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被颜真制止住了,他按住他的手,急忙问,“身体还这么虚弱,你做什么去?”
“月莲门不久之后应该会派人过来交涉,我要亲自去跟她们说。还要搞清楚教中接连死人的真相。”
“不行!你简直是疯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脸色,有个人样吗?这样出去是吓唬谁呢?”
“……”骆寔慢慢的抬头看他,片刻后,才缓缓说道,“那你要我怎么办?什么都不做吗?”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接下来交给我好不好?我不想再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吐血昏迷。我会担心的。”
他说,“你知道每次看着你倒下,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有多担心?多自责吗?”
“你自责什么?”
“自责当初怎么就没有多拦着你一点。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放你出这个房门的。”
“那现在要怎么办?你说怎么办?”
“只要我说,你就听我的吗?”
“你先说说看。”言下之意就是,“我再决定听不听。”
第244章卿本佳人,奈何在我上方(六十五)
颜真睁大眼睛瞪着面前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人,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要骂娘。他心想,真不愧是一只狐狸,连日常说话都不忘给自己留有余地。
他深吸口气,暗中平复了一下呼吸,这才对着他说道,“我模仿你,我去与她们交涉。你只需要暗中教我怎么说,就行了。”
“……”骆寔静静看着他不说话,仿佛当真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点头,“可以。”
“……”颜真暗中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把这块难啃的骨头,给啃了下来,希望他以后都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吧,就好好待在床上养伤就行了。
毕竟,他现在糟糕的身体状况,是无论如何不能再雪上加霜了。山中野老也已经来信说自己几日后便可到达洛天教,让他这几天先替他看着骆寔,别让他作妖。
不得不说,要论谁最了解骆寔,那当然是这个老前辈当仁不让了。
在二人得意见,终于达成了一致之后,颜真便明目张胆的,将骆寔刚刚穿好的鞋子又脱了下来,然后把他按在床上,塞进被子里。
骆寔无奈之下,被他整得只剩一颗头露在外面,只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倒是有几分可爱。
颜真忍不住把头低下去,在他的眼角处轻轻落下一吻。
“乖。”
“颜真。”骆寔忍不住更加用力地瞪了回去,眼神里都快要喷火了。然而颜真却是丝毫不惧。他非但不怕骆寔的“威胁”,反而更加嚣张的说道,“我就是欺负你这只病猫,怎么了?若是不服气的话,就快点好起来啊。我等着你欺负回来。”
说完,还对他挑衅一笑。
骆寔原本还很生气,这么一来,却是怎么也气不起来了。于是,他缓缓勾起嘴角,竟也清浅的笑了起来,直接把颜真看呆了。
他喃喃道,“骆寔,你是何方的妖孽?”
“什么?”骆寔没听清。然而不等他寻根究底,就见颜他真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他从骆寔身上起来,定了定神,便与他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他们说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间。话说到最后,骆寔的声音已经越来越低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也闭上了,一副随时都要睡过去的样子。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把接下来的事情说完。不仅如此,在说完之后,他还要听着颜真复述一遍,才能放心。
等颜真总算把他交代的话,原原本本又说了一遍给他听了之后,他脑袋里的那根弦才终于“啪”的一下,断了,几乎不给别人任何反应时间,就突然睡了过去,把颜真又吓了一大跳。
颜真赶紧伸手去推他,然而却发现他双目紧闭,没有任何动静,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漏跳了一拍。试想,如果一个人上一秒还好好的跟你说话,下一秒却怎么动也没有反应,你会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觉得他就是晕过去,而不是突然睡着的。
好在此刻骆寔的呼吸频率还算正常,脸色虽然苍白,但也没有发青发黑。这才总算让颜真相信,他真的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放心下来之后,他才离开床,走到铜镜跟前坐下来,安心为自己做着伪装。之前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世界,他有从系统那里学来的易容之术,此时运用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很快,他就把嘴型和下巴调整了一下,让自己冷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像冷酷的骆寔。至于上面……他只要再伪装一双眼睛就行了。毕竟骆寔平时露出来的,也只有这几个部位,其他的,他都隐藏在面具底下呢。
此时,颜真无比感谢骆寔平日里面具都不摘下来,这简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便利。接下来,他就只需伪装的声音即可。
之前便说了,这对他来说,实在难度有点高。不过,月莲门派来的人,也未必熟悉骆寔的声音。到时候即便有人认出来,他也可以接着推说身体不适。
这样想着,片刻之后,还真有人过来敲门了。于是,颜真赶紧穿上骆大教主的招牌红衣,在屋子里转上一圈,这样远远望去,倒真有骆寔的几分气质。
颜真低头一边打量自己,一边想,只可惜骆寔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不能亲眼见到自己如今的模样。
此时,门外的人,大概是见里面迟迟没有回应,不由得又敲了两下门,并且轻声唤道,“教主?您还好吗?”
