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青让只能摇头。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让他这么生气?没什么事吧,咱们就好好聊天,还说下周比赛的事。他一直和师哥聊微信,聊着聊着就不吭声了。咱们刚才没说错什么话吧?惹着他了?没有。青让很肯定,就算有,伏城也憋不住,肯定当场和咱们说开。他这是突然院门开了,一个人气喘吁吁跑进来,还看着手机时间。伏蒋白要跑死了,伏城,伏城呢?我的妈,你又怎么了?邱离怕他喘不过来气憋死了,过个节,伏城把自己闷在屋里,你把自己跑成马拉松。生日蛋糕还没切,等着你呢。闷在屋里?蒋白从扶膝喘气变站直,我去看看。青让指指门。上锁了,不让我们进。上锁?蒋白赶紧上前拍门,伏城,伏城?我,蒋白,开门!门里仍旧安静。伏城?蒋白的心一把攥紧,好多不该有的画面劈开空气砸向他,吓得他退后一步猛抬左腿,一脚踹开了主屋的木门栓。门栓断裂掉在地上,挨着桌子坐着的,是正在吃蛋糕的伏城。还好,没出事,蒋白虚惊一场。你怎么不开门?非要让我们吓死是不是?你怎么先把蛋糕吃了?邱离也冲进来,看到糊了一嘴巧克力的伏城,不是说好等师哥回来一起切,你怎么青让嘘了一声,拽住正往前去的邱离。这是要炸了。伏城拿着一大块,往嘴巴里塞,切太大了,巧克力酱和布朗尼一时无法入口,黏糊糊在嘴边上。他看着蒋白,蒋白也看着他,再木然往嘴里塞一口,不管不顾地吃。不是说好了,等师哥回来么?蒋白放低音量,想帮他擦嘴。伏城忽地躲开了,继续吃。蒋白的手停在半空,在蛋糕店纸盒子里找餐巾纸。我回来晚了,你不高兴,我知道。不是我非要耽误这么久,老家有长辈,他们想和我说几句话,我走不开,以后我在你面前和他们打电话。先擦擦嘴,别吃太快了,容易噎着。伏城又躲开了,缓缓地抬起头,一大口一大口吃。外面不知道谁放了一个礼花礼盒,像闪电,照得伏城五官清清楚楚。脸色蜡白,嘴上黑乎乎一层巧克力,那双眼睛里不是赌气而是害怕。照片不是我发的。蒋白轻轻地说,两个女生一个是我堂妹,一个是她同学,我不认识。她拿我手机发的,我删掉了。删了干嘛?伏城把一个车厘子含住,用舌头压碎它,碾烂它,忽然舌头好酸,车厘子现在都这么酸的吗?不是说,这东西很贵,都是进口来的,和樱桃不一样,全是甜的吗?为什么偏偏自己嘴里这一个是酸的?又炸了一个白亮的礼花,院外响起欢乐的叫喊声,喊着除夕团圆。一层白光笼罩在伏城脸上,他原本想紧紧抓住师哥那只手,可半途改道,伸向了蛋糕。到最后,自己就这一个蛋糕。别吃了。蒋白去抢,手指擦过伏城的脸,奶油黏腻,师弟的脸不高兴。伏城偏过头,继续嚼着。别管我啊,你不是和他们一家人吗?我让你别吃了!蒋白一下抢走,我都说了不是我发的,你能不能不能,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愿意看你回去,看你和别的女生一起照相。伏城顿住了,他知道自己这样特别无理取闹胡搅蛮缠,可情绪到位真控制不住。不让吃了,行,我走,你慢慢过节去吧。伏城!人往外跑了,蒋白追上去,我都说了不是我发的。你回来!他以为伏城会像上次那样,剧烈反抗,不让他碰。可没有,伏城一下就被他拽住了,像是等他这一拽,要用自己的逃跑来做实验,验证他即便再胡闹也会被揪回来。揪回来之后他又往东屋走,把蒋白甩开半米左右,一边走,一边擦着嘴。你让我缓一缓。我等你好久,你说你要回家看看,行啊,我没不让你回家,家里有长辈,我理解。挺好的,家里还有人惦记你。我也相信他讪讪地说,进屋时还被门槛绊脚。蒋白扶住了他,扶住他强装镇定的慌张:你有什么火气跟我发,发出来,别跑。我不说你了。师哥你别生我气,真的,我这人就是暴脾气,难受了忍不住。伏城在屋里转一圈,突然坐下不想动,眼睛里揉了一把沙子,我刚才也不对,你别生我气,我不想让你难受。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锁门,让你担心,但是我真好了,师哥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蒋白就抱住他,一下下摸他出汗的额头,发红的眼皮,黑乎乎的嘴角,绷紧肌肉不肯服输的颧骨,师哥回来了,我们一起过生日,以后也不走了。