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真好,对她真好。谷雨时一动不动,神情冷肃。她的面容天界见过的人都不多,妖界更别说了,认不出脸是正常,但是不可能会有人不知道钰卿上神这个名号。乌竹见捆妖索也拿到手了,本来就是个软糯善良的性子,这不刚到妖界呢,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就蹲下来对男子瞪了一眼,脆生生说:你可好好看看,我是刚成人形的竹子精,你怎么看走眼的这么厉害?谷雨时看了乌竹一眼想把她拉起来,正想开口,那围观的众人像是意识到一般,惊声道:钰卿上神?!妈呀竟然是钰卿上神就是了,也听闻钰卿上神身边跟了个小妖。这仙气怕也只有跟在钰卿上神身边的小妖有啊又是哗啦啦的,围聚的众人纷纷散去,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这谁啊,上神呢!惹不起赶紧躲,上神手里有捆妖索他们可过问不得。一时间嘀咕声四起,那在地上的男子脸都青了,尾巴都耷拉下来。乌竹就揪着他的尾巴在手里晃来晃去的玩,笑呵呵:怎么样呀,是不是看走眼了?说完,还逆着那尾巴往下拽拽长毛,直逼着男子哼了一声,咬牙切齿道:是容宇狗眼不识泰山,错怪了姑娘。还望还望上神饶小的一命。咦?乌竹继续抓他的尾巴,反正容宇现在也起不来,你和容花一个姓,和她有什么关系?谷雨时仍旧不发一语,沉着一张脸。大概也只有乌竹像是不在乎的一样,能如常转过头去和谷雨时笑嘻嘻的说话。掌柜的你把人放开呀,他好像和容花认识。容宇身上的压迫感顿时消失。他不可思议的看了乌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到谷雨时的声音传过来,道歉是你这样说的?容宇刚刚起身到一半,顿时僵住。乌竹又抓他的尾巴玩,笑着说:你快说呀,你和容花什么关系?要是平常有人敢动他的尾巴,早就把人扔在地上摩擦了。但是这位容宇看着乌竹身后的谷雨时,那双眸子硬生生让他低头。容花是我家姐。容宇硬着头皮说完,今天是我眼拙,得罪了上神、谢谢姑娘邱青容宇改日,改日一定好好致歉。说完,迅速地灵活收回还在乌竹手里的尾巴,跟逃似的走了。店小二适时地将烤好的羊排端了上来,小心翼翼地说了句:二位慢用啊。等等。谷雨时那冷冰冰的神情还没缓和下去,叫的店小二心里一跳,吞了口水转过身来。乌竹也是不解,扭头看谷雨时,就听到她说:用笼屉包起来,小竹子,我们回去了。那小二应声而去,乌竹眼巴巴看那热腾腾的羊排要装起来了。伸了爪子去拿一个咬住,满足的眯眯眼。羊肉香醇酥软,上撒香料,甘而不腻。外面一层烤的微焦,风味绝佳,乌竹吃的一手油汪汪和谷雨时走出去。一路上乌竹都在啃那个羊肋排,一边悄悄地用余光打量谷雨时。总觉得掌柜的好像有点奇怪,从那容宇走了之后。虽然面色已经恢复正常,但眉头却还是有些微微皱着,像是被什么问题困住了。乌竹没问。谷雨时也不说,进了宅子将那装着羊排的笼屉往桌上一放,茶也没喝就往自己房里去了。院子里,牵言和孟千千已经回来了,正坐着等她俩呢。干嘛了啊?牵言莫名其妙,面前的笼屉阵阵飘香,她打开一看,嘿,就知道是玉楼春的羊排,这味道我可好多好多年没尝过了。说着把羊排拿出来,第一个就先给了孟千千,一脸狗腿子的笑,你先吃你先吃。小竹子,你这是怎么了苦着一张脸。牵言发现,从谷雨时走了之后乌竹这小脸就垮下来,今天在外面碰到什么事了?她自己咬了口羊排,又撕下来一块给乌竹,来,吃一口,和姐姐们讲讲。乌竹摆摆手,嘴角耷拉下来,不想吃,我困了。说完,也回房里去了。牵言愣着看孟千千:这两人魔怔了啊,怎么回事?孟千千慢条斯理吃羊肉,瞟了牵言眼嫌弃脸:摆明着两人有情况,你瞎赶着去干嘛呢?别着急,明天看看情况咱再问。***水晶宫外的一处小巷中,容宇正谨慎地穿行。只见他七拐八拐之后走进了一个不起眼岔路中,而那岔路的尽头,是死路。容宇在那堵墙外念念有词,片刻后,就从那墙里一钻,进入了个全黑的地道。他在黑暗中前行,步伐稳健,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脚步才停下,恭敬地跪地,沉声说道:我主,上神与那小妖已经来到妖界。捆妖索确实在谷雨时身上且今天我已经让手下去外面散布消息,相信很快天界就会知道谷雨时的踪迹。做得很好。片刻后,黑暗中又传来一道女子沉稳冷冽的声音。容宇问:接下来如何打算?今日不知为何女王称病不愿见那谷雨时,还将妖主叫了回去。等。黑暗中,安静的只听的到容宇一个人的呼吸声。女子的声音偶尔响起如同鬼魅,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那个小妖是关键,先盯住她。