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有病痛,还有族内专门的医俗院可以治疗;以及安置老人的寿安堂唐家的人自给自足,也会约束族人不给官府添乱。正因为如此省心,朝廷对唐家才十分放心,并且三番四次表扬唐家。
唐家最兴旺的时候,有两千余人一起吃饭,场面可壮观了!秦雩道。
唐斯羡琢磨:最兴旺的时候乡书手的意思是,唐家如今不兴旺了?
这倒不是,唐家如今还有族人在朝为官,在饶州也是乡人学习的楷模!只不过,这规矩再严明,也抵不过田产分得太散,族规对族人的约束不比从前了。就拿藏私财一事说,如今那些分得远的唐氏族人,哪个还在田庄一起吃饭的?小家都升起了炊烟。
唐斯羡心想,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加上唐家一些不近人情的规矩,确实容易让族人寒心。
因群居生活,导致小家内部的交流太少,父母与子女之间的感情并不如正常的家庭。故而在婚事上,寻常人家的爹娘多少会为子女考虑,唐家的婚事由族里安排,他们考虑的便只是家族的利益,至于女子嫁的那人是什么品行也不怎么在意。
唐妁就是这种规则下的牺牲品。
唐斯羡并不否认唐家有许多积极的规矩,可若是让她就此顶着唐思先的名字回到唐家,她也做不到。
对了,每年的冬至,唐家都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以及守冬,你若是对唐家感兴趣,届时不妨过去凑个热闹。秦雩道。
唐斯羡笑了下:我一个外人,去凑热闹,想必也无人欢迎。
二人结束这个话题不久,唐清满也从秦浈房中出来,与唐斯羡一起回去了。路上唐斯羡跟她聊了些唐家的事情,但却没有告知唐妁以及唐才升之事。
唐清满似乎对唐家的冬至祭祀盛会很感兴趣,我们以前村子的大户人家哪怕是过节,也不曾举行过如此盛大的祭祀盛会,那么多人,一定很热闹吧?
阿姊想去看?
唐清满一怔,摇头道:我只是感慨一番,并没有想去参加的意思。
她知道她们姐弟在唐家不受欢迎,过去了也只是自取其辱,故而她纯粹是在表达对盛大祭祀的惊叹,倒不是非要回唐家参加祭祀。
那就我们自己在家守冬。
唐清满笑了:好!
唐斯羡暂时将唐家的事放下,眼下她还有一个难题需要解决,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寒凉,她与唐清满那床勉强能撑过深秋的被褥,在寒冬来临之际也越发显得单薄。
她平日用灵泉洗澡,所以不太能察觉到寒冷。倒是唐清满,虽然偶尔会吃她掺了灵泉的食物,可御寒的体质却没改进太多,为此早上的时候还会打一两个喷嚏。
唐斯羡决定在唐清满洗澡之前也给她偷偷弄些灵泉,提高她的御寒能力。
不过在她付诸行动之前,唐清满便不好意思地跟她商量:斯羡,我能跟你一起睡吗?这样我们的被褥叠在一起可以更加抗寒。
唐斯羡险些没从板凳上滑下去,好在她稳住了。心想,是她太大惊小怪了,在唐清满的眼里,她只是好姐妹,好姐妹同床共枕实属正常。
况且,她认为上次唐清满似乎就跟秦浈睡在了她的床上
想到这儿,唐斯羡赶紧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去,再往下想,那晚上就别想好好睡觉了。
她应道:倒也无不可。
唐清满看出她的忸怩,道:我知道你如今的身份不便,不过我会小心的。
嗯。
于是夜里,唐清满关好门窗后,便抱着被褥到唐斯羡的房中了。她铺好床褥,道:斯羡你睡里面吧,我明日早起的时候顺便收拾被褥回去。
唐斯羡睡哪里都无所谓,闻言便挪到了内侧去。
唐清满大概也不习惯与人同眠,故而躺下后与唐斯羡隔了好几个拳头的距离,直到她感觉到有风从中间吹进来,这才往里缩一点。
两床被褥加在一起,总算是暖和了许多,唐清满也没有夜聊的习惯,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觉得有些热的唐斯羡确定她睡着后,才稍微将一层被子掀开,自己只盖一层。
睡到天微亮,唐斯羡在睡梦中感觉到身上有异动,登时警觉地醒来,入眼便看见唐清满在给她盖被子。
