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草泥马奔腾千里……
“看不出来啊,你挺能耐的。”
司云靖坐在篝火旁边,木架子上烤着湿衣裳,“一个人过得优哉游哉,乐似神仙。若不是被人带着,孤都找不到山岭子这处藏身所在。”
池萦之趁他说话的时候坐起身,把临睡前脱下来盖在身上的外袍子穿了起来。
稍微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身上又有点不对。
仿佛山洪奔腾而至的葵水,比外头连绵不断的春雨还要汹涌。
妈的……
鼻尖始终笼罩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还好司云靖坐的远。
她连站起身都不敢,坐在原地行礼,“殿下怎么回来了。”
司云靖把湿衣裳翻了个面继续烤着,不冷不热地说,“昨晚的消息,上游水位暴涨,随时能冲到这里来。孤带了几张网子,准备在水底下捞你呢。”
“哦……哦。”话虽然说得难听,池萦之倒是听出了话外的几分意思,惊讶之余有些意外和感动。
居然连夜策马奔回几十里,就是赶在山洪爆发之前来找她的吗?
原本目光里的警惕和防备减缓了不少。
“臣没事。雨下得太大,一个人不敢住在河道附近,就挪到山洞里来了。”
她不敢动,但不妨碍言语上表达她的感动。
“摸黑跑了一夜马,殿下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昨晚烤好的烤肉?洒了孜然和胡椒粉,滋味不错的。”
司云靖随手从地上捞起几根骨头,“你说的是这个?哦,刚才已经吃了。滋味不错,就是分量少了些。”
池萦之:“……”宁还真是不客气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池萦之躲开最麻烦的几天的想法还是占了上风,和他商量着,“臣没事,带来的网子也用不着了。殿下不如……?”
司云靖听出了话外的意思,把骨头往火里一扔,斜睨了她一眼。
“怎么,赶我走?一个人在破山洞里,还真打算长长久久待着了?”
他随手熄灭了篝火,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站在逼仄的山洞里,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你选的地方虽然避开了河道,但谁知道前两日的大雨会不会引发山里的泥石流。趁山洪还没有泻下来,赶紧离开此地。你抱怨宫里的马鞍不好,骑得不爽利,昨日我叫人回去京城东的陇西王府老宅子,把你的‘骤雨卷风’牵来了。”
池萦之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好,本能地拒绝,“不用,其实我就在这里——”
话没说完就被拎着袍子提了起来。
池萦之:???
司云靖话说完了,人也找着了,隔着衣袖抓着她的手臂往山洞外走。
平日里惯骑的骤雨卷风果然就在山林空地里冒雨等着。如果换了平日里,马送到了跟前,她也就将就着跟着走了。
但今天情况不一样,感觉身体非常的不对劲,淡淡的血腥味儿始终萦绕在鼻尖,更糟糕的是,她从起来到现在都没机会查看一下身体的情况。
池萦之站在山洞口,望着亲热冲自己打着响鼻的爱马,想象了一下骑马疾驰二十里,下来裤子红了一片的景象……
画面太美,不敢细想。
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我不走!”
山林间回荡着池萦之的大喊。一边喊一边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披着蓑衣的随行东宫禁卫们吃惊地望着她。
这还是自从进京以来,众人第一次看到向来好脾性的池家小世子当众大发脾气。
“殿下把我当做是什么!说丢下就丢下,说带走就带走!”
池萦之努力酝酿着情绪,发现自己实在哭不出来,没奈何,偷偷伸手狠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磨破皮的伤处。
这下够狠,薄薄的泪雾一下子蕴满了眼眶。
她赶紧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掉头就往山洞里走,
“我偏不要去随大军汇合!殿下自己走吧!留我一个下来!”
想了想不对,恶劣天气独自在山野里确实危险,又加了一句,“还有黄探哨他们几个,也留下来!”
想了想还是不对,又加了一句,“孜然多留一瓶,再来点盐巴和胡椒粉!”
众人:“……”
留下来的要求还挺多的啊。
池萦之默默数着自己的步子,从一数到五,感觉有点不对,心想,太子爷被她当面甩了脸子,以他心高气傲的脾气,怎么还不走呢。
想看一眼对方的脸色,强忍着没回头。
数到第六步的时候,背后响起了马靴特有的沉重脚步声。地上的碎石落叶被厚重的靴底踩到了,发出一声声细碎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