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秦纵摇摇头,道:“往后再说。”
裴钦看他,见秦纵不似要回避问题。只是人多眼杂,有些话,还是放在私下去讲更加合适。
他微笑一下,回身坐去原处。秦纵漫不经心地瞥他一眼,心想:是啊,阿父对我,的确太过放心。
抵达边城时,毫无疑问,说话拿事的人是秦戎。毕竟他才是赵勇等人口中的“将军”,赵勇等人高看秦纵一眼,也仅因为他是秦戎的儿子。
那会儿,秦纵自己的想法也很简单。父子共同征战,未有将父亲抛下,儿子往高位去的道理。
但由冬到春,他忽而不太肯定了。
不是不想交权,而是秦纵隐隐觉得,很多时候,父亲仿佛在有意放手,推自己在前。
但这话又很难说出口。哪怕以秦家如此亲密信任的家庭关系,秦纵也知道,假若阿父只是想要培养自己,好让自己有本事独当一面,他却去问“阿父,你莫非不想坐那个位置”,该有多让人寒心。
这不算很要紧的愁绪,但以往的确无人可诉。如今有了裴钦,秦纵终于找到可以“旁观者清”的人。
酒宴到一半儿,父母、叔伯论及年轻时的旧事,从前几次大破敌军、几多在战场上永远离开的同袍……在长辈们的欢笑与沉重中,秦纵与裴钦从席上走出。
这是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与秦家三口人出京那日截然不同。
秦纵尚未想好如何开口,便只提议走一走,醒醒酒。
裴钦欣然,还说:“我从前只听说西北军勇武,如今来看,果真名不虚传。”
秦纵笑了声,说:“往后,我便等着看西南军威风。”
裴钦说了句“好”。秦纵又道:“陆青,裴钦。”
裴钦笑道:“我娘姓陆。”
秦纵一怔,随即笑了,说:“真巧。”和他起在外行走时的假名的思路一样。
裴钦不置可否,只是笑。
月色披上两人肩膀,后面喧嚣愈远。
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秦纵心头不断酝酿。
等到一处僻静地方,他终于开口,说:“裴钦。”
裴钦:“嗯?”
秦纵看他,问:“如何是你来。”
裴钦一愣,秦纵补充自己的问题,说:“你立着裴家军军旗,旁人皆听从你的号令。”
裴钦笑了,说:“我父要坐镇云南,自不能走。”
秦纵:“……”的确,是这个道理。
裴钦的状况与自己截然不同。
不过,他这么说了,裴钦便领会,说:“你父既在,仍由你主事,想来不是如我父般无法脱身,而是真正想要放手。”
秦纵微怔。
他没想到,裴钦会这样直白地讲明。不过,裴钦紧接着又道:“你若有疑虑,不若去找你娘,旁敲侧击——这样长时间,你始终不知晓我名姓,你爹娘却未提醒你,想来便是觉得你本就知道,不必多说。”
在裴钦身份上是这样,落在其他事上,也许也是一样的。
他这样讲,秦纵颇觉茅塞顿开。
他一笑,心头杂绪尽消。正要讲话,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孩童哭响。
秦纵与裴钦俱是一愣。不必多问彼此,他们直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到了地方,才发现那是一座单独的小院,其中竟满有十几个孩子,另有几个秦纵眼熟的小兵,都是赵勇、胡钰等人身边的人。
秦纵与裴钦恍然。这事儿,两位长辈白日也曾说起。说经历这么一遭,那些父母不见了的孩子,实在无处安置,便暂时被他们带回。
只是如今夜深,他们缘何哭泣?
正想着,有小孩留意到院门处的秦纵与裴钦。
因仍在战时,虽然是放松时候,两人依然穿着轻甲。而院中孩子们虽然分不出兵甲好坏,却知晓秦、裴两人穿着与照顾自己一行的亲兵们不同。
他们眼前一亮,朝两人跑来。
最前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孩,问秦纵裴钦:“我欲从军,可他们不应,你们能让我加入秦家军吗?”
秦纵意外,问:“你如何这么想?”
男孩:“我父惨死,我母受辱,我自要为他们报仇!”
秦纵和裴钦听在耳中,如何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张涛那道命令。
秦纵心情复杂,问:“你几年多大?”
男孩:“十二——十岁……八岁。”
在秦纵目光之中,他节节败退,嗓音愈低。
秦纵说:“你亦还小,不能从军。”
男孩面上带出不服,秦纵却说:“世上不平之事甚多,总有需要你的地方。你若愿意,待到十年之后,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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