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围猎,那自然要有些看头,竞赛越是激烈,便越有趣,温帝此话一落,下方各世家子弟皆摩拳擦掌。温帝目光落到下方沈重身上,打趣道:今年沈将军也在场,届时可要多放放水,莫要让旁人输的太难看。沈重一拱手回道:臣自是要竭尽所能,才不辱没皇家颜面。温帝闻言哈哈大笑,似是十分受用。沈雁飞眸光微闪,视线如刺刀般落在沈重身上。沈将军依然还是那副冷若寒霜的模样,只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视线与沈雁飞在半空中相撞,汪畏之也不知是不是眼花,竟看见沈重双眸中泛上一丝警告意味。站在沈雁飞身旁的温宪轻轻伸手拉了拉他,身子微微斜倾挡住那刺人视线,两人手指勾缠,温宪如此回护的模样让汪畏之心中酸涩,他难堪的撇开视线,便没看见温宪一直注视着他的双眸。沈雁飞压制住对沈重的恨意,微微垂眸。这时只听有人道:父皇,年年围猎都这般比试,只怕各世家都看厌了,况且今年还有沈将军在,沈将军战场上神勇无敌众所周知,若按此比试,只怕今年围猎魁首之位难有悬念。说话的人是温珅,着番话说的倒是巧妙,既抬高了沈重,又说出众世家心声,还迎合了温帝心意。果然,温帝十分好奇道:哦?皇儿可有什么好的提议?温珅唇角微勾,儿臣听说这围场内有一只十分珍贵通体雪白的貂,这貂身型灵活十分难猎,若有人能将它猎来献给父皇,便是当之无愧的魁首,若都未能猎到,便按照之前的赌约,谁的猎物最多,谁来坐这魁首之位!温珅这个提议在无形中增加了围猎的难度和不可控性,但相对起来却比之前单纯的狩猎有趣多了。况且此事为二皇子提议,见温帝也十分感兴趣,众人便通通跟着附和起来。二皇子向来行事嚣张,仗着母家更是如日中天,哪肯屈居人下?其实这围场内的雪貂,温珅也是听下人说起,后命人先过来寻了一番,发现竟是这围场内一位侍从的女儿所养,此刻提出来自然是想到办法如何将那雪貂猎来献给温帝,好叫人高看一眼。第54章皇子府好!那就按皇儿说的办。,温帝拍板定案。众世家整装待发。温宪翻身上马,同沈雁飞并立而行,汪畏之则抱了箭筒给在身后。抱箭小厮可没有马骑,只能靠着双腿跟在主子身后。温珅牵着马绳轻轻一拉,那通体漆黑的骏马打了个转凑过来讥讽道:还不知道原来皇弟还有这般嗜好,就连皇家围猎也忘不了寻欢作乐!温珅指的是站在马下的汪畏之,那日与温宪在铁器铺内荒。淫。无度的男子早就通过信传到了温珅耳中。汪畏之脸色煞白,微低着头不敢抬起来,他怕看见众人讥笑鄙视的目光。皇兄可还有心思理会臣弟的家事?若皇兄也喜欢,臣弟明日便寻些上好姿色的男子送到二皇子殿中。,温宪说话时带着惯常的微笑,那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无害。温珅冷笑一声:还是免了,我可没有这般饥不择食,连个下等贱民都看的入眼,不愧是低。贱舞妓的种。他说完十分傲慢的扯了扯马绳离开了这里,温宪一直保持着笑意,知道温珅走远,那笑容才骤然消失,变成寒意汇聚的寒冰。随着一声锣鼓响起,各世家公子们全都冲了出去,温宪低头看了汪畏之一眼,提醒道:跟紧了。随即一抽鞭子,骏马飞快奔腾起来,好在这几日温宪没有胡来,汪畏之这才能勉强跟上。众人一入林间很快散开,沈雁飞追着一头麋鹿跑远,温宪知道若有沈重在,沈雁飞如何也不想落了下风,此次围猎比试必然要倾尽全力,所以到没阻拦,反而是自己。身为不得宠的三皇子,自然不能太过出众,所以一和众人分开他便停了下来。汪畏之这才气喘吁吁的抱着箭筒跟上,见他额头起了薄汗,温宪直接侧身伸手一捞,便将汪畏之捞坐在怀中。这里好歹也是皇家围场,况且说不定此刻正有各世家的人在附近,汪畏之没想到温宪竟敢如此大胆直接用这么暧昧的姿势拥着他。如果他们这幅模样落到旁人眼中,温宪在不受宠那也是皇子,可他汪畏之本就是戴罪之人,届时又该如何自处?殿下,这样不妥。,他挣了挣想下来。温宪却箍住他的腰,别动,这有何不妥?反正在世人眼中,我这个样子不是才最符合现在的身份吗?汪畏之明白了,之所以温宪这般无所顾忌,无外乎是掩人耳目,让人对他放松警惕,所以他根本不怕别人看见,甚至是让别人看见最好,若能在世家子弟里传开,那就更喜闻乐见了。可汪畏之却觉得心绞痛,原来对于温宪来说,他不但是沈雁飞的替代品,不但是他疏解。欲。望的工具,更是连那仅有的价值都要榨干的废物再利用!他已经告诉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动心,不要在喜欢,可情之一字何其难解?温宪这番举动让他何其难堪,可那千丝万缕萦绕的情丝已将他束紧。他身子微微僵硬,温宪却十分满意现在姿势,再他黑色的发丝上亲了一口,你乖点,不要在惹我不开心。他把汪畏之的沉默当作默许,便拥着他在林子间漫步起来。
