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臣贼子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2 / 2)

贰臣贼子 真真酱 4840 字 2023-09-22

gu903();“哦?”

“你说什么?!”萧岑着实佩服楚临秋睁眼说瞎话却还能面不改色的本领,在他眼中,就太子殿下昨日所为,往重了说都可以是蓄意伤人了。他的右手虽伤得不重,但好歹实实在在地流过几滴血,更何况,楚临秋着实受到了惊吓,夜里才会受风发热。这笔账,怎能就这么轻易算了?

“殿下亦是好意贺臣新婚,不想宫中教习擅作主张,弄巧成拙。若是因此令父子失和,君臣生隙,那臣纵万死,也难辞其咎。”楚临秋这话说得极有水平,不出片刻便令天子神色稍霁,但萧岑总觉得哪里不对。细思之下这才发现,他将协助太子编排昨日之舞的教习推出来当替罪羊了。

萧岑虽不信这教习完全无辜,但楚临秋这般理当如此的态度,还是令他心中生出了几分不适。

“哈哈哈,真不愧是朕的九商。”武安帝别有深意的目光始终在楚临秋身上梭巡,连受到波及的萧岑都觉得别扭,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但楚临秋除了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外,神情却依旧泰然自若,丝毫不受影响。

“楚卿,朕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于你的。你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萧岑以为楚临秋为了在天子跟前卖乖,应当会说自己什么都不求,不想这回他又想岔了。

楚临秋低头沉吟了一会儿,竟直接起身趋步到大殿正中跪了下去,缓缓说道,“臣的确想向陛下求得一个恩典。”

“九商你......”萧岑惊得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忧心的是楚临秋现如今虚弱的身体经不起他这般折腾。果不其然,在楚临秋跪下不久之后,萧岑便发现他的上身渐渐有些摇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向一旁倾倒。

“何事?”武安帝也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里,楚临秋除了上回赐婚,还从未如此郑重其事过。若非他现在胃口大了,仗着自己的宠爱真想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这样思忖着,武安帝那双鹰隼般的眼,再度危险地眯了起来,看这阵仗,似乎打算随时将手边的东西掷下台阶。他隐约感觉,自从自己让楚临秋秘密去做那件事情之后,有些东西便逐渐脱离了掌控。

“审刑院如今群龙无首,诸事无法成行,因而臣想举荐一人……”

话音未落,天子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就散了,他抚须对着严正感慨道,“九商如今也会做这种事了。说吧,那人姓甚名谁,原先在何处任职?许你什么好处?”

最后一句当然是玩笑话,若非亲近之人,天子连提都不想提,直接让人乱棍打出去了。只因楚临秋是自己最趁手的工具,善替他分忧的“股肱之臣”,他当然不吝于许人一些甜头。可不料,楚临秋听了这话之后,竟真端端正正地磕了三次响头,直呼“该死”。

武安帝见状非但不怒,反而更为愉悦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甚至能穿过紧闭的宫门,传到经过的宫人耳朵里。听到这笑声的人,无一例外后背全起了一层白毛汗。

笑够了,天子这才十分闲适地斜倚在龙座上,用手敲击着额角问道,“你说吧。此人是谁?若他真有能力,朕自会考虑。”

“此人姓余名池,表字右堂,西川人士。”

“余池……余右堂……此人与余右年是什么关系?!”

“回禀陛下,此二人乃亲兄弟。”

“楚临秋!你好大的胆子!”

“陛下!”正当天子即将大发雷霆之时,萧岑竟也突然快步走至楚临秋身边,与他并肩跪了下来。他借着广袖的遮掩,暗中将手伸到楚临秋身后下狠劲托了一把,这才让楚临秋免去了当众软倒在地的命运。

“陛下,”萧岑深吸一口气道,“九商身体不适,可否先让他起来再说?”

然而天子直接无视了他的话,转而随手抄起案上的一本奏折掷在地上,堪称温和地说,“打开看看。”

“这样的折子,朕每日都会收到好几封。有御史台弹劾余岁的,也有各地要求早日将此祸首定罪的。而你现在竟要举荐他的兄长为审刑院知事。楚临秋,告诉朕,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莫非就因为他在牢中助你布了一次局,你便真以为他是站在你这边的?”

