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骨碌一转,道:爹临终前让我们回来找姑母,说姑母是我们唯一的至亲了。
唐妁的脸色终是缓了许多,看唐斯羡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么澹然。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如此又是不言不语了小会儿,才回神,你们姐弟二人,如今住在镇前村?
对,我们八月回乡,向唐家打听姑母的下落,只是他们对此闭口不提,我们几经周折才打听到姑母的一些线索还好我没放弃,终于让我找到了姑母!
唐斯羡现在确定了打苦情牌的策略方针,要不然让唐妁知道她弟弟临死竟然也没提过她,反而还让姐弟二人回唐家,她怕不是要气死。
可能还连带着不再搭理她跟唐清满,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可唐清满心里仍旧渴望亲情,她就算是为了唐清满,也得先说些善意的谎言哄骗住唐妁。
唐妁自认为这些年,内心已经被锤炼得如铁石一般硬,可是唐斯羡如此声情并茂地诉说找寻她的艰辛时,她依旧动了恻隐之心,没法扭头就走。
姑母,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在荣副使家当厨娘?唐斯羡关切地问。
唐妁抿唇。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情依旧是她心底的伤痛。哪怕她自认为心肠变硬了,可曾经存在的事实不会被抹去,那些伤痕也依旧印刻在她的身上。
她不愿意提,唐斯羡便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我阿姊也很想见到姑母,不知道姑母是否愿意与她相认?
我本打算明日在周家帮完忙就随阿郎他们回饶州,既然遇上了,那我再多留一日,你们后天过来寻我吧!她又郑重其事地叮咛,只是除了你阿姊,我的事情,你不许对任何人透露。
我答应姑母。
唐斯羡隐去了一些没必要提及的信息,只将她是如何找到唐妁的消息告诉了唐清满,还叮咛道:对了阿姊,姑母她好像不太喜欢唐家,所以若是让她知道爹让我们回来的目的是为了回到唐家,姑母怕是会生气的,所以若姑母问起,便说我们是回来寻找她的。
唐清满静静地看着她,她还以为唐清满是不满意这个安排。
阿姊?
唐清满回过神,然后笑了:好,我听你的。
唐斯羡刚才很自然地说了爹,她如今是越发适应这个身份了,这说明她已经开始接受她们是一家人的事情。
唐清满心想,这个时候,哪怕她跟唐妁没有相认,她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那阿姊,你忙,我出去有点事。唐斯羡又道。
唐清满点点头,目送她出了门,这才猛然惊觉,唐斯羡这会儿出门能有什么事?怕不是又要去找张虎算账?
想到这儿,她怕唐斯羡冲动,就想赶过去。可是她并不清楚张家在哪里,思来想去,只能去找秦浈。
秦浈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也有些许诧异,在唐大郎回绝了张虎的情况下,他还找媒婆去提亲?
旋即稍微一想,便琢磨明白了,想来是张虎误会了唐大郎的意思,认为张家的提亲太过敷衍,没有媒妁之言,所以就找了村中的媒婆。
我也不清楚思先是如何跟张虎说的,如今思先会不会去找张虎算账?
秦浈笑道:你这是关心则乱,依我看,她这回不会再莽撞行事的。不过没有亲眼看见,想必你也不会安心,那我陪你走一趟吧!
二人便到了张虎家,在门外,她们能听见里面有一道尖细的声音在骂骂咧咧:我也是听说那姐弟是被唐家逐出家门的,在村子里又孤苦无依,才替你们接了这事。怎料那对姐弟,简直是蛮不讲理、冥顽不灵!我劝你们早点死了这心思,将那样的女人娶回来,你们肯定被搅得家无宁日!
虽然唐思先确实喜欢惹是生非,可我们见那姐儿挺温柔娴淑的,会不会是你搞错了?有人问。
都说长姐如母,他们姐弟无父无母,那唐思先还不将他姐当成娘亲?娶她就是还要多带一个包袱,光一个唐思先还不够你们头疼的吗?到时候唐思先在外头惹祸,牵连你们呢?我做媒向来都是讲良心的,这么缺德的事情,我可做不了!
