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竟然.......”锦鲤突然噫了一声,被江沚一个眼刀甩过去,后面那半句话堵在喉咙里面。
有道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混迹于娱乐圈的江沚对锦鲤即将脱口而出的造谣,反应极为敏锐。
崔晚舟也冷冷斜睨了一眼锦鲤,拿起最后一块小饼干,放进口中,品味饼干清甜的美妙滋味。
江沚一脸问号,这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把她放回去吗?
为什么还要吃最后一块小饼干,她看起来哪里比不上那块小饼干。
江沚的心态瞬间不好了,变得有点酸唧唧的时候,崔晚舟用湿巾擦干净手,轻轻松松把她公主抱了起来,穿过客厅,放在了床上。
温暖的阳光从窗外倾斜而下,勾勒出崔晚舟优美颀长的身体轮廓,黑而笔直的长发披散下来,也融进了一层淡淡的暖色,头颅微低,眸光下垂,全然是认真又细心的模样。
修长清瘦的手指穿插在头发之中,轻松解开她白日里挽好的发型,崔晚舟低头弯腰,额前一缕发丝不小心散落下来,也未在意,轻轻帮她脱掉了鞋子。
白色短袜上绣着一只可爱的小猫,袜子露出一截极细的脚踝,看起来有一种瓷白的质感,白嫩小巧,周围还有一圈浅红色的勒痕。
崔晚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抬手轻轻抚去了那道红痕。
江沚站在旁边,脸色一红,尽管只是看到她的脚被崔晚舟盯着,可魂魄还是会有一种发烫的感觉。
崔晚舟手指按在小猫上,脱去江沚的袜子,江沚的脚背和脚踝一样白皙,完美精致的像一件艺术品,每根脚趾都很可爱,圆圆润润的,周围泛起了一点淡淡的薄红。
崔晚舟淡定地微微抬起她的脚,看向她的脚底。
不出所料,每只脚的脚底都出现了几个水泡,有一个水泡已经破了,流出透明的液体,看着有点惨不忍睹。
江沚一怔,她的脚什么时候起的水泡,她自己都不知道。
崔晚舟淡淡扫了一眼,眉头微松,比她想象的样子要好得多,她还以为会是满脚的水泡。
她转头问道:“家里有药吗?”
江沚对了对手指,老实回答:“没有。”
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家里准备常用药的人啊。
江沚见崔晚舟低头,又要对她的脚动手,连忙拦住道:“这个脚等我明天回去自己弄,就不用你帮忙了。”
其实被崔晚舟看到她不好看的一面,还是有点害羞的。
崔晚舟沉静的黑眸盯着江沚,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行。”
这句话说得温柔又强势,江沚一时间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崔晚舟已经从卫生间里接了一盆清水回来,还拿了两条毛巾,拎在手里望着她。
江沚硬着头皮解释:“.......蓝色的这条是平时用来擦脚的。”
崔晚舟把粉色的毛巾放了回去,蓝色毛巾浸了水,又撩了一些水在江沚的脚上,用毛巾轻轻擦拭水泡旁边的皮肤。
江沚在魂魄状态下感觉不到痛,不过看崔晚舟温柔的样子,应该也不会很痛,她忍住自己的羞耻心,坐在旁边看着崔晚舟帮她治疗脚伤。
崔晚舟把她的脚擦干净之后,才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白瓷温润,瓶口还镌刻着一枝艳丽的彼岸花,隐约还有一行淡金色的小字,看起来极为雅致。
她打开瓶盖,倒出了一些红色的药粉,均匀地洒在水泡上。
江沚还在看上面金色的小字,突然感觉到魂魄一阵清凉,直冲到脑门。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太阳穴上抹了清凉油,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不少。
江沚来不及感叹,就看到她脚底的水泡已经完全消失了,小脚丫重新变得粉粉嫩嫩,不由得惊叹道:“这个药好神奇啊!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崔晚舟把手里的瓷瓶轻轻摩挲了两下,递给江沚,江沚拿到手里掂量了两下,小瓷瓶很轻,没什么分量,她的手指抚过彼岸花,看清了旁边龙飞凤舞的小字,轻声读了出来:“莫失莫忘。”
崔晚舟轻轻嗯了一声,低头把江沚的腿放在床上。
江沚抬头问道:“这个是别人送给你的?”
崔晚舟点头,对江沚伸出了手。
江沚把药瓶放到崔晚舟的手心里,又问道:“是谁啊,不会又是前世的我吧?”
崔晚舟又点了点头,把药瓶妥帖收好。
江沚自言自语道:“那我以前是个神医吗?又会武功又会医术,不愧是我。”
崔晚舟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江沚,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江沚清了清嗓子,理直气壮道:“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这么优秀是我的错吗?”