但是我真害怕。伏城用尽全力地笑着,我怕怕你听他们的话,怕你听了什么男生不该和男生在一起,就我在诊所里听的那些。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对,承认错误,可我怕你又被家里弄走,藏到我打听不到的地方。师哥你知道吗,我特别土,又没见过世面,从小连北京都没出过,郊区就去过几次。你要是走了,我真找不着你。我不走。蒋白压不住他的恐惧了,真的不走,蛋糕可以再买,明天早上还可以放鞭炮。我让我爸妈给你认认真真道歉,不接受你我就不回去,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下次回家,一定是带你一起。我真找不着你。你去深圳那年就没回来,连我过生日,都没回来。伏城愣愣地说。这几年,真的怕了。自己舞狮再勇猛有什么用?出了这个院,连师哥家的小区都进不去,没有卡,那些穿制服的保安会把自己轰走,自己非要进去的话他们会报警。他也知道,自己现在是用从小没地方发泄的脾气和师哥胡闹,他清楚的。从小学武术,别人哭,自己不能哭,别人喊累,自己不能,别人怕高就怕,自己不能撤,壮着胆也要跳。日积月累,不能言说的话被一张照片点燃。不走,师哥回来了,以后我再也不去深圳。蒋白替他擦嘴,把他的头和他的不安全感一起揉进怀里,师哥哪也不去但是你拿自己跟我闹什么脾气?我说了赶回来就能赶回来,结果你把自己锁起来,吓唬谁呢?可以跟我发火,情绪发泄完了我再道歉,但是不能吓我。

伏城原本底气十足的,气焰瞬间扑灭。要论吵架从来没在怕,可是一哄就不行。万一你在屋里发生什么事,我和邱离青让怎么办?我们怎么救你?伏城舔着嘴角那点剩余,脑袋里直懵圈。我着急忙慌跑回来,就是怕你多想。蒋白擦得有些狠,奶油在伏城嘴上越抹越乱,你以为我晚上就那么开心,那么想和他们照照片?你发火摔东西打人都可以,再敢把自己锁屋里,我把你从这院里踹出去。你别以为我不舍得,我是师哥,说踹就踹。那你踹吧。伏城自暴自弃。蒋白却只把他抱更紧。现在还舍不得,再等一会儿。邱离和青让在外面听着,噤若寒蝉,这叫什么?春节过生日吵架?可真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乱咬。第105章大逆不道!伏城发完脾气嗓子发干,全是被蛋糕噎住的,师哥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虽然抱着他,但他意识到正抱着自己的人,在发抖。是一种难以遏制的颤抖,相较于愤怒,更像是恐惧。心里突然一阵刺痛,只有割心的懊恼,伏城后悔了,自己什么时候能长大,控制好脾气?一个书包掉在他脚边,掉出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一袋玻璃弹珠,猫粮,逗猫棒和罐头,还有一个简单的笔记本,稍稍掠过一眼,他看到自己的名字。伏城伏城从师哥的怀抱里挣脱,鬼使神差去捡,从第一页翻起。你叫蒋白,你认识伏城伏城唰地抬起脸来,看着师哥。再低头往后翻,密密麻麻,一条一道,写了很多,将近几十页,全是自己。还有舞狮的基本图示、桩位标记,南狮服的订做要素。每天都像记日记那样简单标注,却记着和自己有关的事。其中夹着一张小纸条,用透明胶带密封贴好。伏城把纸条扶正。你好,如果你以后看见这张纸却不记得了,说明你已经恶化,记忆力大幅度滑坡。这是你以前写下的。你叫蒋白,你认识伏城。我回不来了,请替我好好照顾他,不要忘记伏城。师哥?伏城汗涔涔站起来,方才蛋糕融化在口中的甜腻都变成苦胆,这是什么?什么叫你回不来了?你去哪儿?你不要我了?邱离和青让默默蹭进来,蒋白是伏家班的主心骨,他要是走了,班子就聚不起来了。伏城手指冰凉。师哥你去哪儿啊?你又要你又要走?他晃晃脑袋,不会的,师哥刚说完他回来了,不是要走。是自己糊涂了。抓着那张纸条又看,这一次,他的目光停在恶化。什么叫恶化?伏城很疑惑,近乎不解,不认识这个词了。师哥。