如有异变,用天界之名除掉她你知道要怎么做。是。容宇垂眸,虽然在这黑暗中没有人能看得到,但他还是恭顺的低头行礼,才站起身退了几步转身走。待到容宇走后没多久,那地道中响彻女子狂妄的大笑声,伴随着阵阵如泣如诉的琴音传来,那怨气震的地下乱石抖落,在巨大的轰隆声后才归于沉寂。水晶宫。容花正匆匆往女王的寝宫赶去。一路上衣服也来不及换,甚至一口水都没喝。一收到女王生病的消息,自己就先吩咐了手下不要把这消息散播了出去。此刻,刚来到寝宫门口,便听到里头是乐音阵阵。她纳闷呢,女王就算生病了也有这样的好兴致?她刚到外边,就听里头传来女王的声音:进来。容花依言进去,看到就是女王姑念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面色红润,杏眼含笑,哪想是生病的样子?旁边摆个果盘,妖主白镇川就在一边任劳任怨给女王耐心地剥葡萄皮。前面是舞姬跳舞,乐师弹琴。就是没有医师。容花呆滞: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女王姑念原本是神仙。如今成妖,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在边上服侍的小妖还常常会脸红。还好容花已经跟随女王很久,终于对这张脸免疫了。姑念踢了踢白镇川,笑说:要不是真有事,还不会急着要你回来。来,和我说说,钰卿上神可是今日到的?正是。容花打量着女王的神色,小心翼翼开口,是妖主派我前去迎接的。语落,白镇川头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只见自家媳妇冷着美眸对自己哼:好你个白镇川啊,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我是吧,要不是我刚得到消息你是还不打算告诉我呢?白镇川此刻毫无妖界统领者的气焰,对着姑念委屈说:那还不是你刚把我赶出宫了,我这不是没来的说还好容花已经见习惯这场面了,妖主惧内,名不虚传。不过下一瞬,一阵香气萦绕上来。刚才还在贵妃榻斜卧着的姑念就到了容花跟前,眸中精光一闪,问道:钰卿上神带了什么人来?带了三个人。分别是地府的孟婆,负责记载的一个文官牵言,还有个小妖。说清楚,什么小妖?姑念像是来了兴致,语气兴奋。是个满身都是仙气的小妖,名叫乌竹。容花老实作答,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上神身边的仙婢,后来一看,原来是个刚成人形的竹子精。白镇川插了句嘴:仙气?!说完他把葡萄一丢,长眸一睁也走到容花跟前来了。容花默默退了两步,怎么回事,提到那个小妖这两位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姑念将白镇川挡住,对着容花笑眯眯地说道:算了,容花,我现在给你派个任务。容花点头。你去看好那个有仙气的小妖,她们一行人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统统给我汇报。还有,包括那小妖每天吃了什么,何时睡下,都得过来说清楚明白。白镇川点点头,表示自己非常同意。容花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不就是让自己去守着她们的意思呢么,她看着姑念的脸半晌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憋着一口气说:女王您何时和上神见面自己一问不就知道让你去就去,明天就给你随便再弄个什么理由塞过去,就这么定了。姑念摆摆手,摆明了这事没得商量。容花觉得奇怪,却也不好说什么,告退走了。等她走后,所有的舞姬和乐师全都退下。姑念暴躁地抓着白镇川使劲摇: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说说,她怎么会有仙气来的!白镇川拍着她的后背向姑念求饶,我说媳妇这事儿我也不知道啊,不然今天我们把她带进宫来看看,便知。作者有话要说:白镇川:我怕老婆我快乐。第33章竹子失踪
