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儿把手里的枕头越揉越紧,又一道闪电劈下,雷声接踵而至,江晚儿吓得尖叫出声。
“来人!来人啊……”
也许有人觉得她矫情,可没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她对雷声的恐惧。
五岁那年,因为太饿,她去龚老夫人房间里找吃的,不小心打碎了龚氏最爱的花瓶,被罚到江氏祠堂罚跪。
祠堂在江家老宅最北侧的院子,阴暗的房间里面是江氏一族数百个牌位。
外满起风的时候,看守的老奴为了回去收衣服,便直接把她锁在了祠堂。
大雨如瓢泼,雷声阵阵,闪电齐鸣,门被吹得吱呀作响,灌进的冷风将牌位都吹倒,发出撞击或者倒落的声音,祠堂里帆影晃动,呼号满耳。
江晚儿怕的哭出声来,可任她怎么嘶喊哀求,都没有一个人过来给她开门。
自那之后,这就成了她心里的病根。
在江宁的时候,有小舅父给她的乐盒伴着,丫鬟陪着,她才能熬过那些惶恐的雷雨夜。可她被江焕之那老匹夫的人带出来得仓促,什么都没能带在身边……
闪电划过,雷声又起,无边的恐惧袭来,江晚儿身体一抖。
骤然,耳朵忽然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她慢慢从膝盖里抬头,撞进连戚盛满了担忧的深色瞳眸。
雷声和连戚的声音都被那双手挡在外面,薄唇掀动,江晚儿看到他说:“别怕,臣在。”
连戚的唇色很淡,唇形偏薄,说话的时候开合幅度很小。深邃的眉眼,鼻梁高挺,江晚儿想,若是在宫外,他定是个受人追捧的翩翩公子。
江晚儿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才发现此时她和连戚的姿势有多暧昧。
她躲得太里面,连戚是单膝跪在床上俯身过来的,手臂和身体拉伸成一道好看的曲线,隐隐能看见漂亮的锁骨。
四目相对,一臂之遥,只要稍稍靠近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银烛灯芯爆裂,发出“啪”的一声轻响,吵碎了一床旖旎。
江晚儿有些害羞地拉了拉连戚的袖子,把他的手拽下来,江晚儿有些不好意思:“连戚,你陪哀家说会儿话吧?”
连戚眸色黯沉地收回手臂,退身下床,在床边叠手站好,低哑惑人道:“好。”
江晚儿爬回床榻中央,抱膝坐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颤,声音都打着摆子:“你、你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连戚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拇指动了动,索性开口问:“太后娘娘想听什么?”
江晚儿偷瞄到他动拇指的小动作,觉得可爱到不行。
藏在褥子下面的脚趾蜷缩,心中暗笑,原来他也有不擅长的事啊……
“太后娘娘不如躺下吧,臣在这守着。”
江晚儿听了,一口气没提上来,把自己呛得直咳嗽。
不是,神仙哥哥这也太……不忌讳了吧?
她可是个女子,被他看着,怎么好意思躺下?
连戚端了旁边的一小碗羊奶过来,送到她唇边。江晚儿哪好意思,怯怯地抬手接过要自己饮。
连戚从袖中抽出一方天青色的帕子,轻轻擦拭掉她唇边的奶渍,嗓音略黯哑:“太后娘娘,臣本就是个侍人,您不必有所顾虑。”
江晚儿不安分的小脚丫一顿,扯过他手心的帕子攥在手里:“你是哀家的人,虽然,哀家没什么权势,但你也不可如此自贱!今日情况特殊,你……你不如在那边小塌上歇息也行,看书也行,只要别离开就好。”
说完,江晚儿就自顾自背对着他躺下,把被子拉倒鼻子下面,闭上眼睛装睡。
可一道雷声就把她吓得身体不受控的一缩。
我……真是太打了脸了!
江晚儿掩耳盗铃地悄摸儿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埋在被褥里,把自己蜷成一只虾子。
连戚低头抿唇,眼角斜飞:“那太后娘娘安心歇息,臣就在旁边。”
江晚儿在被子底下闷闷地嗯了一声。
也不知是连戚翻书的声音让她安了心,还是外面的雷声真的小了,亦或者是手中帕子的皂荚清香舒缓了情绪,虽然身体还是会在听到雷声的时候不受控制的瑟缩,但却不再那么怕了。
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还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连戚翻书的手慢慢停下。
靠近床榻,看到被子下面鼓起的小小一团,眼含无奈,轻轻地将被褥给她往下拉了一些,将口鼻露出来。
眉头皱这么紧,这是梦里都不安生?
她这怕打雷的性子,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第二日休沐,江晚儿起的比平日迟了些,看到手中的帕子,小脸微红。
又到了众位太妃前来请安的日子,江晚儿的恶名在后宫口耳相传,现如今哪还有人还托大,早早地就等在了偏殿。
家常她们也没什么能聊的,江晚儿体恤她们,主动开口:“还有六日就要竟比,不知各位太妃准备的如何?”
众太妃:伤口撒盐?您可真行!
钱太妃给面儿:“本宫觉着,凭借着这张脸,也是有几分把握的,太后娘娘觉得呢?”
江晚儿:“……”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么!今日还有外人,收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