颜真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在外面等一会。”随后,整理了一下衣袖,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看也没看这两个教众一眼,直接就走到了最前面,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议事厅。他的脚刚一踏进门槛,便听到里头传来尖利的女子叫声。对方似乎不依不饶,一定要洛天教给她们一个交代,否则就不肯善罢甘休。
颜真听到这近乎泼妇的话,险些被气笑了,他想,你们带走了我们小公子就算了,怎么还能如此不要脸,反倒要求我们赔偿?合着全天下都是你们的,所有人都得围着你们转?果然圣贤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教主!教主来了!”
“参见教主!教主万岁千秋……”
话还没说完,就被颜真抬手制止住了。他什么也没说,便目标明确地走向主座,一甩袖,很是霸气地坐下来,然后鹰眼缓缓扫视了在场众人一圈,最后,咳嗽一声,说道,“使者可知,上天为何降罪于你月莲门?”
先声夺人,引起月莲教众心底的恐慌。
这个主意,也是骆寔想出来的。不得不说,身为一教之主的他,真的很会把握人心。想出的计策招招见血,一直长驱直入,从内心深处击溃敌人的防线。
果然,在他抛出这句质问之后不久,月莲门派来的四个使者,就齐齐脸色一变,并且后退了两步。片刻后,才有人开口反驳,“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月莲门是上天的宠儿……”
“是吗?”
“骆寔”不置可否。
第245章卿本佳人,奈何在我上方(六十六)
“骆教主,你这是何意?”
“何意?使者觉得我……本座是何意?”
颜真不知道的是,面前的这四个使者当中,还隐藏着一个重要的人物,只是她此番易容,并没有人看出来而已。但她此时已经对主座上坐着的“骆寔”起了疑心。
在两方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她突然发问,“骆大教主,你声音怎么了?”
颜真注意到她的声音十分低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这给他的感觉十分奇怪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即便如此,颜真还是在虎皮主座上稳坐如山。
输人不输阵。
这是他一直奉行的准则,也是骆寔这段时间以来,给他上得最多的一堂课。
于是,他轻微咳嗽了一声,淡淡的说,“老毛病了,旧疾复发。”随后,就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很快转移了话题。
“既然你我心知肚明,那么本座就不多绕圈子了。”他学着骆寔的样子,屈起一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身边的扶手。
“一句话,我有方法破除你们月莲的魔咒。拿孩子来换。”
月莲门的使者,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看来孩子果然是你的软肋啊!骆寔啊骆寔,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颜真闻言歪头仔细看了她很长一段时间,随后突然出声,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听的人恨不得吐血。
“抱歉,阁下是?”言外之意就是,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直呼本座的名字。
“你!!!”月莲使者果然气了个倒仰,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要飞上前去与他打算一架。
不过,她虽能忍得住脾气,却不见得别人也能和他一样。只见站在她斜后方的一个女子,面色在那一刹那都涨红了,直接红到了耳根。她趁人不备,一把抽出腰间的软鞭,直接朝着毫无防备的颜真甩了上去。
如果此时坐在这里的是真正的骆寔,那么他即便身受重伤,也能稳稳地接住这波攻击。可惜的是,此时在这大厅上的,却是颜真。
于是,他只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默默等待那鞭子打在身上。
幸好,洛天教的教众们,也不能让他们的教主真受伤害,而不采取一点措施。就在软鞭挥上来的那一瞬间,左护法就伸手往空中随便一抓,那武器的末端就被他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大胆!夫人,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敢对我们教主动手?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吗?!”
