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正端着只小碗进门,听到这话忍不住笑:怎么,今日这许多人来与殿下庆生,殿下倒不喜欢了?我记得殿下从前可喜欢热闹。
明达撇撇嘴,正要说什么,瞧见唐昭手里的小碗便问道:你端的什么?
唐昭闻言便将小碗递了过去,眨眨眼说道:长寿面,殿下可要用上一些?
明达刚用过早膳不久,其实一点也不饿,不过既然是唐昭送来的,她自然也给面子的接了过来。低头一看,精致的小碗里是一小团面条长寿面有讲究,一根就是一碗,吃的时候也不能咬断,是以长寿面的量从来也不会太多。
今日的长寿面与往年似乎没什么不同,明达接过筷子便吃了。只是面条入口咀嚼两下,她的动作忽而顿了顿,一直盯着她的唐昭立时察觉,问道:怎么了?
明达腮帮子鼓鼓的,抬眼瞧她:这面好似有些生啊?
唐昭一听,眼中飞快闪过懊恼,忙将空碗递到她嘴边:既然是生的,那就别吃了。
然而明达却没听她的话,又咀嚼几下便将嘴里的长寿面吞了下去,看得唐昭一阵着急。不过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明达便先笑吟吟开了口:我说笑的,长寿面很好吃。
唐昭被她这玩笑说得没脾气,无奈道:殿下真是,这有什么好说笑的?!
明达抬起手,勾住唐昭垂在身侧的尾指,然后一点一点慢慢勾住了她整个手掌,与她十指相扣。这才冲着她狡黠一笑:厨子做的长寿面自然没什么稀奇,不过阿昭做的,总是与众不同的。我若没吃出来,岂非浪费了阿昭一番心意?
唐昭被这话说得耳根有点红,有一点点高兴,又有一点点担心。担心是自己跟厨子学得不够,将长寿面做得难吃了,这才会被明达一下子尝出不同来。
明达瞧出来了,也不说什么,起身勾着唐昭的脖子便在她唇上吻了吻:奖励你的。
唐昭这下可顾不上长寿面好不好吃了,心里甜滋滋的同时,又不免有些脸红。她赶忙左右看了看,怕被殿中的侍女瞧见了不好意思,可公主府里这些侍女哪个不是见惯了两人恩爱的?一个个都很有眼力,见着两人打情骂俏赶忙就都低下了头。
有没有人瞧见方才那一幕,唐昭不知道,但她也只能自欺欺人的假装没人瞧见。然后轻轻拉下明达勾住自己脖子的手,打算装作若无其事。
明达却不打算放过她,指尖又在自己唇上轻点一下,似笑非笑:阿昭的回礼呢?
唐昭深知明达的不依不饶,又想着今日是她生辰,到底没忍心拒绝。她又左右看了看,然后飞快凑过去在明达唇上亲了一下,嘟哝道:好了吧,之前明明说是奖励的。
明达闻言眼中笑意更甚:那双倍的奖励不好吗?
唐昭无言以对,心里自然也不排斥与明达亲近。只是她更内敛些,也更羞赧些,实在做不到如明达一般旁若无人的**。
于是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今日人来得不少,殿下是不是该去露面了?
明达闻言,顿时又露出两分意兴阑珊来。她松开牵着唐昭的手,整个人往椅子上一靠,看上去懒洋洋的:随他们热闹去吧,让我多清净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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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公主府很是热闹,朝中但凡说得上名号的人物几乎都齐聚在了这场生辰宴上。不论帝党、公主党、还是曾经的丞相一系,都难得的齐聚一堂。
当然,齐聚一堂也并不代表众人冰释前嫌,事实上宴席上的众人也是泾渭分明。
公主党的人自认为与明达最是亲近,再加上多半曾经长公主举荐出仕,对于公主府也最是了解,于是便占据了公主府中景色最好的一处花厅。
中书侍郎面前放着一盏茶,茶水从温热放到冰凉也没饮上一口。他时不时会站起来,向后院的方向眺望,可惜无论看过几回都不见大长公主身影,不禁有些气馁:殿下还不现身,是不打算与我等先见上一面了吗?
坐在他身侧的尚书左丞忙拉住他衣袖,让他重新坐下:袁侍郎何必着急?今日本是殿下生辰,也不是商议正事的时候,殿下忙着其他事也是情有可原。
中书侍郎却皱着眉,有些不满的嘟哝了句:今日事忙,可往日的拜贴不也石沉大海了吗?!
他声音不小,花厅里坐得近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可众人除了面面相觑之外,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这话不止是中书侍郎,其实他们这些人心里也都在犯嘀咕,看不透更拿不准明达的心思。
可不是看不透拿不准吗?这几年幼帝登基,大长公主的势力一涨再涨,虽还有个丞相掣肘,但其实称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而如今丞相好不容易告老,少帝也才十四,距离及冠还早着呢,大长公主正该趁机收拢势力,像现在不闻不问又算怎么回事?
公主党的人看不透明达的想法,心里便都不安稳,想寻个机会问上一问,然而明达却没有召见的意思。一日两日许多日过去,众人心里难免犯嘀咕。
过了一阵,倒是有人小心猜测:你们说,殿下会不会是想还政了?
这话一出,众人心中齐齐咯噔一下,当下便有人反驳道:怎么会?陛下如今不过十四,还没有成婚,更没有及冠,亲政也不知还要等几年,殿下着急什么还政啊?!
这话倒也没错,古来男子二十及冠才算成人,便是有提早一二年,也没听说过一口气提早六年之久的。没有成年的皇帝就是少帝,做事还不够牢靠沉稳,也不足以使人信服,因此便需人辅佐。于是在众人看来,少帝想要亲政至少还需三五个年头,如今想还政确实是早了些。
公主党的人也不是没想过明达还政的一日,可在他们的设想中,等这几年时间一过,他们在朝中扎下的根基也更牢固了。到时候改弦易辙还是怎样,也还来得及。
不过既然不是还政,那明达近来如此懒怠到底是为什么,倒让人一时想不明白了。
又过了一阵,有人小心说出了另一个揣测:那,殿下突然反常会不会是有孕了?说完忙解释:当年我夫人怀孕就变得懒散不少,有时候还会性情大变。若真是如此,那殿下近来的反常倒也说得通,诸位以为呢?
嘶的一声,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可冷静下来想一想,竟觉得这个猜测是最有可能的。毕竟都是娶了妻的人,夫人们怀孕时有多不可理喻,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再者说,大长公主与驸马成婚数载,这时候传出喜讯,其实都算迟的吧?
明达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时懈怠,竟引出了这般荒谬的揣测,并且还有人真的信了。这时候的她还躲在寝殿里,拉着唐昭陪她躲懒。
唐昭被她拽着衣袖,只好坐在一旁陪她:殿下还不出去吗?前些时日冯相告老,府上收到许多拜贴,殿下都没有理会,今日怕是不少人都等着见殿下一面呢。你再不露面说个清楚,也不怕到时候惹得人心惶惶,又给陛下添麻烦。
明达闻言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说道:无妨。我又不是谁都没见,之前不是见过几人,也跟他们透了底,如今想必他们已经跟人通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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