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怎么了?”
叶嘉啧了一声,很理直气壮地压榨劳力:“你继续包。今天我做一百二十个,你做八十个。”
周憬琛:“……”
两百个做完,第二日又是一大早天没亮就出门。
婆媳俩到了镇上瓦市门口,估计还早,人来的还不多。约莫等了一炷香,东边西边就有人聚集过来。余氏有了昨日的经历此时也不怕窘了,跟叶嘉一起早早在路边把锅灶支好。手脚麻溜地在一旁帮忙。有昨日尝过鲜的都晓得这家人做的饼子味道好,不必吆喝就聚过来。
有那手头宽裕的,三个四个的要。手头不宽裕的,买一个也够垫一下肚子。先给鹿砦那边守门的两个壮汉送几个,余氏回来就笑眯眯地收钱。
这一大早上,比昨日卖的还火热些。
叶嘉一面卖一面跟人搭话,做生意嘛讲究一个笑脸迎人。生意红火的惹人注目,旁边有那挑着担子的就溜边儿过来看。伸头往锅里瞧,在一旁玩笑似的问叶嘉这锅哪里弄来的。瞧着还挺怪的。叶嘉含糊地糊弄,那挑担子的汉子没问到什么就摸着脑袋又回去了。
鹿砦那边开了,人陆陆续续进去。两个饼子送的好,婆媳俩就算慢些也有位置。
眼看着铜板一个个往钵里丢,余氏也敞开了嗓子。两百个饼,一个时辰多点就卖完了。因着许多是零散的买,一数一千一百多文。合计就是一两一钱银子。
这么多钱,把家里砸进去的银子都捞回来大半。明日再买一早上,本就回来了。
余氏激动得都有些手颤,贴在叶嘉身边小声地絮叨:“这吃食怎么就这么好卖?我还当李北镇人穷,吃不起零嘴儿。哪成想还真就吃食好赚……”
“可不?”叶嘉灭了炉子,把里头的炭灰掏出来,“民以食为天,人一年忙到头就为了糊一张嘴。”
这话说得话糙理不糙,人活着,可不就是为糊一张嘴?
余氏怔忪了许久,自己竟没一个十来岁的人活得明白。她将那小钵小心翼翼地藏怀里,跟叶嘉推着独轮车往瓦市外头走。
叶嘉瞥了眼她身上破烂的衣裳,低头看看自己,到底把买衣裳的念头给按下来。
“娘,家里面不多了。”五十斤面自家吃能吃三个月,这买饼做买卖可撑不了。饼买得越多,就耗费的越快。叶嘉拉着余氏直奔粮铺,一口气又买了一百斤面。
余氏晓得做生意得往里头洒本,没本怎么有利?面买了,萝卜也得买。油盐酱醋都不能少。东西一多,光靠两人推独轮车可推不动。自然是要找车拖的。
叶嘉让余氏在路边等等,自己则去雇了一辆牛车。结果刚到了牛车棚子那边,撞见了个人。被叶张氏送回娘家的张春芬。她正在那棚下头东张西望,不知在等谁。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俊俏少年抱着个大包裹匆匆跑过来。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男子东西给了张春芬就走了。张春芬咬着下唇盯着那少年的背影远去,恨恨地往那包袱上捶打了两下。叶嘉正看得稀奇,那张春芬抱着包袱转身就走了。
叶嘉眨了眨眼睛,想想这李北镇的民风彪悍,便也没觉得大不了。叫了辆车就赶紧赶回去。
王家村离镇子不远,才一刻钟。雇个车几文钱。东西重些,给十文人家也送。婆媳俩又是大包小包地回来,这一连两日都这样。同村的人自然都知道了。
这不刚进村子就遇上两三个妇人结伴过来串门。往车上那么一张望就问。
说来也巧,来人之中就有个跟余氏一块在镇上绣房做工的刘大娘。
刘大娘跟余氏一样,讨银子讨得东家嫌弃,被辞退了。如今家中少了进项,日子正难过着。她往日跟余氏是有些交情的,毕竟每日结伴上工结伴下工。她问了余氏就说了:“儿媳妇能干,在镇上支了个小摊子卖点吃食,赚点一家四口的糊口钱。”
刘大娘倒是没问做的什么吃食生意,这一院子的萝卜还能不知道?她心想,萝卜有什么好吃的。这东西烂在地里给猪吃,谁还真能掏钱买不成?不过嘴上倒是说有门生意也是好的。