伏城一问再问,我不让你走,那年你说回深圳,就一个学期,我让你回去了,结果出事差点没回来。你不许走,哪儿都不许去!我不跟你生气了,真的,我刚才是气疯了,我再也不闹脾气了行吗?以后我很听话,你不让我闹我就不闹,你别别走,别恶化,你永远记着我行不行?蒋白看着地面,身体转了过来,外面的礼花在天上闪亮,光映上他的颧骨,眼睛里亮晶晶的。我不走,我是真的我没有想走。师哥再也不走了。我知道。伏城赶紧说,用承认错误的心态,我不闹了,你别走。照片不是我拍的,我今天也不想回去。他抓住伏城的手,拇指压着他的虎口来攥他,把他的手当做一张纸来揉,我可以不面对我爸妈,不认他们,但是我忍不下这口气,我想让你听到他们的道歉。我知道我知道。伏城心口硬硬得疼,像吃了一口特别噎人的大米饭,怎么吞都吞不下去,我不怪你了,师哥我长大了,今天18岁,以后我是懂事的师弟。是我堂妹用我手机发的,我真的不知道。蒋白找不到解说自己的方式,我不记得她,可是我很烦她,她知道我以前练舞狮还选择一起骗我。她让我对她好点,我不想,我不想对我记不住的人好,你明白么?伏城攥着笔记本疯狂点头。明白,师哥你说,我听,我都听。恶化那件事。蒋白想了想,可能性不大。可能会,可能不会,但我总得留下点什么,让以后的那个我认识你。我不想再被人骗,不想忘了认识的人,我希望现在这个我没了,下一个我也能照顾你。不要,我不要。伏城搓着鼻子要哭,我不要,师哥我不要他,我就要你,我就要你还不行吗?就你,我不要别人照顾。声音夹杂着一点哽咽,蒋白心里一震,自己这是干什么呢?伏城过生日,自己把他说哭了?没事,不会恶化的,你别往坏处想。我是要做万全准备,可能明天我就全想起来了。蒋白朝师弟们笑了笑,别生气了,师哥回来陪你过生日。初三那年,你说我没回来,但我想当时自己肯定是想回来的。以后不会了,以后都陪着你。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恶化了,你恶化了我也找你。伏城擦着脸上的汗和水,刚才那一刹那他懂了好多,几秒钟读懂了师哥身上的负担,我不让你担心,班子我撑着,你恶化了我就再和你认识一次,行吗?你别走,我我们找医生看看,吃药打针,治好了就不走。好。蒋白在师弟脸上揉了一把,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那年为什么自己不敢回来,肯定是身上脸上有伤,伏城你记着,初三那年我没回来,肯定有其他原因,不会无缘无故不陪你过生日。师兄弟一条命,这可是你说的。嗯。伏城嗯嗯点头,破涕为笑,师兄弟一条命,我不多想了,你堂妹爱发什么发什么,我们也是一家人。对。邱离酸着鼻根,师兄弟一条命。我们不散。青让跟着一起,伏家班就剩我们了,就算全体失忆我们也不散。滚,瞎说什么,我们以后都不失忆。伏城舔舔嘴巴,就是刚才自己一生气,把蛋糕吃一半,师哥你踹我吧,把我从这边踹到那边。这一脚先留着,以后想起来再踹。蒋白笑了两声,走吧,吃蛋糕,吃你剩下的。师兄弟把话说开,方才小院里的暴风骤雨突然散了,真像烟消云散,和伏城脾气一样,来得快去得快。巧克力蛋糕被伏城啃得不像样,蒋白用切刀简单整理边角,插上了蜡烛。火儿?他问旁边。邱离递过打火机,点亮这点微不足道的烛火。蒋白从烟盒磕出一支烟,接着烛火点燃,吸了一口。许愿吧。好。伏城搂着蒋白的脖子,也吸了一口,希望我们邱离立刻救场。嘘,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老子不管,老子灵得很,我的愿望简单,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好好的,今年18岁,以后81岁还在一起。伏城大咧咧,呼一口吹灭,第一块给蒋白。师哥,以前我闹腾,第一块从来没给过你。伏城真是瞬间懂事,师哥那一个小本子给他彻底吓懵,知道身上也有责任,我试着特别懂事,你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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