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2)

“见到了,人还不错。”叶嘉点点头,而后将怀里揣了一路的十六两银子给拿出来。

余氏本还想多问几句,问清楚她见到周憬琛可有好好说话了。但这一看十六两银子就把这事儿给抛到脑后去,惊喜道:“这是……香胰子的生意能做?”

“嗯,这是东乡镇的绛唇轩给的第一笔货银,往后能不能继续供货,得看售卖情况。”

叶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志在必得:“娘,咱的这个香胰子的生意能做长线,第一批货卖出去。第二批就可能不只是十块的要。我问过铺子里的伙计,绛唇轩的香胰子月销售在百来块。咱不说全占了这个份额,往后至少得占一半。得尽早再做一批。”

余氏自然清楚,这香胰子的利润就太大了。扣除原料,能十倍的往上挣。可比他们累死累活摆摊儿卖猪头肉要有前景的多:“那店家可说什么时候给咱答复?”

“我给他们留了地址。”叶嘉一早把这份兴奋给按住了,到家才显出来,“且等着便是。”

不过既然要做,那就得抓紧时日做。

香胰子不似吃食当日做次日卖,香胰子制好了还得晾晒风干。如今这个天气,至少得放上十日。多放几日更瓷实。叶嘉琢磨着既然一块猪胰子才制成十四五块,想要占到一半的份额,至少四个猪胰子才够。二来用料也得囤,采买需要花费心思,磨豆粉也需要功夫。捶打制作香胰子到捏成型至少需要一两日。细算下来,若是要弄,少不得得歇业三四日。

摊子上的事儿不能停的,周家不是只做一样生意,好多事情同时在做。

猪头肉又需要收拾,要卤要调卤汁。韭菜也需要收拾,晚间还得制饼次日大清早去卖。虽说每件事都不算多累,但叠加在一起这活儿就重了。

叶嘉跟余氏都不是那等特别强健,能扛得住的壮实身子骨。这般高强度的劳作干久了,她俩铁定要累出毛病的。可要是做一样停一样,又怕耽误朝食摊子的生意。

做生意讲究一个持之以恒,客熟才人多。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朝食摊子的生意早晚会打了水漂。

“要买仆役。”

余氏早就想说这事儿,还没说要弄香胰子这门生意的时候她就想过要雇人。这段时日,虽说家里许多事她搭把手做没有怨言,其实每回都累得够呛。只不过儿媳做得更多,又是操心生意又是亲自干活的。她自然就不会说:“咱家事情多起来,光靠咱俩是做不好的。没得累出毛病。”

叶嘉却没想过买仆役。不是说买人贵,而是不合适。

他们要的人是能直接上手干活的,但瓦市上卖的大部分都是不晓事儿的年纪。超过十岁的就少。不因别的,只因年纪大了不好养熟。李北镇的风气可是跟中原可大不同,这地方地广人稀,没官府管着。你一纸契书能不能压住人是另说。毕竟周家孤儿寡母的一看就好欺辱。

“还是雇人更好。”叶嘉沉吟片刻道,“按照当地人工开工钱,工钱日结。”

余氏的本意自然是买人,她的习惯是如此。但叶嘉把顾虑一说又十分有道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今已经没有尊贵的身份,确实不敢保证从外头买回来的丫头老妈子能有多听话。

“这事儿还得稍后再谈,外头耽搁了这么久,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余氏如今已经能把馍馍蒸熟了。夹生的饭许久没有过。听到叶嘉这么说,立即就说自己蒸了一锅杂粮饭在锅里。菜色自然是叶嘉早上给他们留的小酥肉。

这东西当零嘴儿吃也行,当菜吃也行。

叶嘉点点头,去屋里赶紧把一身衣裳给换下来。扭头出来就拿了两个鸡蛋在手里。光吃杂粮饭是不行的,她这会儿累了也不想做别的菜,就预备炒蛋炒饭吃。

蛋炒饭炒就简单了,打两个蛋加半颗胡萝卜丁。若是想吃荤可以添点儿肉丁。叶嘉将锅快速地烧热,而后两个鸡蛋打散了倒进去炒得半熟,盛上来。胡萝卜丁炒断生,再一锅杂粮饭倒进去,鸡蛋也加进去一块爆炒。叶嘉做蛋炒饭是习惯这么做的。许多人喜欢鸡蛋液淋在饭上,炒出金黄的色泽。她不喜欢,觉得那样的蛋炒饭没有柴火气,不香。

叶嘉这边快速炒了一锅蛋炒饭,蕤姐儿闻到香味从睡梦中爬起来。揉着眼睛就迷迷蒙蒙地爬到后厨的门边来,小奶音含含糊糊地喊了句婶娘:“婶娘吃饭了吗?”