“楚卿,朕信你不会这么想。”

武安帝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可楚临秋却一个字也答不上来。事实上,他趴伏于地,早已神智昏昏,便连身边萧岑的低声呼唤也听不真切了。

第六十七章难测

萧岑在一旁早已急得满头冒汗,他这会儿也顾不得御前失仪,竟兀自伸手搂住摇摇欲坠的楚临秋,抬袖替他擦汗。

因为有了依靠,楚临秋的意识竟然愈发薄弱起来,仿佛要放任自如,不再管这些糟心事。他觉得自己有那么很短的时间里是迷糊过去的,但随即,天子的声音就像一道惊雷,将他从游离的神志中拉了回来。

“楚卿,朕在等你解释。”

“陛下!他都已经……”萧岑简直快要疯了,他心想这些都是什么事,为什么自己新婚第二天还要面临这种情况?他隐隐感觉楚临秋与余先生之间存在着某种交易,迫使他不得不冒着承受雷霆之怒的风险说出刚才那番话。

但他并不知其中关键,因此细思起来难免有些摸不着头绪,只是恍惚想到,若余先生入狱,一开始便是楚临秋布的一个局,那么他先前的质问,就显得多么……可笑。

萧岑忍不住低头去看楚临秋那张青白的脸,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他把手穿过楚临秋的腋下,叹了口气想将他提起来一点。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楚临秋竟自己推开他,随即晃晃悠悠地跪直了身体。

“臣举荐……余右堂,其因有三。其一,此人乃西川一带声名在外的......讼师,有断案之能;其二,余氏兄弟二人不和日久,这余池更是恨不得生啖幼弟之肉;其......三,下臣着人探查得知,那份名单是出自......之手。”勉强说完最后一个字,楚临秋便又软倒在了萧岑的怀中。

虽然他说得断断续续,但天子还是听懂了他其中暗藏之意。上位之人随意屈起一指,不停地敲击身旁的扶手,良久后方缓缓吐出一句话,“一箭三雕之计。”

“楚卿啊楚卿,你果真是个奇才。”

“朕准了。”

......

楚临秋几乎是被萧岑半扶半抱弄出殿门的,站在雕花回廊处,被明晃晃的阳光一照,他那张脸几乎要成了透明的颜色。萧岑见他眼睛半开半阖,神情已然恍惚,唤之不应,心道不好,当即也顾不得身处宫门内,直接寻了个无人的角落,便下狠劲抄起他的膝弯,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大步离开了。

楚临秋当真半分气力也没有了,他的一只手臂随着萧岑的动作而不停摆动,头颈似乎也无力支撑,拼命向后弯折。萧岑抽空低头瞧了一眼,有些担心他会这样直接闭过气去。

“侯爷!侯爷!”

“......”恍惚间,萧岑竟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一道呼唤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太过疲累从而出现了幻觉。不想,在又转过一道回廊之时,竟有一小门郎突然出现,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小门郎喘着粗气说道,“严公命奴抬辇过来,送二位贵人出宫。”

萧岑闻言如蒙大赦,他急忙在其他人的帮忙下将楚临秋扶了上。随后自己也坐在这人身边死搂着他,以防他太过虚弱滑落下去。由于太过心焦,萧岑甚至没能看清那个小门郎的真实样貌,直到步辇被人抬起之时,他才听到一道轻如鸿羽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侯爷可知那位为何对大人发病无动于衷?因为毒是......”

“提醒大人,小心。”

因为这两句掐头去尾的话,萧岑一路上都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以至于到了宫门外都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见着了前来接人的侯府家仆,这才勉强回魂,顿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而楚临秋这会儿倒是恢复了一些神智,他整个人软在萧岑怀里动弹不得,却仍不忘用手指轻轻划过萧岑的掌心以示安慰。

萧岑叹了口气,怜爱地拨了拨楚临秋被汗濡湿的鬓发,低声说道,“你屡次令本侯受到惊吓,该罚。”

“侯爷打算......怎么罚?”

“便罚你......千万要好好的,不准有事!”他飞快地将这句话说完,眼圈有些发红,但随即就收拾好了情绪,招呼家仆过来两人一块将软得跟滩烂泥似的楚临秋扶上马车。

谁知楚临秋甫一进了车厢,便重重地跪倒了下去,他抬眸看了一眼萧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突然喷出一口血,彻彻底底地昏死了过去。

“九商!!!”萧岑睚眦欲裂,搂着毫无意识的楚临秋转头朝门外嘶吼,“快回去!快!!!”

“九商?九商?刚说了莫吓我你怎的又来这一出?一点都不将本侯放在眼里......待你醒后,看本侯怎么收拾你!”他将双手穿过楚临秋的腋下,试图将人架到座上躺着,然楚临秋身体发沉,一时半会儿也拖不动。无奈,他只得搂着不知何时起又有些发烫的身体靠壁而坐,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细细地替人擦拭唇角的血渍。

是日,定南侯府大门紧闭,谢绝到访,院子里家仆们均屏息静气,端着木盆或托盘来去匆匆,一刻也不敢停留。

上房内,新“夫人”楚临秋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他上身未着寸缕,胸膛及下腹重要大穴上扎满了银针。

而双目赤红的萧岑则在屋内走来走去,时不时停下低头细看那人的脸色,见其毫无回转的迹象之后便忽然抬手,握拳大力挥向一旁的立柱,“先生,等不了那么久了!本侯今日就要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否则我怕他......怕他......你先前不是说要寻‘源头’吗?现在‘源头’可有眉目了?”

