晚儿,在荣太妃跟前刷好感的机会,“想必王妃和两位长公主在路上耽搁了,三位向来对皇家敬重的紧,一定不会缺席的。”
当然,也有暗自着急的,比如两位长公主的生母冯太妃和顾太妃。
众人现在只是攻讦太后娘娘,可是藐视皇威,事后谁能逃得掉言官批判?尤其是嘉敏长公主,她如今云英未嫁,只是宫外立府,连个提醒帮衬的人都没有。
嘉宁长公主拨弄着衣袖,闲闲地等着看热闹,顺便挪了挪身体的重心。
早知道她也不来了!
秋桑站在江晚儿身边,脸色煞白。
礼官看了眼时辰,小声提醒:“太后娘娘,再耽搁怕是要误了时辰了。”
江晚儿脊背笔挺,下巴微抬,纤细白皙的小手交叠,唇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坐的那叫一个仪态万方,一本正经道:“开始吧。”
等着看笑话的人心中嗤笑:太后您脸肿不肿?
礼官轻咳一声:“承天庇佑,国祚兴隆,为祈……”
“景阳王妃到!”
“嘉善长公主到!”
“嘉敏长公主到!”
偷笑的人脸都裂了!
荣太妃眼眸半眯,呼吸微滞。
“臣妇齐魏氏见过太后娘娘!来的路上有宵小作乱惊了马,好在两位长公主恰巧路过帮臣妇解围,只是误了入宫的时辰,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江晚儿看向大殿门口,连戚清瘦的身影立在人群中。
江晚儿:“有人惊马?你们可有受伤?可报了顺天府?”
嘉善长公主:“王妃并未受伤,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这还要多谢太后娘娘福泽庇佑,才能化险为夷呢。”
真是个会说话的!
悄悄把底下那群红眼病给气得都快升天了!
已经是凤凰的人,就算是曾经是野鸡,现在她们也得跪着仰视!
开坛拜神,裁桑喂蚕,一系列的仪式结束后,江晚儿又象征性地留了夫人们在宫里用了膳,这场盛事才算落下帷幕。
景阳王妃和两位长公主知趣地留了下来,陪同的还有冯太妃和顾太妃。
连戚将准备好谢礼命人端出来,垂手站到江晚儿身边。
江晚儿:“今日多谢景阳王妃和两位长公主!哀家身边的人办事疏忽,怠慢了三位,是哀家的不是。”
景阳王妃人到中年,身材富态圆润,第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和气,她老人家慈祥地笑道:“太后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再说,您不是派了身边的侍人亲自去迎接我们了?这可是景阳王府莫大的荣幸。”
嘉善娇笑:“是呀,您身边的这位公公今儿还为了我们的马车受了伤呢!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起先,本宫还以为您不喜欢嘉善,才没给定安王府送帖子呢!”
她成为定安王世子妃没几年,定安王妃早逝,所以她这个世子妃当得可谓是顺风顺水,是以仍旧保留着少女时的初心和单纯。
江晚儿侧头盯着连戚。
受伤了?伤哪了?
顾太妃拉着嘉敏上前:“太后娘娘恕罪!嘉敏年纪小,又一个人在外面住,消息滞塞,今日险些误了大事,臣妾替她给您赔罪了!”
嘉敏长公主岁看着不是个活泛的人,却悄悄地将顾太妃半挡在身后,声音娇软:“是本宫的错,请太后娘娘不要责怪母妃。”
江晚儿自认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当即打断了她们的自责,除了赏赐之外,还给了两位长公主留宫陪各自母妃的恩典,又命秋桑亲自送景阳王妃回了王府。
等人都散了,江晚儿才转头问:“受伤了?”
连戚衣袖下手指蜷缩,面色坦然:“未曾。”
江晚儿抿了抿唇:“你对哀家撒谎?”
连戚姿势有些别扭的拱手:“臣不敢。”
这个人是个蚌壳吧?嘴巴崩那么紧做什么?强撑着有什么用,胳膊都在打摆子!
“半夏,去请太医来。”
连戚却撩袍跪下:“太后娘娘,不可!”
请了太医,他出宫的事情就无法再隐瞒,有心人只要一查便能知道他去请了王妃和两位长公主,只怕事情会横生枝节。
江晚儿气笑:“那你让哀家看看伤,再斟酌。”
连戚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道:“臣回房可以自己处理的。”
“你,是伤在了哀家不方便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