一时间,原本恭敬站在下方的人,都自发地挡到他们“教主”的跟前。
场中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混战一触即发。
而颜真也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这四个女人,直到看得她们齐齐后退了几步。
他跟在骆寔身边久了,多少也学了几分他的威力,因此他的这一眼,还是有点作用的。
颜真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现在的心情十分焦灼,总想着赶紧结束这边的事务,回去看看骆寔的情况如何。
因此,他对她们自然没有好脸色,只盼着这一次之后,她们能收敛一点,好好谈判,别再想著作什么妖。
事实证明,这么多人挡在前面,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很快,那些女子就偃旗息鼓了。方才那个领头的人,恶狠狠地瞪着左护法,然后对“骆寔”说,“看来骆大教主,并不是很诚心要与我们和解。既然如此……”
颜真这时就算再迟钝,也该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在时不时的瞥向她的左后方,仿佛在看什么人的脸色一样。
他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发现这是一个容貌平平的女子,仔细一看,还能看出她的表情略显僵硬。有过几次易容经验的颜真,很快就能知道,该女子是和自己一样。
那么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又要易容?
月莲门有什么人是骆寔认识的,偏偏又想着时刻掌控大局的?当然是那个据说对他一见倾心,纠缠不休的月莲门的门主大人。
呵。
想到这个可能的颜真,不由得在暗地冷哼了一声,心中很快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
他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扶手,清了清嗓音道,“孩子呢?”
“什么孩子?”
“你还在装傻!快把我们小公子交出来!”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他们也就再也没有必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对!快把我们小公子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给孩子可以。先承认昨夜在我们那里做坏事的,是你们的人。”
“你们不都知道吗?怎么样?童子尿是不是很香?”这句话问出来,顿时在场的其他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仅剩的几个月莲门的女人,则是一个个面色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你……你们!无耻!”
“呵,到底是谁无耻的还不知道呢?我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们不知道什么孩子。”
“死鸭子嘴硬。关门!”
随着左护法的一声令下,议事厅的门,一下子就关上了,并且四个方向都有很多人把守,森严得连个飞虫都飞不出去。
“这一招叫,关门打狗。这回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仿佛嫌威慑力还不够,左护法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掷了出去,正好就穿过其中一人的发髻,直直地插在实木的门上。
入木三分。
“你!!!”这回,她们的脸倒是白了。
“你混蛋!”那人对他怒目而视,眼眶通红,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然后左护法却不理她们,直接转身对颜真说,“教主,请吩咐。”
颜真淡淡道,“将她们投入地牢,严讯逼供。”
他就不信都这样了,那位门主还不采取措施。果然,就在属下们纷纷围上来的时候,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出现。
“且慢。”
“不知这位使者,还有何话可说?”
“我们的确不知道什么孩子。”
第246章卿本佳人,奈何在我上方(六十七)
“呵。”对于她说的话,颜真可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不知道?你要是不知道的话,刚才还说什么,“孩子是你的软肋”。现在见情势不妙慌忙否认,真当除了你之外的别人,都是傻瓜不成。
但是那个人却紧接着问,“贵教认为是我们偷了你们的孩子,可有何切实的证据?”
“证据当然有。呈上来!”
片刻后,就有人双手捧着一个托盘,站到正中央来。那托盘上放着的,正是之前绑在信鸽腿上的那张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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