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上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靠近马车,见少年并未说什么,温宪这才行了上去。马车一路驶到温府停下,汪畏之看了看那朱红大门,一些往事浮现上来,这是他一切噩梦的开端,可当他不在拥有真心后,在站到这府前,却有种往事不值一提的松快感。温宪似乎显的有些局促,像是怕少年想起什么不堪的往事,双眸直勾勾盯着汪畏之的脸,在见到后者并无过多表情时又显现出一丝失望来。他们在哪儿?,汪畏之声音很平淡。就在里边儿。温宪知道他说他们指的是谁,似乎抬手想要去触碰对方,少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错身走了进去。温宪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嘴角牵出一丝苦笑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512:28:37~2020-08-2616:5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七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上官柒翮7瓶;酒殇我独醉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0章断情温府还是老样子,就连长长的回廊也如记忆中一般,汪畏之自顾自往里走了一节,随即在庭院处止了脚步。前方庭院内,一个小女娃正欢快的跑跳走,她手中还捏着两支刚采摘下来的花,身后正有侍女陪玩着,在一旁的凉亭中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有些微胖,女人微扬的眉带出几分风韵。那一瞬间,汪畏之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在上一世漫长折磨中,对于这几人仅有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三颗苍白的人头上,到后来被温宪禁锢,他痛苦的发现那些人鲜活的神情也在搓磨中慢慢看不真切。如今能在此见到他们,那些不想被记起的东西似乎也在那欢笑中冲淡不少。温宪从后面走上来,他的手偷偷牵住少年的衣角,像是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模样。上一世我做了很多错事,这一世我只想做些什么补偿你.........汪畏之回头看他一眼,双眸中波澜不惊,如果你能消失,我想是对我最好的补偿。温宪身体一抖,他从没发现原来汪畏之也能说出这么贯穿人心的话。少年已经迈步走出去,温宪却依然留在原地,他情不禁伸手按到心口处,那里似乎像被谁狠狠揉捏着,竟痛的无法忍受,他不自禁想到上一世的汪畏之是不是也如他这般躲在某个角落独自痛着。哥哥!,前面传来欣喜的叫声,小女娃已经发现来人,欢天喜地的往汪畏之奔过来。少年接住他,将人抱起来,那平淡的模样似乎被打碎,扬起的笑容是温宪不曾看见过的。汪畏之在女娃鼻尖抹了一下,怀中的温热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温暖了呢?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女娃凑上来在少年脸上啄了一口,随即哈哈笑开。汪员外等人也看见来人后从凉亭中走了过来。对于这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家人,汪畏之是无法原谅的,那扬起的笑脸在看见他时顷刻消散,只是那些愤恨随着上一世消散,留下的唯有一丝淡漠。男人并不知道汪畏之的想法,他亦如上一世般将人拉入凉亭内,我听说你在接风宴上自拆身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不是说好至少也要等我们在京城站稳脚跟在说吗?汪畏之今早的那番举动早已在京城流传开,魏家碍于脸面到没找什么麻烦,只是汪员外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汪畏之看着面前人贪婪的嘴脸,他神情冷淡的问道:如果这么做的结果是要牺牲我的性命,你还会选择这么做吗?他没叫汪员外爹,上一世他叫了那么多年,可换来的却是家人的抛弃,他和汪员外是有血缘关系,但他却无法在正视这个男人。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似乎是没想到汪畏之会这般问,一旁的女人却是眉头一扬,说来说去你还不是只想着自己,没有发生的事谁能知道结果,你这么一说到是问心无愧了,如今我们得罪了魏家,今后可怎么在京城落脚。,女人说着似乎有些委屈。汪畏之看着她,那些前世沉浮的记忆一点点复苏,他甚至对于这尖酸刻薄的女人都觉得亲切起来,大概是孤独太久了吧。呆不下去的话,不如回青山镇。女人闻言眉头又是一扬,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语毕他向一旁的汪员外使了个眼色。