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儿喝了一口茶,笑道,“人家在县城可大大的有名,比起咱们镇上的宜宾楼只好不差,只要他说好的东西,立马便要脱销。”
“那敢情好,咱家的酒马上就要打出名声了,”王氏高兴地道,“等会我便去那几个妇人家走一趟,说好上工的事。”
王氏说完,又想起那个受人指使来她家使坏的吴婶子,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那些个不安好心的,咱家是不欢迎的。”
“捉贼拿赃,可惜咱没有证据,”林芝儿叹气,又道,“不过,娘,咱待会就去与那些做活的说道说道,也算是个给她们提个醒。”
林素儿看着大姐这严肃的模样,抿着嘴笑了起来。
大姐和离在家快两个月了,她已经慢慢走出了肖家的阴影变得开朗大方起来,这般看来,是不是可以慢慢寻摸婆家了呢。
正想着,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抱住。
“二姐,你这关子也卖了这么久了,是不是要给咱们说说那苦涩的酒怎的就没了苦味了吧。”林果儿鼓着腮帮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林素儿好笑地戳了戳她的头。
“那回二姐放了东西进去你难道没瞧见,就是甜甜的药材,盖住了苦味,之后我又尝试着添减些蒸好的糯米饭包进葛布袋子,没想到效果出于意料的好。”
林和安也笑,“素儿这回酿的酒不错,喝了整个人暖洋洋的,便是多喝些也不会头痛。若不是还想着要留着卖,我都忍不住要多喝些。”
王氏嗔了林和安一眼,“自家的酒,你想喝便喝,还能短了你的不成,是不是素儿?”
林素儿忙点头称是,“爹多喝些,这酒可不止是好喝而已,久喝还能去病延年益寿。”
“真的?”林果儿顿时来了精神,“那每日让东子喝上一坛子好了,说不得他这憨病就好了。”
众人一阵好笑。
且不说林家一家如何高兴,好酒坊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输了永乐楼的生意不说,好酒坊的名声也差不多丢光了。
范文聪阴着脸坐在后堂,摆在眼前的账单似乎也在嘲笑着他的愚蠢。
一想到永乐楼那胖子对着一个小丫头片子推崇备至,他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煎似的,从脚底到头顶都滋滋冒火。
“少爷,”成双小心翼翼地进来,轻声禀告道,“外头那些酒肆的掌柜还未走,说是要与少爷再商定——”
“滚——”
范文聪一把将桌上的账本扫了下去,拿起一个茶盏就朝贴身的小厮扔了过来。
成双不敢躲避,生生受了那滚烫的茶水。
他觑着范文聪的脸色,背在身后的手打着手势,示意外头的人自行去打发人。
又过了片刻,范文聪仍在要爆炸的边缘,成双轻手轻脚走到了他跟前。
“少爷,小的有个主意,”他吞吞吐吐地说着,见自家主子看了过来,这才道,“林家虽然与永乐楼订了酒,可前提是要能顺利地将酒送进县城,若是不能按时交货——”
他说到这没有再说下去,脸上满是阴阴的笑。
范文聪握紧的拳头就松开了,他似乎有些意外,上下打量着成双一番,嘴角扯出丝笑来,“你小子倒是不错啊。”
“嘿嘿,都是少爷教导得好。”
主仆两人就嘿嘿笑了起来。
不过两日功夫,邻近几个镇子上的酒楼都闻风而动,全都涌到林氏佳酿要下单。
林素儿一家忙得脚下生风,只恨不得再多长两条腿出来。
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林素儿一家这才有功夫坐下来说话。
“二姐,咱后头库房里的酒都卖完了,”林果儿一边飞快地打着算盘,一边道,“我算算,净赚了三十二两八十二文。”
要发了!
林家众人脑中俱是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林素儿笑眯眯地道,“果儿,往后这前头的事便都交给你,我与爹娘他们在后头负责酿酒,大姐也在前头守着吧,就怕忙不过来。”
“二姐,那些人都没有问题吧?”林果儿还是有些放不下心,她压低声音朝后院努了努嘴,“就怕再来个吴婆子。”
“放心,往后她们能接触到的不外乎是淘米洗东西,关键之处,还是咱自己来,再说,还有个程明呢,他靠得住。”
自发生了上回的事,林家众人都长了心眼,库房平日都是上锁的,便是那些上工的妇人,林素儿又去高寡妇那打听了一番,重新挑选过,只余下五人,她这两日计划着是不是回上丰村问问,知根知底的更靠得住。
至于程明,林家也未遮掩,将被人算计的事也与他说了,他是个实在性子,除了干活更卖力,眼睛也不停歇,俨然一副谁也别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弄鬼的模样。
这日下午,才过了未时,林素儿本在后头与爹娘一道摊晾着糯米饭,就听到前头有吵闹声传来。
三人本也没在意,只是片刻钟之后,那喧闹声中竟然有妇人的哭声,三人哪里还坐的住,洗了手便去了前头。
刚到铺子前头,林素儿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位蓬头垢面的老妇人拉着林芝儿的手哭得喘不过气。
她整个人几乎都瘫软在林芝儿身上,若不是林芝儿用力拉着,这妇人几乎要瘫倒在地上。
王氏夫妻也是一愣,各自脸上都带着惊诧。
此时哭得像死了汉子的妇人不是别人,正是林芝儿的前婆婆肖婆子。
一旁的林果儿抱着胸,气定神闲地看着肖婆子哭哭啼啼,嘴上还悠悠地道,“这位婶子,可不兴这么哭,咱家毕竟是做生意的,多少是有些忌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