唐清满听得面无表情,秦浈的脸上虽然有些许笑容,但是过于意味不明,看起来反倒有些深不可测。
思先看来真的没有来这儿,我们回去吧!唐清满扯了扯秦浈的衣袖。
秦浈微笑道:她不会来这儿闹,不代表她不在这儿。这个时候张虎应该在地里干活,我们过去那边瞧瞧吧!
她们来到张家租佃的田里,果然在一棵树下看见了唐斯羡的身影。她的面前站着张虎,不过看样子,二人并未起争执,倒像是她在跟张虎讲道理。
我上回跟你说的很明白了,我阿姊不喜欢你跟她提亲。可你竟然去找媒婆提亲。你知不知道,就媒婆的那张口,不出一天,你提亲的事情就会传遍村子,与此同时,大家都知道你提亲失败,从而对你,对我阿姊指指点点唐斯羡翻白眼。
张虎沉浸在提亲失败的挫败中,面色有些灰败,闻言,他嘀咕道:我以为你的意思是不要我提亲这么敷衍,想要媒妁之言方显得正式一些。
唐斯羡一噎,难道她的意思不是唐清满不喜欢他,所以才拒绝的提亲?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会错意。
不过考虑到文化差异,她反省是自己说的太委婉了,脑子直的人根本就听不懂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那我现在直白地跟你说,不管是你、或是找怎样的媒婆来提亲,阿姊都不会答应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唐斯羡道。
另外我如今好言好语地跟你说话,是因为我答应了别人不主动搞事,但并不代表你还有机会。诚然,你找来的那媒婆说的没错,我们姐弟如今一穷二白,确实不会有高门大户的看得起我们。但宁缺毋滥,我不会让我阿姊嫁给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傻逼。
唐斯羡戳了戳张虎的胸口,低声道:你偷偷爱慕谁,我管不着,可你别想将我阿姊当成你退而求其次的次品。
张虎被她戳的胸口发疼,但是却不敢还手,生怕被揍一顿,虽然他比唐斯羡黑,看起来也更加强壮,实际上他比唐斯羡矮了一个指节。加上他本来就怕唐斯羡,对上唐斯羡时,气势就更弱。
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阿姊面前,见了她绕路走,知道了吗?
张虎痛苦地点点头。
至于你们家请的那媒婆,你回去告诉她,我唐思先的长姐即便要说媒,那也是找身穿紫色华服的官媒,不找她这种不入流的货色。她嫌弃我们,我们还嫌弃她呢!
张虎心说她这是在痴人说梦,但是这种话他怎么敢说出口,又点头应下。
准备离开时,他扭头看见秦浈与唐清满,也清楚刚才他们的对话被听了去。心顿时便凉了,也没脸面再见到她们,一言不发地跑了。
秦浈笑吟吟地道:说这种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唐斯羡自认为她没有搞事,只是跟张虎讲道理,故而并不怵忽然出现的她们。她道:什么大话?那是我对未来的信心!
想了想,又有点不爽,你们跟了过来,难道是觉得我会跑到张家,掀了他们屋顶才罢休?
秦浈与唐清满对视了一眼,皆噗嗤笑出了声,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唐斯羡心情好,不跟她们计较:今日周家结算了尾款,买房屋地契的钱已经攒够了,改日我去找王喜来打听他这房屋卖不卖。
一斤鱼丸是五十文,五十斤就卖了两千五百文,加上一条两斤重的鳜鱼值一百文钱左右,唐斯羡给了点优惠,三十条鳜鱼最后赚了两千八百八十八文。
周家先前付了一部分定金,今日清算了剩余的四千多文钱,唐斯羡的身上就攒够了一万钱。
秦浈这会儿才知道她们原来打算要买房屋,她问:决定买王家的房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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