男人立马附和道:是呀,好不容易才攀上京城的关系,不能就这么回去。他刚说完,似乎看见从后走上来的温宪,不由眼睛一亮,如今攀不上魏家的关系,可眼前不是明摆着一位皇子吗,若是能与皇家攀亲带故.........似是想到什么好事,汪员外那张胖脸都笑的皱了起来,赶忙对汪畏之说道:既然攀不上魏家关系那便算了,我看这三皇子似乎与你关系不错,不如你与他多交好交好,也算抵了你今早做的那些事。温宪已经行到进处,他那张脸对于不清楚的人来说颇有迷惑性,特别是那淡淡的酒窝总能荡出柔柔的涟漪来。汪员外虽说的小声,但那话却一字不漏的传入温宪耳中,抬手似乎十分亲切的想要搭汪畏之的肩,但在触及对方冷漠的眼神后有些悻悻的收回手,只是那笑容不减的道:我与畏之一见如故,他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汪员外闻言更是笑的灿烂,可就在这笑声中,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我与他不熟,不过萍水相逢。温宪的笑容有些淡,看着汪畏之的视线有些苦涩,那种难以言说的闷痛再次袭来。汪员外却狠狠拉了汪畏之一把,一边偷偷打量温宪脸色一边道:瞎说什么,若不熟,三殿下又怎会亲自上门接我们。汪畏之冷淡瞟了两人一眼,可能是于心不安吧。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氛围在弥漫,汪畏之却不在注视两人,转身牵上懵懂的小妹,既然你们觉得京城这般好,那便呆着吧,等我事情妥了便会带小妹离开。说完也不顾身后惊讶的几人,拉着小妹转身便走,他的视线从头至尾都没有落到温宪身上过。他渴望了一辈子的注视,似乎在那漫长又折磨人的上一世被搓磨殆尽。如今的汪畏之似乎只剩下一具没有感情的躯壳,密不透风,就算他如何想要削尖脑袋钻进去,却找不到一丝缝隙。那间独属于汪畏之的小院早已被打扫干净,这里的摆设亦如从前。想要见到那个人,他知道只能依靠温宪,可这又怎么样呢?若是上一世汪畏之可能会顾及会犹豫,但舍弃真心后,温宪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有何需考虑那么多?只是他知道自从他在小院中住下,每天温宪都会在他院门口呆上很长一段时间,有时候他能感觉的那个男人炙热的视线,似乎是在透过他看着谁,或许是上一世的汪畏之,也或许就是他自己,可那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安心的见温珏一面,然后带着小妹离开这里。当你不在意一个人时,他所做的一切将毫无意义,没有爱,没有恨,只余相见时的平淡,离开时的悄无声息。他有时在想或许是上一世太在乎他了,才让自己一步步踏入深渊万劫不复,每到晚上时,他也会偷偷摸上空荡荡的胸口,庆幸自己将真心当作交换。在重来的这一世,他似乎与温宪的角色颠倒了过来,他成了那个有恃无恐的被爱者,温宪成了被束缚其中苦苦挣扎不得的落难者。有时候他会感觉的那个男人看着他时的悲凉和懊悔,也会在他做些讨好的事后感受到对方压抑的眷恋,但他心底毫无波澜,甚至连一丝丝同情都升不起来,他就像个正真的局外人般隔岸观火,看着温宪烈焰焚身。在离围场狩猎的第三天,他看见沈雁飞找到了温宪,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男人,这一世依然傲骨凌然,可汪畏之却没有想要成为那样人的欲望,曾经或许是羡慕他能光明正大站在温宪身边,才会生出渴望,如今他再也没有执念,回头来看那些羡慕渴望不过虚妄一场。两人站在林间不知在说些什么,但从沈雁飞愤恨的神情里能窥见一二,他记得上一世的围场设猎,两人似乎计划着什么阴谋,这一世好像温宪没了谋位的心思。他淡淡看了一会,沈雁飞的神情从愤恨转向震惊,在转向不可思议,随即是两人间剧烈的争吵,到后来沈雁飞似乎是有些狼狈的逃走。汪畏之看的无趣,正打算转身离开,恰巧温宪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峙,温宪显的有些错愕。汪畏之无所谓的收回视线,在转身的一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等等。视线下移,落到相触的手间,若是平时温宪一定会怕他恼怒松手,可这次温宪却依然稳稳抓着,汪畏之都能感觉出他掌心里细微的薄汗。我与沈雁飞之间没有什么,他幼时救过我一命,我答应会帮他平凡,我刚才只是在告诉他上一世沈家谋反的.........,他胡乱的解释,似乎怕汪畏之误会什么。可当对上对方平淡的双眸时,那些急迫的解释哑然失声。你不用给我解释,我并不在乎你们之间的恩怨,还有三天,等围场设猎过了,你我便桥归桥,路归路,忘却前尘旧事吧。上一世他一直错误的认为自己喜欢沈雁飞,直到汪畏之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他都还来不及解释,也来不及告诉他,便只能整日面对汪畏之的白骨。这一世他不想让汪畏之在产生误会,可那个人却不愿意在听他解释......桥归桥...路归路吗?可怎么可能,他根本无法忍受没有汪畏之的日子,那是残酷的凌迟,是可怕的深渊。