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臣贼子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42(2 / 2)

贰臣贼子 真真酱 4945 字 2023-09-22

gu903();“大人?大人您可算醒了!谢天谢地......可有救了!”

“大人......出大事了!!!萧大将军竟命人将我等药倒在厢房,而后......”

“沈都旨!此时容后再提,您是没见大人初醒,正难受着吗?”

“......”楚临秋未及睁眼,便听得好几只蚊蝇在自己耳边“嗡嗡”直叫,着实心烦得很,他张张嘴正欲出声驱赶,就感受到一双手将自己的头小心托起,紧接着一捧甘霖竟顺着干枯的唇瓣滑落至喉间。

他顿时觉得,自己算是重又活过来了。

“本官睡了......多久?咳咳咳......”

“整整十个日夜!!!”杜凭生低头见他喘息有些困难,便贴心把人往上送送,令其半躺在自己怀里,然后接着说道,“萧远山夜逃那次,医正们本想以针刺穴助你回魂,可谁知你整个人竟毫无反应,只得作罢。我的好哥哥诶!你若再不醒来......便只好将你拿毯子裹了直接抬回京城了。”

“咳咳......”因为额伤未愈,楚临秋现在只稍动一动,便觉得头晕目眩烦闷欲吐,暂时还回不了话,只得勉强屈起末指,在自家贤弟的掌心划了三道。

奈何平日里聪明剔透的杜尚书,却在此关键时刻犯傻了,“三?这是何意?哥哥你想说什么?”

“......”

“我懂了!那三支笺......你问那三支笺是否已交予......?哥哥诶,你一醒来就先想着这事,人家可曾有半分念你的好?”提及此事,杜凭生也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想着幸亏兄长多睡了几日,并未听闻萧远山曾亲口对其下过“禁足”令,否则还不知要怎样心灰意冷呢?

“哥哥,而今当务之急是,回京要如何对圣人解释此事。”

“是啊大人!虽说漠北被围大将军心焦是情理之中,可他也不该、也不该就这么不顾一切地走了啊!这下可好!不仅他成了谋逆!就连我等也......要陪着蹲大狱啊!!!您说......这都是什么事?!”这位大人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跺起了脚,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吵得楚临秋的头愈发晕沉几乎要炸裂开了,他借着杜凭生的力道更起来些,暗中蓄了一口气道,“闭嘴......天塌下来,尚有本官顶着......你等还未归京,就已慌成这个样子,实乃......实乃朽木!!!咳咳咳......滚!!!”

“大、大人息怒!我等也是......”

“得了得了!且都把嘴闭上吧!!!把人气成这样对你们可没好处。”杜尚书见自家“哥哥”咳喘得辛苦,原本心里就憋着一股气,此时又被那帮人闹得眼晕燥郁,更是忍不住发作起来,“既然大人已然发话,天塌下来自有他顶着,那尔等还不速速叩谢铭恩?”

他且收起了自己往日里的嬉皮笑脸,难得眉心紧蹙目光冷凝起来,倒颇有几分震慑力,吓得阶下众人忙喏喏称“是”,悄然退下。

待这屋内空荡荡的唯余残烛之时,杜凭生方把楚临秋整个抱住又放回床上,怕他凉着了还细心取了两个汤婆子分置手足一侧。

“顶着?哥哥,你拿什么‘顶着’?莫不是又像前儿那样,在清和殿前跪上一天一夜?还是干脆让审刑院把你拿进大狱?你受不住的!!!你、你可曾想过......那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凭生,我自有打算。”才堪堪睁眼没多会儿的楚临秋身上着实疲乏得很,莫说与人交谈了,便连将四指蜷缩起来抓住白单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因此,他吐出的话语基本是一片气音,令听者都忍不住将整颗心都揪起来。

“兄长......好兄长!你快歇息吧!此事咱们从长计议,不急在一时。看这唇白的......不知道的都以为是霜打过的。”

“......”楚临秋闻言也心说逞强不得,由是便顺从地阖上双目,过了一阵子后,还真彻底没了动静。

杜凭生只道总算把人哄睡了,正要长舒一口气,却不知须臾间数十道念头已在其脑中闪过,纷杂无比如同一团乱麻。而楚临秋往往就能在这堆看似无用的“玩意儿”中,以最短时长辨别出他所需要的信息。

