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母亲出差前一定把足够的钱交到了雪满的手里,此时自然是狮子大张口,恨不得一顿饭就把雪满的钱包给掏空。
晚饭吃这么多会撑坏肚子的。
月城雪满沉稳应对闹脾气的太宰治,而且这个时候去市场也买不到新鲜的螃蟹了,周末吃怎么样?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买新鲜的回来,你想要吃什么样的都可以。
可是我今天就要吃。
站在鞋柜前,太宰治誓要把无理取闹进行到底,他刚把鞋柜的门打开,一封粉嫩的信就飘了下来。
收信人毋庸置疑是一入学就成了高一级草的太宰治。
是情书啊。
雪满把信从地上捡了起来,完完整整的交到了太宰治的手里,我们太宰果然很受欢迎这才多久就有人给你写情书了。太宰,你不准备打开看一看吗?
字迹这么清秀,应该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这有什么好看的。
试图硬气起来的太宰治,在眼神与雪满相接的瞬间怂了下去,他把信胡乱的塞进口袋里,用比平时快上三倍的速度换好了鞋,还把雪满拎在手里的包接过来自己背,我饿了,今天晚饭吃什么。
咖喱。
雪满维持着没有变化的笑容,信你不打开看一看吗?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学生会的书记给我说,最近高一的级草特别受欢迎,每天都有很多人关注,写信告白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说是还打了赌,想要看是谁第一个将人拿下。
太宰,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他微笑着问,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太宰治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用缩小镜照了一般,越来越矮,莫名其妙的心虚蔓延上来,将他整个人给铺满。
可认真的想一想,被人告白这事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吗?
就像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要把雪满关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看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雪满的温柔
想什么呢。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雪满侧过头去看太宰治,发现对方走路的同时还跑着神,完全不担心一头撞在墙上。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两人的手就这么自然的扣在了一起,直到回了家才分开。
那一点泛起的小情绪,就像是过往一般,没起什么波澜就烟消云散。
什么时候和隔壁家的太宰治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雪满早已忘记。
似乎是不知不觉间,他的世界就多出了对方存在的痕迹,但要认真的追溯的话,雪满能够记起来的最初的与太宰治相关的画面,是他还是个小学生的某一天。
独自一人回到家,吃饭洗碗开始写作业,就在雪满拿出了笔,准备落下时,从墙的另外一边传来的撕打声让他停了下来。
当时的雪满还不太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幸福美满的太宰家,会在关起来门后发出这种和幸福没有一点关系的声音。
第一次听到时,他还跑到了自己父母的身边,希望对方能够阻止一下。
可父母摇头的回应告诉他,别人的家事,外人无法参与,所以,即使第二天在太宰阿姨的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淤青,雪满也只能装作没有看见,像平时那样和对方问好,再和被津岛阿姨拉在了手里的小孩子说声早上好。
被母亲催促了好半天的太宰治会抬起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雪满,早上好,他宛如一个设定好了程序的娃娃,没有灵魂。
是了,对于太宰的最初的印象,就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之后的几年里,类似的撕打和哭嚎声一直存在。而雪满在经过了短暂的恐慌后,学会了和太宰治沟通,告诉对方,一旦他的父母有要打架或是别的苗头,就立刻打开家门冲到他这边来。
没有办法介入他人的家庭,那么至少,要把小小的太宰治给保护下来。
雪满不想在那张稚嫩的脸上,看到和太宰阿姨如出一辙的青紫。
或许是听明白了雪满的话,或许是不想被打,亦或者是觉得那对夫妻过于没趣,不想看那两人你来我往在又听到东西破裂声的某一天,雪满听到了自家大门被敲响的声音。
他几乎是冲到了门口,连拖鞋都忘记穿。
雪满哥哥。
太宰治光着脚站在了月城家的门口,明明没有表情,也没有说别的话,但在雪满的眼中,这人就是在向他求救。
于是他把瘦小的孩子领进了自己家。
刚买的零食还有热好的饭都摆在了小孩的手边,雪满还把自己没有穿过的睡衣找了出来,准备就让他睡在自己的身边。
没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那能救一个是一个。
从那天开始,名为太宰治的孩子就成了雪满的保护对象,上学是一起,放学时,太宰治会在操场旁边安静的等着雪满结束了社团活动,和他一起回家。
两个人偶尔会一起去超市买东西,雪满会把自己攒下来的零花钱都花在对方的身上。
从太宰治敲响了月城家大门的那刻起,他与月城雪满,两个人的命运就交织在了一起。
等到太宰治上初中时,那对有空没空就要打上一架的夫妻总算是选择了离婚,太宰治跟着母亲,住在原先的房子里,动不动就挥拳揍人的那位,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灰溜溜的离开了这座城市。
太宰治的母亲有意和自己唯一的孩子改善关系。
然而被忽视了多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长起来的太宰治,早就把心里应该留给父母的位置,全部换成了月城雪满。
他不需要其他人。
他只要那一个人。
什么时候和隔壁家的月城雪满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关系,太宰治记得十分清楚。
是雪满背着他的父母,找到他,小声的告诉他,要是再遇到父母打架的话,记得自家打开门跑到他们家来。
为了让太宰治能够顺利的出来,雪满还拉着他练习了好半天如何打开门。
当时的我,好像是觉得雪满的脑子有问题吧?
太宰治努力回忆着自己当时的心情,认真的点头何止是脑子有问题,简直是整个人都坏掉了。
他的父母打了那么多次的架,家里面的电器厨具摔得零碎,发出了那么响的声音可却只有一个不应该参与进这事的孩子跑了过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真的不是恶作剧吗?
被拉着一遍又一遍开门的太宰治在心里问道。
后来,在又一次的男女互殴上演,烟灰缸砸在了自己的脑袋边时,太宰治深吸一口气,像之前排练的那样,飞快的打开门向隔壁的月城家跑去。
他咚咚咚的敲着门,不抱任何希望。
也许那只是月城雪满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在等待门开的时间里,太宰治冷酷的想。
任何人看到路边被遗弃的小猫时,心里面都会生出怜惜的情绪,但只有那么一两个人,会愿意把小猫带回家抚养。
活生生的一条命,不是其他。
能否承担起他人生命的重量,对于一个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人来说,未免
门开了。
雪满哥哥。
太宰治看到了那张还带着慌张表情的脸,对方急匆匆的走过来,连拖鞋都没有穿,把人往自己家里一拉后迅速的关上了门,甚至把倒锁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