少年似乎是想挣脱嵌制,温宪却像是受不住般拥上来,他每日每日站在远处看着他,多希望汪畏之能像曾经一样注视他,哪怕只是一眼,可没有,不管清晨还是傍晚,不管烈日当空或是大雨倾盆,这个人自始自终都没有抬头看过他。看看我吧,汪畏之,像过去一样看着我。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8-2616:58:12~2020-08-2715:0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麻馅汤圆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91章断情对方没有说话,但越是这般空寂的气氛却也让温宪神情紧绷,他期待汪畏之说些什么,又害怕他即将出口的话,他在极端矛盾中绷紧了神经。良久后,被抱着的那个人幽幽开口,放开。温宪纹丝不动,他怕如果真的放手,便会再一次永远失去他,见他不动,汪畏之毫不留情的推了他一把。你不觉得现在来说这些很可笑吗?是,上一世或许是我真心错付,可我从这场可悲的地狱里爬出来,你又凭什么在后面拖着我不放?,或许是真的被温宪的态度惹恼,汪畏之清秀的眉头轻轻蹙起来。不。,温宪摇头,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中酝酿着痛苦的风暴,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放弃我。他再次上前拽住汪畏之的手,像是在拽住最后的希望。少年只是不耐烦的皱眉,他懒的在和这人计较,他只需在忍三日,便能将这些烦人的事抛诸脑后。想也不想的抽手,或许是因为温宪不在意,也或许是他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汪畏之的脸上,总之温宪顺着汪畏之抽手的力道跌坐到地上,可尽管如此他依然没有松手。鲜亮的锦袍染满泥灰,可温宪丝毫不在意,许是被温宪缠的烦了,汪畏之终于停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想汪畏之留下,想他如上一世一样看着他,想要那两世而来仅有的真心。但他不敢说,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卑微的道:你能陪陪我吗?汪畏之笑了笑,有些没心没肺,温宪看着他毫不在乎的神情,甚至觉出一丝惊恐来,抓着他的手便更紧了。好啊!,少年淡淡道。那一瞬间温宪能清晰的觉出自己心中的欣喜,他甚至想要上前抱住这个属于自己的少年。但很快,他这沸腾的喜悦就在对方冰冷的话语中被兜头浇熄。只要今晚,你在我房门外跪上一整夜,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提议。那只温热的手还是从温宪手中溜走,愣愣的看着汪畏之离开的背影,他记得对方看着他时的神情,似乎和旁人没有什么区别,波澜不惊。他不由想起上一世那具陪伴了他半生的骷髅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像是有什么温热的水渍蔓延。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但当他顶着夜晚寒凉的风来到汪畏之小院前时,他知道他彻底和汪畏之调转过来,他成了那株只能攀附汪畏之才能苟活的杂草,但若是这样便能换回对方一丁点儿注视,他甘之如饴......掀袍而跪,汪畏之透过窗户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跪在他小院前时,不由皱起了眉,他本是找个借口以此想要躲避麻烦,本以为以温宪的性子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可偏偏这温宪却当真在他小院前跪下了。男人似乎注意到汪畏之在看他,抬起头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来,若不是上一世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只怕他也要被这笑容骗了。掩上窗户,汪畏之躺上床,手慢慢摸上空荡荡的胸口,曾几何时他那般在乎温宪,哪怕对方将他的心放在地上踩踏,那颗心也依然不受控制的为他跳动着。可笑的是,这一世他将那颗心抵出去了,那人却追在他后面求他回头看一眼,是该唏嘘世事无常,还是可笑命运弄人呢?他翻了个身,透过朦胧的夜色依稀能看见跪在外面的高大身影,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迟来的人也一样不值一提。后半夜起了狂风,温宪跪在大门外时不由在想那年鹅毛飞雪,他惩罚汪畏之跪在雪地之间,那个人在想什么?是不是如他这般痛彻心扉,闭了闭眼,凌厉的寒风将他衣袍吹的猎猎作响,膝盖早已酸痛到失去知觉。可他任然跪着,他要跪到天明,他想要汪畏之陪在他身边。就在他被狂风吹的恍惚间,一点淡色衣袍进入眼帘,茫然的抬头对上汪畏之不赞同的双眼。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做,回去吧,或许你并有你想象中那么在乎我。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