下一世,可要好好做妖。记住了你叫乌竹。乌竹又做梦了。仍旧和哪次一样,这梦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自己摸着黑不知道在往什么方向走。却能听到有道声音,模模糊糊的在自己的耳边说话。我不需要你救我!又是那道恼怒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次乌竹却把这句话听的格外清楚。掌柜的!乌竹惊道,这次她听清楚了!刚刚的声音,竟然是谷雨时。就在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面前的茫茫墨色顿时犹如绸缎一般撕裂开,她瞬间就来到了熟悉的河岸边。遥远的看去,徐江边上有两道身影。乌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青衣女子。谷雨时正屈身在地上,怀抱着个穿着粉衫衣裙的姑娘背对着她。从乌竹的角度看过去刚好遮挡住,只能看到那姑娘长长的青丝都散在地上。乌竹上前一看,惊得眼睛都瞪圆了那不就是自己呢么!她就站在谷雨时的边上,但好像谁也看不到她。谷雨时的目光又怒又慌,是乌竹从未在谷雨时的眼中看到的情绪。而她显然,是在为她怀中的人克制。乌竹心里突然一阵泛酸,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那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心口有个大窟窿,正往外不停冒血,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乌竹的心中有个强烈的想法如同鼓点,一遍一遍的重复。那就是她,那个快死的粉衫女子就是她她还想上前去看的更清楚一些,却恍惚间像是被什么力道一拉,顿时沉陷进黑暗,人也跟着昏睡了过去。***深夜,牵言还没睡下,在夜色中整理自己的那沓厚厚的宣纸。好些天没写了。牵言嘟囔着一边挥动毛笔,都怪那老妖婆,自从她一来我的话本子都没工夫写了。正在她聚精会神写着的时候,只见边上厢房里谷雨时也走出来了。呦,你也睡不着啊?牵言向谷雨时打个招呼好笑的看着她。这人从回来开始就带着愁,现在还带着愁,为什么犯愁呢?谷雨时披衣坐下,神情不再像从前那样平静。她将目光投在牵言的那一张张摊开的宣纸上,不时有乌竹的名字出现。谷雨时这是第一次心中有了烦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想要冲破胸膛跳出来,却有一双大手强硬将那点点冲动摁了回去。到底是什么?为了乌竹,自己似乎再也没有了一贯的冷静自持。刚才在玉楼春意识到这一点后,谷雨时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要怎么去面对这些改变。她纠结的表情让牵言都开始纠结了,皱眉道:我说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这么拧巴着干什么!我还第一次看你这个样子,怎么的啊?牵言有预感,肯定是关于乌竹的。除了小竹子,还真没见谁能让谷雨时情绪失控过。她的纸笔可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谷雨时开口了。谷雨时顿了顿才慢慢抬起眸子,眉眼冷淡,一丝焦灼却从她的眉间透出来。今天乌竹跟我说她喜欢我。吧嗒。牵言的笔直接给吓掉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探谷雨时的仙元,手放在谷雨时的额头一拂,表情很复杂。谷雨时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也就是说,她仍旧没有情根。你牵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难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一开始只觉得乌竹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反正不开窍么,倒忘了不开窍又不是不会喜欢,人家可是个正经七情六欲都有的大闺女,又不像谷雨时这样的特殊情况。这下,怎么办?谷雨时良久才叹口气说:牵言,我觉得自己有点奇怪。牵言把笔捡起来,咽了咽口水:你给我好好讲清楚,难怪今天回来小竹子兴致也不高,原来还有这一出。谷雨时就将两人的事到后面在玉楼春碰到的容宇拿捆妖索也全都说了个明白。牵言摸着下巴思索:我没听过容花还有个弟弟叫容宇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你刚说你把容宇的骨头给捏断了?谷雨时的性子冷淡,即便她出手也只是二三分功力,不然对面之人只怕就有性命之忧。按照谷雨时刚才的描述,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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