崔晚舟淡淡道:“你不是她。”
江沚立刻反驳道:“你之前不是还说她是我的前世吗?”
崔晚舟面无表情:“脸不一样,性格也完全不同。”
“好吧,虽然她很优秀,但我也不差啊,你说对吧?”江沚说完,转头去看崔晚舟,发现人已经走出了卧室。
江沚追过去:“你要去哪?”
“回地府。”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江沚急匆匆地赶过去,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带通行令,又回去拿上,然后小跑追上崔晚舟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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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白云悠闲而过,偶尔树荫下送来一缕凉风,并不是特别闷热,两人站在公交牌下,一起等着地府班车。
江沚站在崔晚舟身边,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崔判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手机带到阴间来,我每天工作都没办法看时间。”
崔晚舟沉思了一下,想起了孟婆之前给她提到过的地方:“去古月斋吧,那边会有卖这些东西的。”
江沚赞叹道:“这名字文雅,就是感觉好像不是卖手机的。”
崔晚舟没有说话,从站牌下离开,直接带着江沚去了古月斋。
江沚跟在后面走了半天,发现这路越走越偏,一点都不像是个繁华之处,最终走到了一个早已无人问津的古玩城。
古玩城坐落于淮安市的郊区,这里前几年还很繁荣,后来渐渐开始生意惨淡,很多商铺大门紧锁,上面都贴了出租转让的广告纸,边角破损发黄,看起来贴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们走过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工人在拆卸店铺里的建筑材料,灰尘滚滚,临边店铺的老板几个聚成一堆,打麻将摸牌,对这样的情况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一楼还有几个零星的小摊子,摆着一些粗制烂造的仿古工艺品,二楼就更加门可罗雀了,一大半的商铺大门紧锁,显然生意比一楼还要难以为继。
两人沿着二楼西边商铺往里一路走到头,终于看到了古月斋的牌匾,牌匾下面挂着两个铜制的风铃,店面不大,里面黑漆漆的,也没开灯,看不太清具体卖的什么东西,进门右手边摆着一个狭小的柜台,只能容纳一人,里面坐了一位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扎着双马尾,穿着淡绿色的古风小裙子,手肘撑在下巴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她的手肘下压着一张访客登记单,凑近一看,将近一个月都没有客人上门了。
--看来生意真的一点都不好啊。
江沚对这家店铺报以一丝同情,她刚要询问,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魂魄,也碰不到人家,就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崔晚舟。
崔晚舟修长的手指曲起,在柜台上敲了两下。
双马尾女生听到动静,揉了揉眼睛,看到一个穿着黑衣,长相绝美的女人站在她面前,瞬间清醒过来,回过头喊道:“叔,有客人来了,快过来。”
她快速转过头,从柜台旁边拉出来一张椅子,笑容甜美:“你先坐在这儿吧,我叔叔等会就来了,你想买点什么?”
崔晚舟没坐,言简意赅道:“买手机。”
“手机?”双马尾女生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主动解释道,“我们这里是古玩店,不卖手机啊。”
她探出头,手指指向右边:“小姐姐,你往右边走,然后左拐,第二家就是手机专卖店了。
崔晚舟微微摇头,并没有离开。
“乐乐,刚刚客人要买什么?”一个秃头大叔穿着拖鞋从里面晃荡出来,穿着花衬衫,左边手臂纹着青龙,右边手臂纹着白虎,手里还盘着两个文玩核桃,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双马尾女生回过头,脆生生地答道:“小姐姐说要买手机。”
秃头大叔看向崔晚舟,表情有一丝凝重,片刻便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这儿哪有卖手机的?”
他说着顺手拍了拍双马尾女生的肩膀,表情有
些严肃:“快去写作业去,天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双马尾女生撅了撅嘴巴,一脸不情愿地从柜台下面抽出作业本,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崔晚舟,才从柜台里跑了出来。
“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就是不让人省心。”
秃头大叔在背后嘟囔了两句,走进柜台,拿起访客记录单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注意到崔晚舟还没有走,又抬头道,“您怎么还没走?”
