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弋舟站在门口,假装没看到这一幕。干得漂亮,往死里打!等贺闻宣做完这一切,才离开了602室。乔弋舟好奇的问: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说起这个,贺闻宣连忙道:我看到楚大神去了十八楼,到现在都没下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我们要不要也去十八楼一趟?乔弋舟思来想去,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是找管理员重要,没必要在陆执身上浪费过多时间。好!等两人一同离开,在602室的陆执才缓缓睁开了眼。上一次他真的昏迷了过去,这一次却是伪装的昏迷。是他浅薄了,如果不是用了道具,逼乔弋舟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都以为乔弋舟被什么鬼魂占据了身体,从里到外换了个人。陆执捂住了眼,狠狠的笑出了声。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令他得出了结论原本还觉得上次偷袭我的人是舟舟,结果又被贺闻宣偷袭了一次。他真是太多疑了,怎么会把上一次的偷袭也算成乔弋舟?两次都是贺闻宣!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十八楼,电梯刚一打开门,便看到了被血水泡过的墙壁。十八楼的楼道就像是下了雨似的,空气里带着一股潮湿味儿。他们一步步朝前走,耳旁满是滴答的下雨声。血水渗透了天花板,滴落到地上,汇聚成一个个水洼。乔弋舟捂住了鼻子:当心一点!天花板上方渗出的血滴到了贺闻宣的眉尖:艹,这些是什么?乔弋舟:今天很多人点灯祭拜,你看到了吗?贺闻宣点头。乔弋舟:这些死了的小鬼都收不到家人的拜祭,早已经饿到不行,这个时候就会变得更加怨毒和凶戾。乔弋舟刚说完,便发现黑暗深处,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两人已经来到了男孩被吊死的房间,刚打开里面那扇防盗门,乳白色的浓雾就喷薄而出。分明是夏天,寒气却从四面八方袭来,呼吸之间都是白气。一颗硕大的眼球,占据了整个房间,缓缓的挪动。眼球变得肿胀,越来越大,把木门都给撑得微微弯曲。乔弋舟同那颗眼球对视,脑子里像是被塞满了无数的画面。他捂住了头,脑子满是胀痛。那种难受的滋味,像是要炸开皮肉。不行他得战斗自保!贺闻宣冲了上去,将乔弋舟拉开:不要对视!乔弋舟知道贺闻宣出手了,可声音穿到耳朵里的时候,完全变了形,犹如隔了层水膜,好似梦里传来。乔弋舟眼前一黑,完全撑不住的跌坐了下去。他看到了零碎的记忆一男一女,不准确的说是一人一鬼。女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几岁,是白事老人!男人跪在她的面前,似乎在苦苦哀求着什么。白事老人: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男人:小姨,你可以不管遇到车祸的我们,但薇薇肚子里那个我只有这一点血脉了!他浑身染透了血,脑门上还被戳出了一个洞。装满了钢筋的卡车迎面撞来,他挡在了妻子的身前,钢筋贯穿了他的身体,连妻子也被波及到。明明是来这里投奔白事老人的,可还未出隧道,就遇上了这样的惨事。但妻子还没死透,只是彻底昏迷了过去。他先一步死亡,迅速的跑出隧道,朝白事老人求救。他们唯一想保住的,就是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白事老人叹气,凝视着隧道里的一切,小轿车被撞得稀巴烂,前座都扭曲了,两具身体躺在里面。不足三月,母体便死了,孩子也保不住。我死之后就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声音,他也想活下去的!男人摸着还未彻底咽气的妻子的肚子,你听!是心脏跳动的声音,以及那浓浓的,不甘的,对生的渴望。