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元看了她一眼,将二人视作不请自来,心中有些不悦,不太想搭理她。
醉酒的玉黎清听到好友熟悉的声音,立马警醒的转过头去,看到月月担忧的脸庞,她咯咯傻笑了两声,答话说:“不过喝了两杯酒而已,又不是毒药,没事的。”
看她面上还笑嘻嘻的,只怕是酒醉的脑子都糊涂了,池月紧张不已,“你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站都站不稳了。”
“我能站稳。”玉黎清呆呆答,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踩着木头做的台阶往上走了一步。
身子晃晃悠悠,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
池月紧张着要接她,人刚要倒向她这边,另一旁就伸出一只手臂,搂着少女纤细的腰肢倒向了他那边。
江昭元自然的搂着玉黎清,对着池月扔过去一个冷眼,惊得她不敢多言。
这江公子看着年纪不大,怎么嫉妒心这么强,连扶都不给人扶一下,真是脾气古怪。
池月没心思多想江昭元,不悦道:“真不知道卢家母女在想什么,大家都知道你们两个有婚约,他们竟然还想着横插一脚,真是罔顾人伦礼法。”
“月儿,慎言。”池殷在一旁提醒她,毕竟是在卢家府门外,不好给人听见。
池月心中压着一股气,埋怨道:“兄长,原本府尹就明里暗里的压着我们父亲,不肯让他出头,他政绩做不好,私底下还要这样纵容自己的妻女。”
池殷安抚道:“为官处世之难,并非一字一句就能说清的,我知道你为清儿报不平,但这般私下妄议府尹,实在不妥。”
瞧着一向温和的池月心有怨气,玉黎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月月,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晕,等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清儿,我看那卢素素对……江公子,颇为上心,你平日可要注意着些,千万别给她钻了空子。”池月用极小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说到江昭元时,视线稍微抬了一下,却也不敢直视少年。
“嗯。”玉黎清乖乖点头,迷糊着揽住了身旁少年的肩膀,“是我的,不能给她抢走。”
听罢,池月礼貌对江昭元点了下头。
“若无事,我们就先走了。”江昭元丢下这么一句,把玉黎清扶上了马车。
池月站在马车外,总觉得心里不安。
虽然她觉得以侯府公子的为人,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越界的事,但江昭元的脾气让人难以琢磨,她不得不为醉酒的清儿多想一些。
转头叮嘱若若,“好生看着你家小姐,别让他们出了什么差错。”
是叮嘱她,别让马车里那两个办出什么错事来。
若若听懂话里的意思,乖乖点头。
坐在马车里的江昭元没心思听他们兄妹二人说话,催促车夫启程,“走吧。”
“江公子慢走。”池殷在驶离的马车身后俯身行了个礼。
池月看不懂兄长的所为,疑惑问:“兄长比江公子还大上几岁,在书院里应当是江公子的前辈,为何要对他行礼?”
池殷忍不住赞叹道:“此子文词笔墨俱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昨日辩学,我在书院听了一夜,才知他有治世之才,如此能人,就连南篱先生都甘拜下风,怎能不让我等心生敬佩。”
池家最重文书教育,家中子弟无论天资如何都要读书习字,因此对有才之人格外欣赏。
听自家兄长对江昭元满口的溢美之词,池月只弱弱道:“我倒觉得江公子不是个好相与的,兄长你和他也没说过几次话吧。”
池殷却不多怪,解释道:“这样的人才总是有些独特之处的,若是事事完美,就不是人,而是天上的神仙了。”
兄妹二人聊着,坐上了自家马车。
离了卢家远些之后,池殷才道:“你难得发一回脾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
池月激动道,“清儿先前定下这门亲事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眼热,可他们卢家却是说过侯府庶子不值一提的,明明他们看不上江公子的身份,这会儿却变了脸色。”
她嗓子软,平日里说话轻声细语的,这会儿激动起来,也只听出着急,倒听不出多少怒意。
池殷耐心解释道:“虽是庶子,江公子的才貌却举世无双,耳有所闻和亲眼所见终究是不同。”
兄长的性子终究比她稳重,池月放低了声音道:“夺人所好可不是大家风范,希望卢素素能收敛一些,别再做出什么逾矩之举,惹人耻笑。”
池殷抬起淡紫色的宽袖,拍拍她的肩膀,“世事自有定数。”
“是自有变数才对。”池月细语道,“我儿时还想着兄长若是能娶了清儿,我们三个就能变成一家人了,哪成想她会是我们之中最先定亲的。”
他们本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常一起听戏喝茶,打发闲暇时光。
可自从那位江公子来了扬州,清儿大半的时间都给他分了去,已经好久没与她一起玩耍了。
池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最好的朋友有了未婚夫,她当然愿意祝福,可那位江公子处处优秀,偏偏品性古怪,让她怎么能放心。
“你倒是会想好事。”池殷握住了她的肩膀,清俊的面容带了几分笑意。
“兄长不喜欢清儿吗?”池月反问他。
“当然喜欢,让我娶她也并无不可。”池殷认真答,“只是我与她多的是总角之好,说是男女之情,是有些牵强了。”
闻言,池月也不再多说。
若说男女之情,她在席上也能看得分明,清儿那样维护江公子,想必是真心喜欢他的。
既是喜欢,那就没办法了。
夏日的黄昏能持续很久,慢慢淡下来的日光照在云层中折射出千万缕金色的光线,将天边的云彩染成火焰般的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