果然不多时便有各世家的公子们路过,瞧见他们这番轻浮模样皆都窃窃私语,但话语间□□的讥讽却是掩都掩不住。汪畏之只觉快要被这样的目光淹没窒息,尽管他现在和温宪靠的这么近,可无边孤独绝望却兜头淹没他。两人慢慢行到一处僻静角落,温宪已经撩拨的心绪难耐,此刻正拉低汪畏之的衣领亲吻他的脖颈,就听一道男声响起,没想到三皇子青天白日的便有这种兴致!说话的是温珅,他正骑着马慢慢过来,马背上已挂了不少猎物,身后的抱箭小厮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温珅斜视一眼那小厮,也不知在骂谁:废物!温宪抱着汪畏之,伸手将那滑落的衣衫不着痕迹的拉上去,这才笑眯眯道:围场内景色别致,总不好辜负良辰美景。温珅不屑的看着他们,再他看来温宪不就是个软弱可欺,只知荒。淫。度日的废物吗!他不屑与这样的人说话,那会拉低自己的身份,索性抖了抖缰绳,驾着马走远了。待人离开,汪畏之低低道:若殿下要做戏,做到这份上已够了。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你的目的达道,可以放开我了!温宪低低道:怎么,你不想把它做完吗?汪畏之一窒,他当然不想,若是可以,他真想现在就离开这里。两人还在耳鬓厮磨,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还以为这两人十分恩爱。可只有汪畏之知道,身后这人有多无情。两人任马儿自己往前走,正当温宪想要将手伸进汪畏之衣领间时,只听身旁丛林内一道窸窸窣窣的响动,紧跟着一只麋鹿慌乱的从旁窜出。温宪拉着缰绳一扯,赶紧将马调转方向,眼角瞟见一抹白色,他心中一沉,手下微松,汪畏之陡然失了禁锢这转向又来的急切,只见他身躯一晃,竟是一个不稳往马下摔去!他吓的脸色煞白,小时候差点被马踩死的恐惧破土而出,忍住喉间的惊呼,他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抓去。明明温宪的手就在一旁,只要他伸伸手就能捞住他,可这一刻温宪却犹豫了,因为此次来人不是别人,而是沈雁飞,是他喜爱珍惜的人,下意识的不想让他误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汪畏之会摔下去,等他反应过来在想伸手拉汪畏之时,已经迟了。只见汪畏之抓空,整个人失重侧翻摔落在地,因马儿转向带着汪畏之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停下来。那紧束的发髻在摔落间散开,沾了不少腐叶泥土,他的额头在落地时狠狠磕了一下,额头处立马肿了起来,不出片刻就泛起乌青,而在下落时,汪畏之为了抑制住恐惧,死死咬着唇,此刻唇瓣已经咬破,鲜艳的红浸透唇齿间。可最严重的并不是这些伤,而是他心中的恐惧,在汪畏之很小的时候,他曾从马上摔落过,若不是有二狗哥,只怕他已经死了,而就是因为那次事故,再他的腰侧留下一道十分可怖的伤口,也在他心上刻划出不可磨灭的疮疤。汪畏之滚落在地,他趴在地上,身躯正不受控制的颤抖,脸色白的可怕,而那双圆溜溜的猫儿眼内,早已因恐惧失焦。汪畏之的状态不对,很不对!他整个人都在哆嗦,温宪惊愕的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心中一阵难受,他想下马看看汪畏之,想对他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却有个人比他更快!沈雁飞飞快从马上下来,几步便行到汪畏之面前,你没事吧!他一边说,一边将汪畏之扶起来,后者似乎还没从恐惧里恢复,他紧紧抓着沈雁飞,依偎在他怀中仿佛这就是他仅存的依靠。温宪只觉这一幕十分刺眼,那带着歉疚之意的神情冷了下来,不竟道:雁飞,过来!沈雁飞不赞同的抬头,他似乎受了惊吓,而且他的伤需要处理,我看不如先把他带回营地。不过是磕了一下,哪有这么娇贵,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其实温宪不想这么说的,但看见汪畏之紧紧握住沈雁飞手的手,他就口无遮拦的将这些话全都说了出来。我看他不像装的。,沈雁飞一边说一边轻拍着汪畏之的背脊安抚他。温宪看着汪畏之可怜兮兮的模样,忍了忍,终没再说什么,只黑着脸坐在马上看着他们。