白事老人心惊,没想到这孩子对于出生,已经有了这么严重的执念。白事老人厉声询问:她到底是怎么怀上这孩子的!男人:什么意思?白事老人:这是别人堕胎养的小鬼,T国称古曼童。最奇怪的是,没经历过轮回,又再一次附身到薇薇的肚子里了!孩子对出生的渴望太强烈,原因大概是上一次生母堕胎!恰逢今天是七月半,如果他真的被再次流掉,会变成一方凶煞的厉鬼,到时候谁也收拾不了,男人大骇:可薇薇白事老人皱紧了眉头:有一个办法,但你得想好,那孩子就成了鬼胎!往后命也不会很长此刻车子里的女人苏醒了过来,她遇到了车祸,肩胛骨也被贯穿。在看到白事老人后,她嘴唇发颤,饱含着热泪:小姨,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肚子里孩子对生的渴望,竟影响到了薇薇,令她整个人犹如魔怔似的,非要把孩子生下来不可。白事老人皱眉,觉得这是自己的孽,如果他们不来投奔自己,也不会出这样的事。如果孩子平安出生,倒也会是个正常人。可惜好吧。乔弋舟心脏狂跳,有种窥探到真相的兴奋。这一次,他主动闭上了双眼,将自己沉溺得更深。乔弋舟不再抗拒,而是放任这些碎片的画面涌入自己的脑海里。画面再次变动黑暗的地下,没有任何光亮。老人被挖去了双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具女尸封印在棺材里面。乔弋舟认出了这个棺材,正是他和楚燎见到过的,用锁链锁起来的棺材。也是老人脱口而出喊尸王的那个棺材。她步子趔趄的走出了地下四层,鲜血染红了她的脸颊。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珠。前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奶奶,你没事吧?七岁,他就长成了别人十三四岁的样子。白事老人步子虚浮的走了过去:你会长得很快,老得很快,从今往后,你不能喊我奶奶,得喊我妈,明白吗?下面那个已经封印住了,以后别到那个房间去。她当年强行保住了孩子,薇薇和侄儿都已经过世。小鬼第二次出生,戾气太重,普通命格根本承担不起。她选中了一具女尸,给她穿上了风披霞带,炼成僵尸,借腹生子。而那具女尸吸足了阴气,却变成了尸王。好。男孩恭敬的扶着她,一步步往楼上走去。而白事老人因为眼睛看不见,完全没有发现,她们所走的楼道里,有一具惨死的尸身。白事老人:脚下怎么粘腻腻的?男孩露出笑容:妈,是他们打翻了食物,汤汤水水的,我等会儿再过来打扫。她也没再追究什么。两人母慈子孝,男孩对她态度恭敬,将她扶回房间。可身后,却是一条染血的道路。乔弋舟怔怔的看着这一幕,脸颊苍白,有一股凉气渗入了五脏六腑。这个男孩是管理员!借腹生子,强行扭转阴阳,还把刚死的女人练成尸王,原来这就是真相!可白事老人不是说,管理员炼小鬼续命,是为了她吗?难道管理员连白事老人也欺骗了?
画面一转,又再次来到了用锁链封印的地方。乔弋舟脑海里忽然回想起了楚燎说的那些话:女子死时若穿红衣,则必成厉鬼,她穿这凤披霞帔,起码五十年。死后还被吊着一口气,是活死人。原来炼尸的人真的是白事老人!感情开始同调,他也仿佛被拽到了某个漆黑的地方。寒气在他四周蔓延,乔弋舟死死的拍打着,企图让自己出去,可他越是拍打,耳朵里便传来了那锁链轻轻晃动的声响。莫非是在棺材里面?乔弋舟瞪大了眼,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幻觉。可太真实了,所有的触感,以及那逼近的黑暗,都让他感同身受。棺材里有谁的指甲缓缓附上了他的脸颊,从身后一点点袭来:嘻嘻,嘻嘻,我体内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乔弋舟的手不慎触碰到了某个东西腹部隆起,是孩子?乔弋舟猛然惊醒,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在发抖。故事所有的脉络,在这一刻清晰的呈现了出来。贺闻宣已经解决完了那颗眼珠,走到了乔弋舟面前,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脸颊:醒醒!