唐清满也没想到她的睡眠会这么浅,才一个轻微的动作便醒了过来,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便与之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片刻。
我吵醒你了?唐清满问。
唐斯羡从床上爬起来,没了昨夜的忸怩,她伸了个懒腰,道:没有,我也该去喂鱼了。
唐清满想了想,便收拾了她的被褥与枕头回屋去:那我去准备早饭。
等她走了,唐斯羡才嘀咕道:还是得提高她的抗寒能力,这才十月份,要是到了十二月份下雪时,哪怕是我,可能都会觉得冷。
她倒是不介意唐清满再来跟她一起睡了,毕竟经过昨夜的同眠,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将唐清满当成了半个亲人来看待。对着亲人,她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忸怩的想法。
喂了鱼回来又喝了两碗粥,唐斯羡这才准备到江边去捕鱼。因天冷,江水寒凉,她需要挽起裤脚往深处走一些才好撒网,故而为了减少撒网的次数,她这次多用了些灵泉。
就在她洒下灵泉后没多久,原本相对平静的江面突然汹涌了起来,只见一群鱼涌出江面,争先恐后地争夺灵泉。唐斯羡找准时间迅速撒网,然后等了好会儿,才将网收上来。
这一次收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费劲,她拖着拖着,路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观望。待她将渔网拖上岸后,有人惊呼:大丰收哇这是!
她没有在意这些话,将一斤以下的鱼放回江里,然后数了下。这里一斤以上的鱼有十七八条,其中一条尤为引人注目,因为这条鱼很是肥大,目测十五斤以上。而且是唐斯羡认不出来的鱼。
她捕鱼这么久,平常能捞到的鱼都认得七七八八了,唯独这鱼,她没什么印象。
就在她思忖这条鱼是什么鱼的时候,旁边有人惊喜地问:小哥儿,这鱼卖吗?
唐斯羡心中一动,她可以回去找秦浈帮她过过目。
她平淡地道:不卖,我要带回去养的。
说着,她收起渔网准备离去,那人忙拦下她,道:这鱼可不好养活,还是趁早卖了为好,这样,我出一千钱,你将它卖给我。
唐斯羡打量那人一眼,态度坚决:不卖。
哎,价格好说啊!那人追了上来。
唐斯羡不予理会,回到村子的河流附近,远远地便看见一道在田间慢悠悠走动的身影,虽然看得不是很仔细,但是她感觉就是秦浈。于是直奔而去。
她身后要买鱼的人也不放弃,跟着她跑了起来。
大早上的两道身影在田间奔跑,这无论如何都太引人注目,秦浈很快便发现了她。见她像是在被人追赶,忙喊了在田间干活的几个雇工:你们跟我来。
几个雇工一头雾水,见平日身子不太好的小娘子竟然跑得那么快,生怕她跑晕了,到时候秦家怪罪他们。他们喊道:小娘子,你小心点跑!
好在唐斯羡跑得快,哪怕提着一网鱼,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速度,没一会儿便跑到了秦浈面前:小娘子,早啊!
秦浈看了看她,又看后面那跑得气喘吁吁,落下了一大段路的陌生男人,问:怎么回事?
唐斯羡将渔网放她面前:找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鱼!
秦浈一顿,才明白过来或许事情不是她想得那么危急。她好气又好笑地道:我还以为你捞到金子了才跑这么快!
旋即往渔网一看,目光微滞,你还真是捞到金子了啊!
唐斯羡悄声问:这鱼很值钱?
秦浈目光含笑,道:这是鮰鱼。鱼肉鲜嫩,少刺,鱼鳔可制成名贵的鱼肚,是佳肴中的珍品,一斤能卖两百钱,不过冬天的时候,这些鱼多在岩石较多的深水处越冬,很难捕捉到。所以如今的价格,加上越大的鱼越值钱,所以卖三四百文一斤也毫不夸张。
听了这话,唐斯羡庆幸自己没将鱼以一千钱的价格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