“侯爷。”刘先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毒下得极为高明,仅凭刘荺一人之力,恐无法找出。若非您今日......那大人的身体只会慢慢衰弱,至死都无法让人想到那方面上。”

“那位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是……”

“世间万物,唯君心难测。纵父子兄弟,能有几分是真?”

第六十八章掌控

“不过……或许刘荺的恩师,能有破解之法。只是他老人家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侯爷要着人去寻……恐怕得费些功夫。”

“这个本侯倒不在乎。只要能救九商,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本侯也万万不能放弃。对了,先生,人何时能醒?总这么昏着药石不进可怎么好?”说话间,萧岑眼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几乎要满溢出来了,以至于他罕见地现出了六神无主的形态。

刘先生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但他到底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微叹了口气,继续手下的动作。他冷静地将一根根泛着寒光的银针,依次从楚临秋的身上抽出,并放置在一旁的帕子上。

楚临秋似乎疼痛难耐,他的身体不时便要抽搐一下,眉心更是紧蹙始终未松开,惹得萧岑忍不住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并鬼使神差地抓住他无力微蜷的手。

“九商?九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刘先生!你快看他是不是很痛!”萧岑瞳孔微缩,突然伸出二手抱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不再抽搐。可是收效甚微。楚临秋依旧仿佛在忍受什么巨大痛苦似的,手脚不时便要抽动一下,到了最后,他甚至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了。

萧岑一咬牙将他的上身都囫囵抱进怀里,不停地安抚他,“别动……很快就好了……九商?可是冷了?来人!将屋内的地龙烧旺些!先生,你快想想方法,别让他再这么难受下去了……”

其实心中焦急的又何止萧岑一个呢?刘先生同样眉心紧蹙翻看楚临秋的眼皮,替他再把一次脉,可得出来的结论却是不容乐观。与此同时,他也暗中惊异于楚临秋超强的忍耐力。从始至终,这人除了实在痛得狠了,会无意识哼哼两声,其余时候都安静地窝在萧岑的怀里,牙关紧咬,不时轻颤。刘先生无法,只得顶着萧岑将要杀人的目光以银针刺入楚临秋周身大穴,封住他逆行的经脉,试图让他好受些。

恰在此时,房门再次被叩响,一个小厮手中捧了托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爷,药熬好了,您是要一会儿喂给大人还是……”

“快放着!”萧岑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把玉碗从他手中接过,想也不想便自己仰头喝了一口,紧接着不顾有外人在场,将那药汁慢慢地哺给了楚临秋。

楚临秋毫无意识,压根就无法自如吞咽,因此,喂进去的墨色药汁,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只有少许进了他的肚子里。

所幸之前刘先生便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特意命人多熬几碗备着。于是萧岑便不知疲倦地将药汁持续送入楚临秋的口中,每回看人吞咽下去一些后,还要停下来观察他的脸色。

终于,在第四碗见底之后,楚临秋的面色总算泛起了一丝人色,不似方才那般青灰了,他的双唇由于有了药汁的滋养也水润了许多。见此情景,萧岑一颗被高高挂起的心,也总算落到了实处。

就这样又过了约摸一刻钟的时间,楚临秋便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挣扎着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略显迷瞪地“看”着跟前那张布满焦急的脸。

“我……”

“九商你勿要多言!”萧岑将他慢慢地扶回床上,并把手放在他两指间的穴位上不停地揉捏,试图让他保持神智的清明。

虽然心疼,但他也多少知晓此时并不是可以肆意昏睡的时候。外面形势尚不明朗,只要案子一日不破,京城便还会再多出几个冤魂。而在这种情况下,身为此案的直接查办人,楚临秋非但要时刻保持清醒,甚至还要亲力亲为,掌控全局。

只从宫里带他回来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便已有几波的人过来求见他,但都被萧岑着人回绝了。但眼下再拦着不让见,显然是说不过去了。

“九商,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你不要说,听我的。”他看楚临秋再次急喘了口气,张嘴似要说话,急忙伸手替他抚了抚胸口,制止了他。

“一会再进些参汤,好么?刘先生说你气息太弱,需用五百年老参吊着方能维持清醒。你若答应我少言多听,与他们见面不超过一刻钟,我便放他们进来。此外、此外我需在一旁注意你的情况,最好让我抱着你!”萧岑飞速地将这样一番话说出来,紧接着便低头观察楚临秋脸色,他见人并没有反对,而是阖上眼眸轻点了下头之后,便往后一招手,命家仆再次捧着个托盘上来。

“侯爷……”楚临秋忽而睁眼,并抬手钳住萧岑的手腕令他动弹不得。

萧岑只好搁下碗,摸着他冰凉的侧脸柔声问,“怎么了?可是哪儿难受?”

“我想去外……”

“你是嫌这儿药味太重?”

“……”

“不想让他们看到这样的你?可是,你能撑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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