“没呢,”叶嘉回来都已经过了午时许久,她没用午饭饿了,“你饿的话也吃一碗?”

“好哒!”小姑娘一听这话就蹦跶起来,拍着手去找余氏给她擦脸。

余氏才在井边打水给蕤姐儿擦脸梳头发,方才在窝窝里懒得起身的小点点嗖地冲进来。嗷呜嗷呜地围着叶嘉打转转。叶嘉这饭是加了盐的。依稀知道猫狗不能多吃盐,她只给了点点一小勺。

“我也来吃点。”余氏中午吃过了,但这会儿闻着味道觉得香,馋得慌。

囫囵地垫了肚子,叶嘉就去镇子上采买了。

上回买过一次,这回叶嘉都认的地儿。不肖半个时辰就把需要的东西买齐了,只剩下猪胰子这一项。猪胰子自然是越新鲜越好,毕竟香胰子的效用强弱取决于胰子里头的分泌物。天气这么晚了,回去也做不了。放一日的话,明儿怕是没那么好的效果。

镇上只有一家肉铺子,屠户每日杀两到三头猪,叶嘉要五个猪胰子就有些难。屠户是知晓叶嘉总买些猪内脏回去吃,倒也没觉得奇怪。

“明儿我这只杀三头猪,能给你三块胰子。”屠户挣了叶嘉不少钱,两人熟识得很,听说她非得要就只能想想办法,“不然你等明日傍晚来寻我,我去老李头家给你再匀两条过来。”

听他这么说,叶嘉自然是满口答应。

拎着东西回到家,正好在村子口遇上载着两个孙子的孙老汉。老远一家人瞧见叶嘉就赶紧把车停下来。看到叶嘉一手的东西,干脆过来帮她提到车上:“我这便就厚脸皮来了。”

孙老汉两个孙子还挺听话,孙老汉让叫人就叫人。

叶嘉应了,又拆了一包果子点心,给两人一人抓了一把。两人本不敢接的,看了眼孙老汉见他点头才接。孙家的大孙子挺早熟,客客气气地谢过叶嘉。叶嘉摸了摸老大的脑袋,小孩儿还挺有意思的,脸蛋红红的垂下头去。

到了家门口,叶嘉让余氏把东西提回去,放下两孩子。让孙老汉赶车送她去郭家桥走一趟。

孙老汉也不多问,当初叶嘉包他的车就说过了,周家有事他是必定要送的。索性郭家桥离得不算太远,牛车走得快些,两炷香的路程。叶嘉到了郭家桥随便拉了个村里人问郭淮。这本不过是件小事情,找人而已。谁知她一提郭淮,被拉着的那个妇人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那妇人盯着叶嘉看了许久,那眼神仿佛叶嘉是什么傻子。不过还是给叶嘉指了路。

等牛车晃悠晃悠地到了郭淮的家,叶嘉才隐约明白那妇人作甚那般眼神看她。郭淮的家破烂得像个随时要倒坍的荒废屋子。院子里架满了腐烂的木头。各色各样鲜亮的菌类蘑菇从木头桩子的缝隙长出来。院子里随处可见的杂草,一股子古怪的味道。

郭淮人就在院子里,蹲在一个石缸旁边捣鼓一株看起来就古怪的植株。手里拿了个瓢,正在往植株上浇水。听到动静抬起头,对上叶嘉怪异的眼神。

他捋了捋稀疏的胡子,笑着站起来:“弟妹怎么过来了?”

叶嘉收回四处打量的眼神,只管把周憬琛说的话复述给郭淮听。

郭淮听完脸色变了变,而后又恢复满脸笑意。点点头,请叶嘉进屋去喝茶。

叶嘉看了眼他家那风雨中飘摇的屋子,把到嘴边的拒绝给咽下去。虽然不清楚郭淮是个什么路数,但能周憬琛打交道,后期在书中也留有姓名的人,应该是个怪脾气的奇人。

茶水自然不是什么好茶水,就两根茶根子白水泡一泡,连个味儿都没有。

叶嘉喝了小半碗,把话带到了就准备走。走到门口,叶嘉眼角余光瞥到他随手摆在门边上的一个幌子。上面的字迹还挺狂草,叶嘉眼尖看清楚:乐天知命故不忧。

好家伙,一个搞封建迷信的算命先生!

怪不得叶嘉先前看他就觉得他长得怪眼熟的,算命先生不都长得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