萧岑终是在自己与朝廷的双重“逼迫”下踏出这一步,那便只能盼望他此去漠北,再也不要回头了。

毕竟......身为萧氏后人,总归要回到熟悉的一方天地重掌三千铁骑,不能囿于“囚笼”中疲于奔命。

老将军,楚某这也算......不负尔生前所托了吧?楚临秋叹息地想到。

细思之下,纵萧岑回去还真是他最好的结局,无论为自保割据一方也好,挥师西下也罢,都能牢牢握住手中利器,不至于似先前那般朝不保夕,生死不由人。

而漠北军中虽藏匿奸细,但死心塌地之人仍颇多。况经玄武卫亲众多方打探,早已取得一份完整的名册,其内以蝇头小字详细记下了当年主动向朝廷“投诚”,沦为叛徒的萧老将军旧部,上至裨将,下至士卒。

关于此事,楚临秋那日已对南戎王伊罗悉数言明,令其不着痕迹除去那些人。有那对母女的命脉攥在手心,便不怕其不妥协。

第二十章强撑

事已至此,每行一招都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因为楚临秋根本不知伊罗这头豺狼会在什么时候回过味来,从而奋起反抗不再受制于他。

既是与虎谋皮,总得要处处小心,别一时不慎反落了个头破血流......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罢了,此人暂且按下不提。

其实,楚临秋拼尽全力想要萧岑远离陶都、廪南等是非之地,除了予他自由及生路外,也是为了使自己再无后顾之忧,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那座看似从根上烂了的京城,里头却有他的家人、部属、门生、挚友......利益相关,盘根错节。此事若成,可保所有人的命;若不成,则满盘皆输。

......

由于甫一醒来便思虑过多,待楚临秋回过神来后,就只觉得自己正身处一叶轻舟上浮浮沉沉,总落不到实处,且他四肢及心口的部位也是一阵阵发麻,仿佛被人拿冰块压着了似的。

“凭......”直觉不妙正要开口叫人的他,却只来得及短促地喘口气,紧接着就喉头一甜偏头呕出点儿黑血,彻底厥过去了。

待这人再次睁眼之时,很快便发现自己垂在身侧的腕子被人紧紧攥着动弹不得,他心中一惊突然奋力挣扎起来,但却被一只手及时按住右肩制止住了。

“哥哥莫慌!咱们现在正在回京的路上。圣人他......再次连下七道诏令至汉阳,不回去是不行了。”

“......”

“我、我知你向来有主张,但可曾想过,凭你如今状况,又该拿什么挡住圣人的雷霆之怒?兄长啊......小弟我着实为你担忧啊!”

可绕是杜凭生再如何隐约觉出楚临秋回京后的打算,却仍被他接下来的话唬得魂灵升天。

“你、你......可得要想清楚了!这是......”

“没有人会知道的。”楚临秋想是躺着不舒服,便捂着胸口借着自家贤弟的力道自榻上缓缓撑坐起来,斜靠在车壁。但他此番昏晕太久,以至手足绵软腰上亦无甚气力,很快便歪歪斜斜地又要倒下去。

幸而被杜凭生及时搂抱了一把,方才稳住身形,他无法自抑地喃喃出声,“这些事本该为萧远山......”

“咳......你继续说。”自觉失言的他,有些不敢直视楚临秋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便狼狈地将头撇到一边去。

“凭生,其实我......”

“哥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是这样的,那次归京后,我去白音观找过空尘,在其静室中见到了圣人每日要服的丸药。咳咳,此药长期入腹,便可令人神思匮乏,肝火过旺,从而易怒。”

“那你的意思是,圣人之所以有如此行径,皆是乱服这劳什子药所致?”杜凭生突然一拳捶在跟前的案上,恨声道,“这个老而不死的贼子!”

“嗯,”楚临秋闭目抚胸歇了好一阵儿后,才算积攒了少许气力接着往下说,“服此药者,亦不可闻种奇香,否则会加重毒性,不出三年,必......脏腑皆衰,力殆而亡。”

“什么?!他、他......哥哥你......?!”杜凭生赶紧整个人扑过去将帘子掀开一角,偷偷察看外边情形,见周遭无人靠近之后,这才大松了口气,“圣人、圣人他......”

待缓过神来后,他又特意压嗓将话含在嘴里问道,“既是如此,‘熬’也就是了,哥哥你为何要绕这么大的圈子让萧远山回漠北?”