在周家坐了半天没走,余氏客气地给留下吃了顿饭。
刘大娘吃得都舍不得放筷子,连吃两碗。在自家都没这么敞开肚皮吃的。她自己不躁得慌,余氏哪里会说。末了她一抹嘴,也打量起叶嘉来。没想到周家儿媳妇名声不好,倒是做的一手好饭。这手艺去镇上支个摊,指不定还真能赚点儿。
乖乖,这顿饭,香的她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了。
第11章
刘大娘吃了一顿饱饭,又在周家磨蹭了半天才走。
刘大娘那难看的吃相叫余氏面上挂不住。不过余氏知晓她家中困苦,便也没说什么。叶嘉盯着那妇人溜溜哒哒地走远,扭头回屋,余氏已经把碗筷收了去灶下洗。下午忙活了一下午,又是两百多个饼。再抬头,天都黑了。
叶嘉回屋又把那半盆的肥肠端出来,预备晚上切点拿锅煎着吃。还有昨日那一条五花肉,家里有点存银,叶嘉就想过个嘴瘾。
奢侈一点,做红烧肉!
倒不是说叶嘉小气,中午待客时有肉不拿出来。有道是财不露白,周家在王家村是出了名儿的穷。孤儿寡母的也没个帮衬,总得藏着掖着点日子才过的安稳。
叶嘉拎着一条肉去后厨,眼尖的蕤姐儿迈着小短腿蹬蹬瞪地跟上来。
她说的最顺畅的一句话就是:“婶娘,好吃哒!”
“对。”别说,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先前叶嘉还觉得蕤姐儿有点丑,这会儿看这孩子越看越好看。让她别当道儿,叶嘉把肉清洗了一遍又在锅底烫了毛,再下水焯,“你等着,一会儿给你吃块大的!”
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笑:“大的!”
叶嘉这边忙活,余氏搀扶着周憬琛回了屋。重新躺回床上,母子俩之间有些僵持。许久,余氏又叹了口气。老生常谈的话说多了无用,儿子性子不似旁人一两句话能劝得动。想了想,她将劝他搬去西屋的话又咽回去。伸手替他理了理被褥,直说去后厨帮叶嘉烧火。
回到后厨,叶嘉那肉已经炖上了。红烧肉得炖的久一点才会软烂。只有一个灶,炖肉就没得做别的。余氏见叶嘉将煎饼的那口大锅给担起来,稀奇地围上来:“这是要做什么?晚上摊饼?”
萝卜丝儿饼也挺好吃的,往外卖也自家吃。瞧这天儿也晚了,没工夫揉面做馍馍,煎几个饼当主食也是可以的。不过他们可以,东屋躺着的那个人却不可以。他药还吃着呢,没吃完药之前萝卜是别想吃了。一个十九岁的壮劳力也不能顿顿吃粥,还是得做饭。
叶嘉笑了:“没,咱们今儿吃个新鲜的。”
叶嘉上辈子在外出差去东北吃过一种地道的农家美食,叫烀饼。就是锅里炖着菜,靠锅边儿贴一层面饼。到时候菜炖软了面也浸透了汤汁,香的不得了。正好今儿家里炖红烧肉做烀饼。一条肉四个人吃是不够的,叶嘉看肉炖的差不多软烂,一筷子插进去能拔得出来,就将白菘和煮好的蛋丢进去。
满满一大锅,锅盖一揭开,余氏的眼睛都直了。
说实话,余氏自打流放到李北镇这地儿,唯一的念想就是儿子能从西场活着出来。日子过得一团糟,没个盼头。叶嘉这儿媳脾气怪是怪了点,但就是有本事愣给人拉拔出盼头来。余氏如今也跟蕤姐儿一样,每日都盼着这灶台里能端点什么好东西。
“娘,你去东屋看看能不能把相公给扶过来。”叶嘉真不是个照顾病患的料,看周憬琛在板凳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她总下意识忘了人家腿断了,“这烀饼要吃热乎的,刚出锅的。盛出去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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