乔弋舟涣散的目光才集中到了贺闻宣身上,依旧无法忘怀刚才的恐惧。此刻楚燎终于出现:你们怎么在这里?贺闻宣见了他,身体站得笔直:大佬好!楚燎:他怎么了?贺闻宣:被陆执那龟孙子动了手脚,大概是用了类似吐真剂一样的道具!所以精神会变得比较敏感!估计是被吓到了!贺闻宣刚说完,就明显感觉到大佬的气压低了好几个度。这里原本就阴冷,此刻更是让贺闻宣这个粗神经都打起寒颤。楚燎弯腰将乔弋舟抱起:为什么把他放在地上?面对大佬的发问,贺闻宣快哭了:我刚刚去搞那颗大眼珠了。楚燎面无表情的朝他伸出了手。贺闻宣:???楚燎:没看到他冷吗?贺闻宣低头看了下自己,可大夏天的,他也只穿了一件!楚燎还伸着手没放下去,贺闻宣只得三下五除二的脱了衣服,恭恭敬敬的交到了楚燎的手上。楚燎这才为乔弋舟盖上,眼皮都没抬。楚燎:你杀的那颗眼珠,是孩子的怨气的依附物,在阴气最重的时候,就会变成这样。贺闻宣听得似懂非懂,难道是七月半快到了,才显现出来的?最想活下去的有两类人,年迈将死的老人,年幼早死的孩子。楚燎望向黑暗深处,你难道没听到,这里每一处都充斥着,我想活下去的声音吗?贺闻宣仔细聆听了一番,脑子发懵的摇头。楚燎:朽木不可雕也。如果是乔弋舟,一定很快就能明白他的意思。有了对比,楚燎才对自己的眼光生出了骄傲。先下去,管理员不在这里。乔弋舟感知到了温暖,本能的朝着楚燎怀里钻。楚燎低头,果然是被吓到了,瑟缩的时候,像小猫一样。乔弋舟回过了神来,空洞的眼瞳也有了几丝亮光。映入眼帘的,反倒不是楚燎的脸,而是光溜溜的贺闻宣。乔弋舟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疑惑的问:你不冷吗?冷贺闻宣余光瞥到了楚燎,敢怒不敢言,说出来的话又立马打了个转儿,冷个屁!作者有话要说:细化了下尸王和管理员之间的关系!管理员当初被生母练成古曼童,没有经过轮回附在了白事老人的侄媳妇肚子里。他对出生抱着强烈的渴望(因为头一次生母是堕胎)第二次出生,仍旧没能如愿。那天是七月半,阴气最重的时候,白事老人推测出,如果他真的被再次流掉,会变成一方凶煞的厉鬼,谁也收拾不了,便答应帮忙。借腹生子,尸王是另外一个女人。所以才有那句嘻嘻嘻,我体内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第七十一章陆执解开了绑住自己的绳索。602室传来天真诡异的孩童笑声,由远及近,起初如猫儿大小,然后一点点的逼近,直到传入耳膜。陆执回过头,发现他的肩膀上蹲着一只小鬼,七孔流血,嘻嘻的笑了起来。来找我玩儿?陆执发出甜腻的鼻音,原来我这么讨孩子喜欢。他肩膀承受了一个孩童的重量,却完全没有因重力倾斜,姿态依旧懒散。小鬼眼神带着怨毒,想要弄死他,染血的手便朝着陆执的脖子伸去。陆执轻笑了声,似乎在看戏:想杀我?继续啊。小鬼脸上的笑容僵硬,这个人怎么不怕它呢?陆执喉头轻轻滑动,甜腻的声线里,带了一丝沙哑。你不动手的话,就别怪我先动手了。小鬼感受到了危险,鬼脸上满是震惊,竟下意识的跌下了陆执的肩膀。它摔了个狗啃泥,却不敢待在这里,身影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陆执嘟囔了一句:我又把鬼给吓跑了。难道他长了一副很吓人的脸?陆执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像是揉面团一样,企图把自己伪装得更加无害一些。防盗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陆执很快便注意到了。他将绳索固定好,假装还在昏迷之中。心里浮现无数个猜测难道舟舟他们回来了?门被打开后,陆执微微掀开了眼罅。一个人走了进来,踏着椅子,将墙壁上的时钟拿了下来,拨动着分针。哦,原来是想在今晚的投票环节动手脚。真没劲儿。等他做完这一切,才将时钟重新放了回去。见那人想要离开,陆执不再装睡,连忙过去拦住了他:哟,干了坏事就想走?早就听阿焱说过你了,我们以前应该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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