“你不明白。”楚临秋撩起眼皮倦倦地朝车厢内扫视了一圈,恍惚间竟是“见”到萧岑玄甲白马朝自己狂奔而来,手中还提着那杆他最心爱的红缨枪。

再一恍惚,威风凛凛的萧氏儿郎竟是幻化为了白袍白须的老将军。

“凭生,我走后......记得放一把火烧了,把余灰拢些进香包,与那盛着信笺的木盒一并转交给萧、萧岑。”且当我任性一回,最后在人前以名唤你。

此别山高水远,恐难再遇,只可恨相见时,却未能正经说上几句话。

“哥哥!你?!”当无意中瞥见楚临秋青中泛紫的干枯唇瓣之时,杜凭生浑身一颤,便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桶井水似的清醒过来。

他发现什么“君非良主,我非良人”都是虚的,自家兄长极有可能是明白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萧岑亲眼见到他形容枯槁的模样,故而才布下弥天之局将其越推越远。

“!!!”

自觉推出所谓真相的尚书大人,双眼上下这么一碰,竟是有两串清泪紧贴侧腮滑落,他动作轻柔地将楚临秋扶正靠好,并往其后腰处塞进两个软枕,长吸口气道,“走?你还要走到哪去?哥哥诶,你便是总想着这些,身体才总也好不了。待那云先生寻药回来后,定要他日夜守着为你调养。你会年寿绵长,永世长安。”

“他......”楚临秋原想说,连云先生也被自己离京前一个假消息给糊弄走了,怕是短期难寻踪迹,但瞅了瞅杜凭生如丧至亲的面色,便也就按下不提。

这人强打着精神,硬说了如此长的一番话,倒真有些睁不开眼了,于是他索性手一松,放任自己就这么歪着陷入黑甜的梦乡。

在此后的几天里,除却被挖起来服药与喝粥外,楚临秋全侧躺在榻上沉沉晕睡着,有时动也不动,气息微弱。惊得杜凭生每过一炷香,便要来探一次他的鼻息以求心安。

可就是这样孱弱不堪的人,却能在皋月大典前换上朱红色朝服,领着百官一步步走上台阶,朝天祭拜。

当他起身抬首,便不经意对上了天子那双满是阴霾的眼,顿时身子重重地晃了两下,险些朝一侧跌去。

“先生小心!”立于皇子皇孙列中齐允臻见状往前疾走两步,那枚楚临秋所赠的香包就这么从怀中摔落到了地上,被宠宦严正拾起。

第二十一章僵持

这才领了“虎威大将军”称号没多久的萧岑,竟做出擅自离城往北逃窜之事,虽说事急从权,可他为解漠北之困,公然将天威天仪视若无物的罪名算是定下了。

敬元帝起初自然震怒,在祭祀大典后便命亲卫将萧氏众人悉数拿下投入大牢,但反应过来后,却也惊觉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不仅没降罪以楚临秋为首的使臣们,反而往他们府上堆了不少金银布帛,一副将要重用的样子,更是在当日子时初刻,急招宠臣进宫密谈。

彼时楚临秋早已被服侍着饮了药有一阵子,却还是要匆匆披了大氅闯入丝丝凉风中。

临出门时,被侍婢归晴唤住往怀中塞了个汤婆子,“您有些畏寒,还是带上吧。”

楚临秋闻言只侧着回看一眼,便点了点头俯身钻进马车里,命人放下帘子。他这几日就跟转了性似的难得听了太医的话,躲在屋里调养身子不问政事,竟当真有些成效。

虽有时仍是一步三晃站不稳当,却总好过前些日子面上总泛着一股死气,四处透出不祥。

楚府众仆见了以后也能稍稍心安,不至于夜里惊醒数次,只为察看自家主子的情况。

......

当容乐领着楚临秋穿过长长回廊进入清和殿之时,天子只着一件雪白中衣,盘腿坐于榻上,摊开的手心正躺着那枚从大典里拾回的香包。而在他身旁的小几上,则摆放着个同样散着奇异香味的镂雕木盒,内里静静躺着几颗丸药。

那是天子才服剩下的,尚来不及收起,极为引人注目。

然枢密使大人却只是不经意地往那儿投去一眼,便快步走上前去恭谨问安。

殿内炭火甚旺,又有椒墙取暖,可即便如此,当楚临秋解下大氅交给容乐之后,还是有些发抖。

“陛下近来可安眠?”

“楚卿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罢。”武安帝微阖着眼将香包置于鼻下嗅了嗅,随后面容憔悴哑声道,“年少成名,骁勇善战又如何?终归是要走他祖父的老路。不过......萧氏两代人相隔几年,注定死在那个地方,不得不说,一切皆有命数。”

“......”

“说说罢,这次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八成。”楚临秋看似云淡风轻在谈论着“别人”的事,实则拢在袖中的手已经快要抠出血来了,他还要尽力维持语调的平稳,以免这老人精瞧出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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