崔晚舟平静地望着秃头大叔,淡淡道:“只是想买手机,不用那么害怕。”
江沚坐在椅子上,有点看不明白,大叔都说没有手机,怎么卖给她们呀。
秃头大叔挠了挠自己为数不多的几缕头发,半挑起眉头,又看了一眼崔晚舟,叹了口气:“真不是我不想卖给您,实在是没法卖,楼下有脏东西天天在那守着,这东西您拿着出去,说不定就躺着进棺材了,我真是没办法。”
崔晚舟随手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柜台上:“可以刷卡吧。”
秃头大叔摇摇头,继续转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黑卡上的火焰图案,眼睛瞬间亮了,脸上也带上一丝尊敬:“这个好,您在这儿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给您拿。”
他临转身又看了一眼黑卡,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搓了搓手,赶紧跑回去拿东西了。
江沚反倒被引起了一丝好奇,她拿起黑卡看了一眼,和普通的银行卡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商标变成了火焰团案,文字也变成了地府银行。
她凑近崔晚舟问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刚刚老板那么开心?”
崔晚舟答道:“这种卡是专门发行给地府鬼差所用,里面的钱可以在地府购买任何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亦能使鬼差推磨,做他这一行,少不得要和鬼差打交道,有时候也要借助鬼差之力。”
江沚总结一句:“就是有钱好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
崔晚舟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江沚还是有点不解:“阴间的钱和阳间有什么区别,我记得阳间买的冥币也可以直接烧给地府啊,从通用性的角度上来说,阳间的钱不但可以两界通用,而且购买力更大,而冥币只能在冥界用,不应该更喜欢人民币吗?”
“阳间制造的冥币工艺性差,造假太多,购买的成千上万元面额的冥币,折算到地府银行,价值所剩无几,部分鬼借着新鬼不懂冥币真假,用假.币换取真币,造成阴间秩序紊乱,这也是地府银行成立的原因。”
江沚恍然大悟:“怪不得老板这么喜欢冥币,原来地府银行的钱比阳间的钱要值钱多了。”
那她在网上刚给自己买的纸钱不会也是假的吧,卧槽,这不就是说她花五百块钱买了一堆废纸。
江沚内心泪流满面,她忽然想起了她问崔晚舟工资是人民币还是冥币的时候,崔晚舟说的是人民币。
完了完了,越想越亏。
她早知道当初签完合同就再多问问了,狗判官也不知道提醒她。
崔晚舟注意到身边人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便问道:“怎么了?”
江沚默默咽下自己心里的血泪,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就是突然脑壳有点疼,心也有点疼。”
崔晚舟眼眸转了一下,唇上衔着一抹笑意:“心疼钱?”
江沚脸一红,扭过头,捏了捏眉心,装作一副真的头疼的样子:“我没有,我就是脑袋疼。”
怎么她在想什么,崔晚舟都知道。
江沚在她面前,脸上从来都藏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而且典型的口是心非,刚刚问了那么多,她转念一想,就能猜对个七七八八,再瞧一下江沚的反应,几乎就能百分之百的确认了。
崔晚舟:“我刚刚想说如果你心疼钱,可以把你的工资的人民币调整成冥币,既然不是的话那就算了。”
江沚咬紧牙关,很有骨气:“不是,就是头疼。”
两人说话的功夫,老板抱了一个大玻璃柜出来,里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最中间是最新款的手机型号,看起来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纸质的。
江沚一脸疑惑,为什么要花钱买纸质的,买最新款的真手机它不香吗?
秃头大叔一脸笑意:“世面上最新款的手机我这儿都有,烧起来也快,边边角角也不会漏下,用起来保证和真的没有区别,而且物美价廉。”
江沚明白了,原来是要烧了给她用,怪不得都是纸质的。
崔晚舟颔首,要了最上面的两只同款手机。
秃头大叔满面春风地从玻璃柜里取出来,放在柜台上:“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江沚看上了旁边空白的小纸人,看起来挺可爱的,她对着崔晚舟眨了眨眼,又指了指小纸人。
秃头大叔见崔晚舟的视线落在小纸人上,立马竖起了大拇指:“您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居家生活必备的好物啊,堪称是咱们阴间的智能机器人,您用它做饭洗衣服牵马遛狗都行,绝对听话,而且咱这纸人用的材料也不一般,这纸是明朝时期的纸了,有灵气,所以咱这纸人也比一般的纸人聪明,您要是想给这纸人取个名字,用朱砂在纸人的背后写着就成。”
江沚一脸心动,悄悄冲着崔晚舟伸出了两只手指。
两个纸人,正好她和崔晚舟一人一个。
崔晚舟微微点头:“拿两个。”
老板更加兴奋了,这位真是大客户啊,大手笔。
“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还有好东西,我去给您拿。”
他说完兴冲冲地跑回去,像一阵小旋风一样又冲了回来,这次回来头上还举着一匹威风凛凛的枣红纸马,做工精巧,连马鞍都给配好了。
崔晚舟摇头:“太大。”
江沚拉了拉崔晚舟的衣袖,一脸想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