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2)

许是见到这么多尸体,心中害怕,又或许是想起了前世文质彬彬的江丞相拔剑杀人的血腥场面,如惊弓之鸟,心中无法平静。

她怕的是这些了无生气的死人,还是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昭元……

或许更怕的,是眼下抱着她的少年,会长成那个谋朝篡位,残害无辜的阎罗。

尽管她努力想要忘记,但现实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那痛心疾首的死亡并不是一场梦。

回过神来,看向少年,关心道:“你还好吗,有没有被他们伤到?”

江昭元摇摇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纯净的眼神中翻出了些许担忧。

不该给清清看到这样的场面,尽管他习惯了用谎言来掩饰自己无法让她接受的恶劣,但这回显然没能让她轻信。

他有点担心。

好不容易才与她心意相通,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他们之间的信任。

少年轻轻抽泣着,润了水色的眼眸亮闪闪的,在心上人面前抬起眸子,可怜道:“清清,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待着。”

像是怕极了,双手一直抱着她不肯松开,白嫩的小脸一颤一颤的,下唇也被咬的愈发红艳。

看着他怕得快要哭了似的,玉黎清只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伸手去拉着他的手,“那我们先走吧。”

走了两步,才想起了问他:“你刚才说他们是被人收买来刺杀你的,那你可知收买他们的人是谁?”

少年跟在她身后,不自然的瑟缩着身子,答话:“他们说是卢庆。”

前几天卢家人来她家里屈辱的道歉,当时就感觉卢素素心里并不服气,卢庆虽然面上看着诚恳,但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不得不认错,原来心中半分悔改之意都没有。

当时江昭元糊弄着答应了他放过他,许是他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才因此怀恨在心,甚至派人来杀人灭口。

玉黎清被父亲保护的太好,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到位高权重者滥用私权是怎样可憎的面目。

她警惕的看四周,前后的长巷里见不到光,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们快回去吧。”说着牵着他的手就要往回走。

少年却停住了脚步,定在原地,小声问:“那这些……尸体,怎么办?”

玉黎清回头看他,视线掠过他看向他身后的方毅,和那些血肉模糊的血腥惨状,说:“如今府衙不可信,只能报给城中的官兵,让其代为处理。”

少年顺势道:“萧将军家的公子与我还算交好,就让方毅去请他来处理此事吧。”

“嗯。”玉黎清点了点头。

留下方毅独自在此处料理,二人走到巷口,转进了另一条路。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身后小跑着追来一人,喊着:“小姐?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玉黎清停下脚步回头寻找,回她:“我在这儿呢。”

小丫鬟的身影从黑暗中小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你走的太快了,怎么跑到这边来了,这里连盏灯笼都没有,乌漆抹黑的连路都看不清。”

若若急促的喘息着,缓过劲儿来才发觉江公子有些不太一样,四周光线昏暗,她却隐约看到江公子的衣服上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深色痕迹,仔细嗅嗅,空气里还飘着血腥味——

“那是……”若若反应过来,呆呆的指向江昭元的衣袖,惊讶的长大了嘴。

她可从没见过那么多血。

玉黎清赶忙把江昭元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身子,小声呵止若若:“快住口,你想把人引过来吗。”

若若乖乖捂住嘴,紧张问:“这是怎么回事?江公子受伤了?”

“卢庆收买了杀手来害他,昨日看他道歉的时候那样卑躬屈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心有悔改,没想到他竟要一条路走黑。”

玉黎清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了她,一边说着,侧过身去替江昭元把外衣脱了下来,又掏出手帕,给他把脸上的血点擦掉,因为看不太清楚,只尽力擦掉了几个最明显的。

刚才太紧张了,都没想着要遮掩一下。若是这么直接带他走出去,被人见了只怕比若若的反应还要大。

少年身上染了太多血,外衣上最多,里头的衣衫也被溅上了血点,只是还在外头,不能真把人剥干净了。

玉黎清将脱下来的外衣和染了血迹的帕子一起扔给若若,同她说:“你先回去一步,把这衣裳烧了,小心些,记得从侧门进,千万别给旁人看见了。”

若若把那沾满血腥气的衣裳叠了又叠,勉强看不见血色后,赶忙点头,“欸,我现在就去。”

随即小跑着离开。

看着若若离去的背影,玉黎清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尸体那边有方毅去找人处理,至于卢庆,原本他犯下那些罪过一定会被罢官入狱,但还不至于没了性命。

今日又添这么一项罪名,数罪并罚,怕是没有活路了。

玉黎清愣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温馨而平淡的生活被搅乱了,不知过了今夜,一切还能不能回到正轨。

“清清……我冷。”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玉黎清回过神来,转头看他原本薄红的嘴唇因为阴冷变成了樱桃粉,眼角染上了一层殷霭,秋夜的风从巷子里穿过,撩起他的发丝,吹过脖颈,将他本就雪白的肌肤吹得更显冰冷。

压抑的乌云低低凝在空中,酝酿许久,从天空飘落细长的雨丝,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他墨色的头发上。

下雨了。

细小的的雨丝落在手背上,凉飕飕的,玉黎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向穿着单薄的少年,没有过多犹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粉白色的外衣穿在她身上很宽松,披在少年身上却略显小,袖长衣长倒还合适,只是少年的肩背比她宽厚许多,肩膀与袖子的接口处被撑得紧绷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