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二十多年前,开荒的兵团战士修建水渠,用一双双手挖,一个个身躯撑着,挥舞锄头,肩挑泥沙,变荒地变良田,现在农场两条蜿蜒百来里的水渠,能灌溉上千亩良田。
每年冬天,农闲时节,农场便组织清淤固渠,保证来年的生产建设顺利进行。
倒春寒的夜晚,寒意直往心里去,郝少东接过朱明启的军用水壶也往嘴里灌了两口,哈,白酒下肚,火辣辣得烧起来,驱散了不少寒冷。
“你刚结婚没多会儿就离开这么久,弟妹有意见不?”
“没啥,哪儿能为这事儿有意见啊。”
朱明启笑笑,他常年在外晒得脸发黑,这一笑倒显得牙白,“我刚结婚那会儿真是恨不得跟我媳妇儿秤不离砣,腻歪得很,还是你本事!”
郝少东靠在临时搭的大棚柱子上,看着深夜亮的一片繁星,想起二十多天前离家那天,穿着红衣衫梳着麻花辫的女人,淡淡一笑,“也没啥。”
第二日,农场兵团,知青和乡亲们又如往常一般作业,清淤加固任务也临近后期,大伙儿干劲十足都盼着早点回家。
快到午饭点,有人来送饭,大锅菜煮在一起,就吃个顶饱。
郝少东拿着饭盒蹲在田坎边大口吃饭,大伙儿就地吃饭,随意蹲着坐着。
“连长。”三连士兵小张端着饭盒挤过来,“连长,农场卫生所周医生带人来看病了。”
一群人作业许久,难免有些磕碰,手上腿上沾点伤啥的都是家常便饭,再加上这天气变脸也快,今天就有些同志咳嗽几声。
“行,你带人去引路给有需要的同志看看。”郝少东三两下吃完饭,到大棚边扯的胶皮水管处把饭盒冲洗了。
“连长,你不去看看啊?”
前几天郝少东帮人搬大石头,那人一个人不小心没拿稳砸下来,郝少东为了不让人受伤自个儿被砸了右肩,当时就砸死血了,皮肤发紫,这些天确实有些疼。
“这有啥,过几天就好了,我就不浪费医疗资源耽误卫生所同志了。”他说着活动活动肩骨,还有些疼,不过也没大碍。
每回这时候卫生所同志都得忙得脚不沾地,来清淤的人加起来两百多号,加上周围村子的村民也要出来看看病拿药,真是能把人累够呛。
“行吧,那我去拿两片药,我今早就嗓子眼疼,得预防预防。”小张敬了个礼往外跑了。
陈叶云坐在拖拉机上,单肩挂着医用木箱带子,那医用木箱沉甸甸的被她放在腿上用手环着,在她左边是周医生,右边是清淤固渠任务的小组长张光明,两人年纪相仿,都在这片土地生活了几十年,正回忆当年。
拖拉机突突突,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颠簸,陈叶云有些蒙,今儿一早自己照常去上班呢,刚到卫生所就被周医生通知跟着去十多公里外的红旗渠看病。
她忙托了个农场嫂子给家里带话,晚上估摸得九十点回去,让弟弟妹妹去赵月家待着,晚上回来接他们。这才跟着周医生坐上了小卡,再转坐了拖拉机前来。
“前头就是了。”拖拉机还没停稳,张光明就利索地跳了下去,“周医生,陈医生你们小心着点。”
放眼望去,红旗渠蜿蜒绵亘不见头尾,渠宽近两米,两侧修有石墙,将大禹水库的水引渠送到农场和周边村镇。
这会儿,清淤固渠工作正做到红旗沟,陈叶云和周医生便是来此看病。
三人又步行了一里多地才见到乌泱泱的人群。
“周医生!”
“周医生,你可算来了,我这腿给割了口子。”
“周医生,我可能是感冒了,你给我开点药吧。”
这块地界鲜少有人不知道周医生的,这会儿都跟人打招呼。
周医生没废话,点点头就跟人看病,让陈叶云在一旁打下手。
有人身上带伤,陈叶云用棉签蘸了二百二红药水涂上去,有人头疼脑热,周医生开了吃药,让人当场吃了两颗,又给了几颗后面再吃。
有人拿了药,见周医生旁边的年轻医生有些眼生,“周医生,这是所里新来的医生啊?”
“嗯,新来的。”
“我叫陈叶云,刚来卫生所不久。”
“哦哦,陈医生好!”
“陈医生你给我看看呗。”
大伙儿一听是新来的医生也客气,忙跟人打招呼。
后来忙起来,两人干脆分开看病,陈叶云就处理点轻微的病症,开点常见药,或是处理擦伤,周医生在一旁偶尔看两眼,倒没说什么。
三连士兵小张找陈叶云看病,陈叶云听了他症状,知道是感冒前兆,给了两片药,让他今天午饭和晚饭后吃了。
小张今年才17,整日跟一群大老爷们生活在一起,少有接触女同志,尤其陈叶云肤白貌美,说话轻声细语的,他直接闹了个大红脸,结巴着道了谢,手里攥着两片药丸就跑了。
许是又紧张又害羞,攥着攥着,有片药丸还从手指缝里滑落,他倒回来两步从地上捡起药丸,吹了吹沾的灰。
药丸就着一口凉水下肚,小张把剩下一片塞进衣裳胸前荷包里,小心盖好荷包盖。
“小张,你藏啥呢?”朱明启一嗓子吼他,跟郝少东一起走过来。
“连长好!”小张敬了个礼,笑嘻嘻答,“我刚找陈医生开的药。”
“陈医生?”朱明启回忆了一下,不对啊,农场哪有陈医生。
“是新来的,说是跟着周医生学习呢,人陈医生真好,长得又俊,说话又好听。”
“瞧你那样!这才见一面就给夸成这样了。”朱明启看一下郝少东,“快管管你手下的人。”
“这人自由,你可别封建啊。”
“哈哈哈,也是!”朱明启扫到他右肩,想起来这人前些日子受伤了,“你也去看看伤呗,别硬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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