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他指着她,“你敢说你不是?你听听自己方才说的是什么,像话么!你还知道什么叫妇德?谁家大妇如你这般!”
“只是妒妇泼妇?你未免把我想得太过善良。”梅雪衣已贴到了他的身旁,“我的东西,谁碰谁死。干嘛偷了这张脸啊。用我喜欢的眼睛凝视别的女人,用我喜欢的嘴与别人谈情说爱……我该把你怎么办才好啊!你教教我。”
温柔缱绻的语气,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男人瞳仁收缩,把怀中的小妾护到了身后。
“卫郎,夫人的样子好可怕!”柔弱可怜的女子,激发了男人的全部保护欲。
“疯妇!你给我滚出去!”
男人扬起手,一巴掌扇向梅雪衣。
劲风袭来,梅雪衣微笑着,从红袖中扬出一只纤细的手,轻易捏住了男人的腕部。
“卫今朝虽然病得不清,但他只会对我好,不会伤我一分一毫——什么东西,也敢扮他。”
梅雪衣一边叹息,一边张开嘴巴,照着此人的手腕咬了下去。
制造幻境的时候,魇魔大概从未预料到有人会张嘴吃掉自己的夫君。
男人彻底愣住,垂下那张和卫今朝一模一样的脸,呆呆地看着梅雪衣。
梅雪衣一口咬下去,便知道这是被魇魔吞噬之后储存起来的破碎魂力。
这团魂力的主人生前必定做过宠妾灭妻的事情,死后在这幻境中帮着魇魔害人也轻车熟路。
梅雪衣大快朵颐。魂力入口冰凉松散,就像非常浓郁的云雾。只不过,它的外观仍是穿着大红喜服的‘卫今朝’,这让吞噬的场景看起来有种难言的惊悚凄艳。
吞噬了小半团魂力之后,站在一旁的小妾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别慌,很快就轮到你。”梅雪衣安慰道,“省点力气,你我都方便。”
小妾:“……”
烛芯发出了几次‘噼啪’声,映在窗纸上的人影左右摇晃。
一炷香之后,精神奕奕的梅雪衣大步离开了偏院。
她心下暗忖:这个幻境以‘夫君’和‘小妾’为陷阱,目的便是让受害者深陷被爱人背叛的痛苦之中,无法自拔。在不断的消磨中,精神越来越恍惚,神智失守,魇魔便可一丝一缕吸食受害者的魂力。
守在角门外的黄脸老妪急急迎上来:“小姐!姑爷居然不肯跟你出来吗!哎哟这个天杀的,没良心哟……”
梅雪衣抿唇一笑,抬脚走向院外。
卫今朝不在这,他会在哪里呢?他恐怕分辨不清这是幻境,指不定正在哪里搂着他的小娇妻……
念头转动间,梅雪衣慢慢眯起眼睛,磨了磨牙。
刚走过半条长廊,一股烧糊了东西的焦臭味便迎面袭来。
梅雪衣脚步微顿:“什么味道?”
偏头一看,却见一直跟在身后的黄脸老妪不知何时消失了。墙外原本时不时传来一些杂乱的人声,此刻也忽然寂静。
浓烟忽地从婚房方向翻了出来,两三个呼吸之间,视野变成了灰蒙蒙一片。
烟尘之下,火光逐渐狰狞。
起火了。
魇魔发现这个地方出了问题,于是动手清除威胁。
空气变得炽热干燥,隔着一排房屋,便已能感觉到熊熊热浪。
眼见那火舌迅速蔓延,以极快的速度舔上了面前的屋顶,即将攀爬过来。
梅雪衣拎起裙摆,奔向外院。
整座大宅院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周遭的一切仍旧无比逼真,大堂中,一桌桌酒席只剩下残羹,大盘子上方叠着小盘子,一叠一叠,高高撂在桌旁正准备搬走,桌下的泔桶已装得半满,残食混杂出一股说不清是香还是臭的酸味。
堂下散满了鞭炮屑,脚踩上去,发现碎纸屑中还裹着些完好的哑炮。
她刚奔出堂院,便见那越来越凶的火势轰隆隆爬上了大堂,瞬息之间,宽大的黑木横梁便‘噼啪’响着砸落下来,压碎满堂残羹冷盘。
看着这噬人的烈火,梅雪衣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还不是魇魔的对手。
她需要更多的魂力。
偏头一看,只见烧毁大堂之后,那火龙的龙头咆哮着,扑向西侧的偏院——魇魔在找她!
梅雪衣掩住口鼻,迅速从长廊下穿过前堂,绕过照壁,来到大门口。
一抬铁门栓,听得‘铛鎯’一声巨响。
梅雪衣的心脏沉沉下坠,视线落向门栓的插销口,只见那里挂了一只黄铜大锁,扣得严丝合缝,钥匙不知道在何处。
她被困在这间失火的大院里了。
烟雾越来越浓,西侧的偏院很快就被火龙焚毁,浓烟伴着烈火,蜿蜒顺着木廊包抄过来。四处都是房屋倾倒的‘轰隆’声,空气中渐渐密布满了火星和尘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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