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喜欢哥哥的手。
所以哥哥拼死都要护着。
江晚儿踉跄着走到床边,将自己的手伸到被子里和连戚冰凉的手十指交握,眼中却再没有往日的痴迷。
是她的错,若不是因为她喜欢,哥哥也不会受那么多罪!
哥哥,曾那么用力地守着她的喜欢。
将连戚的手从被褥里拉出来,江晚儿的眼泪和吻同时落在那双干净无暇的手背上。
哥哥,以后,你和这双手,换小丸子来守着可好?
江晚儿喊来了李合耳语了几句,衣不解带地在连戚床前守到第二日早朝。
从床前起身,江晚儿对外面吩咐:“来人!替哀家更衣!”
江晚儿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里脸色苍白的人,对身后的妆娘吩咐:“再扑些粉吧,胭脂也换成浓艳些的。”
妆娘错愕:“太后不是不喜欢浓妆么?”
江晚儿掀起眼帘看她,没有说话。
身后的妆娘一个激灵,嘴巴牢牢地闭上,小心翼翼地按照她的意思上妆。
连戚病了,江晚儿并未带其他的太监跟上,只身牵着齐暄走上龙椅。
将齐暄安顿好,江晚儿含笑看着下面的百官。
霍隼受邀在百官之上落座,他对面正是久不曾出现的景阳王。
江晚儿看着他们虚与委蛇,笑得落落大方,撩起珠帘从后面走出来。
百官惊得忘了言语,许阁老最先反应过来:“太后娘娘——”
“哀家知道许阁老想说哀家擅自出来于礼不合,不过关乎两国联姻,哀家觉着自己还是有说话的权利的。”
她声音有些沙哑,但又糯糯软甜,不疾不徐讲话的时候莫名让人心软又平静。
“霍隼殿下,昨日一叙,不知殿下可有什么话要对大齐的百官说?”
江晚儿轻眨眼眸,衣袖晃动,露出腰间的墨色翡翠玉珏。
霍隼身体一僵,双手握拳。
江晚儿似乎没看出他的失态,笑得愈加雅艳。
她五官清纯精致,往日里虽是淡妆却也是绝色逼人,可今日她特意着了浓妆,这清纯里更是带了几分强势的娇艳,朝服加身更衬得她气势强盛。
“孤今日确实有话想说。”霍隼从椅子上起来,面向涴国的使者和大齐的朝官们:“孤前日所提求娶之事确实欠妥。”
朝堂众人都被他的话吊得大气都不敢喘,涴国使者倒是悄悄松了口气。
“是以,孤决定将婚期延至五年后,仍旧是三城为聘,孤所承诺开放边贸,五十年不与大齐生兵戈之诺同时生效,不知大齐可有异议?”
大齐百官:“……”这明显偏向大齐的契约,大齐百官还能有什么异议?
涴国使者:“……”这丧权辱国的契约,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
霍隼皇威太盛,身上是与生俱来的真龙睥睨之态,哪怕是久经朝堂的老狐狸们也被他震得不敢轻易反驳。
朝堂上一时落针可闻,江晚儿轻笑声就在这寂静里显得尤为明显。
江晚儿:“涴国左临大齐,后靠禾克,听闻禾克可汗近两年养兵畜马,野心勃勃,与大齐合作明明是两国得益,太子殿下这命令般的语气,似乎不妥吧?”
霍隼锐利的眼神锁住江晚儿。
江晚儿丝毫不惧,慢踱两步:“我大齐与涴国相交也是冒了莫大的风险,哀家觉得,除了太子方才所说,不如将炼铁之法与大齐共享,两国共同强大,才能不惧他国威胁,您觉得呢?”
霍隼还没说话,涴国使者当先出声:“太后娘娘胃口未免太大了些!你大齐时刻要提防着北境入侵,腹背受敌,我涴国和北境联合也未尝不可!”
江晚儿不等几位阁老开口,盯着说话的使者问:“是么?可是涴国和大齐隔着天谴和渭河,而北境不同,若是大齐兵败,背景便可长驱直入!大齐被北境蚕食,此消彼长,涴国到时受北境和禾克前后夹击,又该如何?哀家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怎的涴国这位使官却是不懂么?”
涴国使者被堵得哑口无言,另一人正要说话,霍隼忽然开口:“太后所言甚是,只是这件事非孤可直接承诺,还需回过商议后才能给出确切的回复。”
江晚儿笑得和善:“无妨,大齐等得!”
霍隼看着她自信笃定又淡然沉着的模样有一瞬间的愣怔,他竟在一个女人身上看到了记忆中的影子。
江晚儿和他心照不宣,安然落座。
霍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提前离了朝堂。
外人走了,朝官们便自在许多,对江晚儿更是大家褒赞,就连江焕之都被几位阁老赞颂了几句教女有方。
江焕之面色讪讪。
江晚儿心中冷哼,端方一笑:“诸位大人,哀家方才有些话不好当着外人说,这会儿既然没有外人了,咱们就自家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百官心中一凛。
“哀家同意五年后嫁到涴国,所以诸位不必再费尽心思揣测哀家的心思!能为大齐争取的,哀家都做了,但哀家也有要求。”
包括荣淮在内的阁老们都没出声。
江晚儿牵过齐暄的手,慢声道:“哀家要即日起要任命连戚为大内总管兼御前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