半晌后,汪畏之总算缓了过来,双眸慢慢有了焦距,他惨然一笑,衬着这幅样子竟是十分凄然,温宪惯会糟蹋真心,他早已在他心口捅了不少刀子,可今日,这个男人彻底将他那颗心扔在地上狠狠踩塌,早知道这东西让人这么痛苦,下辈子说什么也不要了!你笑什么!,温宪觉出不对劲,他很少会怕什么,可今天汪畏之那笑容直让他汗毛倒竖。我笑我自己,我真是全天下最傻最傻的傻瓜!沈雁飞看着两人沉默不语,半晌才道:你没事吧?需要先回营地休息吗?汪畏之此刻已平静很多,那股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惧渐渐平歇。他摇摇头站了起来,脚腕好像扭伤了,额头也很痛,可这一切比起被践踏的真心不值一提。他一瘸一拐沉默着走到散落的箭筒旁,将七零八落的箭羽一根根拾起来。温宪捏着缰绳的指节泛白,他顿了顿终于有了动作,只是他刚翻身下马。就听一阵响动,一只通体雪白的貂窜了出来,紧跟着一匹高头骏马从林间追出。众人皆是一愣,待看清来人,竟是沈重,高大的男人坐在马背上,冷若寒霜的眸子轻扫过在场众人,他神色冰寒,手中缰绳一抖,马匹快速跃过众人往前奔去。沈雁飞浑身一紧,昂扬的眉峰倒竖,竟是想也不想翻身上马追着沈重而去。温宪见此那还有心思顾及汪畏之,生怕沈雁飞追上沈重做出什么事来。他只得匆匆道:在这儿等我!话落便在顾不上其他,策马追了上去。而于此同时,另一只白貂在温帝坐镇的营帐前一窜而过。温帝被这小东西勾起兴致,命人取了弓来,翻身上马带了几个贴身侍卫就追了出去。第55章、皇子府这头汪畏之被独自留在林中,他静静站在原地,斑驳的阳光透过遮天密林洒落在他肩头。皇家围场虽没有大型猛兽,可刀剑无眼,也是十分危险,温宪明知道汪畏之脚扭了,若真遇上危险只怕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可温宪依然别撇下他追着沈雁飞跑了。很快四周除了虫鸣鸟叫外一片静谧,汪畏之静静抱着箭筒寻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下。抬手揉了揉额头处摔伤的地方,汪畏之竟不觉得痛了,你看,人就是在悄无声息中长大,曾经的汪畏之怕苦嗜甜,怕痛又固执。可现在的汪畏之哪怕吞下一整块黄连也能面不改色,哪怕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块糕点,哪怕又痛又难受,他也能如现在这般,安静的找个角落坐下来。不知坐了多久,身后的丛林响起干枯树枝被踩断的声响。他茫然的回头,便对上一双幽绿的光,有什么正隐在丛林里虎视眈眈。他不由捏紧一口气,那是属于野兽的眼睛,汪畏之的人生虽惨遭变故,但他并不想死在野兽腹中,求生是人的本能!他慢慢挪动位置,想要悄悄离开野兽攻击范围,但显然他这示弱的举动直接让野兽气焰高涨。对方怒吼一声直接从藏身的地方窜了出来,汪畏之这才看清是一只狼!狼在皇家围场里算不得什么猛兽,可对于落单的汪畏之来说,却是致命危险。在狼窜出来的一刹那,汪畏之想也没想将手中箭筒对着狼头扔了过去,随即转身拔腿就跑。狼被砸了个正着,甩了甩头更愤怒了,他嚎叫一声追了出去!汪畏之脚腕扭伤,那地方正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但在危机生命的关头,这点痛早已被他忽略。他拔足狂奔,没命的往前跑,可不知怎的,竟跑着便有眼泪落下,只要一想到温宪将他抛在这个地方,让他葬身狼腹,便心绞痛的厉害。很快狼追上了他,一把将他按翻在地,汪畏之剧烈的喘息,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腐败枯叶。獠牙近在咫尺,汪畏之都能闻到它口中的腥气,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温宪会来寻他吗?只怕到时见到被啃的面目全非的自己,会感觉恶心吧。他突然有些释怀的一笑,罢了,就随他去吧,闭上眼,将所有眷恋尽数遮掩,等着锋利的獠牙落下。狼嚣张的嚎了一声,便张着血盆大口对着汪畏之的脖颈咬去。电光火石间,只听空中传来咻的破空之声,他只感觉背上一轻,汪畏之耳边响起兽类的哀鸣。有一人骑马从远处赶了过来,那人走近翻身下马,抽出匕首利落的在狼脖颈处补了一刀。等它完全咽气,这人才转身看过来,你没事吧?怎么一个人在林子里?汪畏之愣愣的抬头,对上的便是一张宽仁和善的脸。太...太子殿下...,劫后余生的汪畏之还没搞清状况,看着这人结结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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