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臣感念殿下夜奔救命之恩,萦之已无大碍,趁夜上山,给殿下猎一只猛兽回来,献为谢礼。”
司云靖看了两遍,伸手按了按高挺的鼻梁,随手把信纸揉成一团。
‘夜奔’……
池家那个不爱读书的小混蛋,这两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
池萦之披着厚重的蓑衣,马鞍两边的行囊里鼓鼓囊囊塞满了火折子、芝麻饼,大肉包,防身的匕首插在靴筒里,长弓和箭壶随身背着,在暮色里牵着骤雨卷风,小心地避过枯枝路障,愉悦地沿着蜿蜒山道往山腰上走。
黄探子啃着肉饼牵马跟在后头,边吃边劝,“池世子,您兴致上来真能吓死人,好端端的军营不待,跑到山上来猎什么猛兽呢。听小的一句劝,这么大的风,半夜肯定有场大雨。今晚的山洞一定要选好了,一不小心雨水倒灌进洞里,您就等着梦里划船吧。”
池萦之才不担心。
比起当着太子爷的面脱裤子验伤的刺激场面,梦里划船算个屁。
“黄哥,你在山里经验更丰富,帮我选个合适的山洞呗。”
黄探子带着十个好手,举着火把,在方圆五里的山林里转悠了好几圈,花费了半个多时辰选中一处废弃的熊瞎子洞,十来个汉子张罗了片刻,把山洞布置得舒舒服服的,篝火点起来,烙饼烤上了,退守到山洞外头了。
“世子爷先歇一晚,明天如果没下雨就打猎。我们就在不远处找地方歇着。有事大声喊一句,我能听见。”黄探子出去前嘱咐道。
池萦之感激地道了谢,趁山洞里没人,把身上一塌糊涂的里衣换了,烤得暖烘烘的厚重大蓑衣披在身上。
吃饱喝足,又没有危险的室友盯着,很快陷入了香甜的梦乡。就连山洞外的阵阵春雷也没有惊动她的美梦。
一觉睡醒,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她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在温暖的火光映照下眯着眼睁开一条缝……
背对着她,面对着篝火方向,坐了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那背影看起来还挺眼熟,两条大长腿伸的老远。
池萦之呆滞了片刻,眯着的眼睛逐渐睁大……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闪电般地抓过蓑衣披在身上,急忙翻身查看身下草褥有没有血迹。
妈的,红了一块。
她压着疯狂乱窜的心跳,急忙坐直起身,用腿压住了那块脏污的草褥,摆出云淡风轻的语气来,
“殿下怎么、怎么又跟来了。”还是不小心结巴了一下。
司云靖并不回头,只是扬了扬手里薄薄的一张信纸。
“孤上山来寻一个昏了头的傻蛋,告诉他,孤的内库里塞满了各地进贡的熊皮虎皮香獐子皮,各式猛兽都有,不缺货。”
池萦之呆滞了片刻,带着笑意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自己不声不响从军营里跑了,这位……居然没生气?还挺高兴的?
池萦之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背影,心想,诓我呢?
还是传说中的怒极反笑,要出大招儿了?
她清了清喉咙,摆出诚恳的态度来,端正跪坐,自我检讨,
“经过一夜的反思,臣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臣不应该贸然出走,臣竟然没有当面恳请殿下同意,实在是——”
下面没说完的话,在前方烤火的背影蓦然起身的时候,被吓回去了。
池萦之震惊地仰头,面前之人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前方的身影压下,极有压迫感的阴影笼罩在上方。
她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把蓑衣拉紧了些。
“殿下想想想做什么,你你你身份贵重,别别别亲自对臣动手啊……”
司云靖好笑地压下身子,撑着石洞壁,把努力缩成一小只鹌鹑的池萦之圈在影子里。
“抬头。”
池萦之深吸口气,视死如归地猛抬起头来,差点撞到太子爷的下巴。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对你动手?”他轻嗤了声,“你这无法无天的小混蛋,也值得我亲自动手。”
说着,抬手敲了她脑门一记。
砰的一下,池萦之白皙饱满的额头被敲红了一块。
她倒吸口冷气,揉了揉自己的脑门。
司云靖看得有趣,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原本睡了一晚上睡散了的头发,被揉地更散乱了,几绺乱发垂下了耳际。
司云靖站直起身,悠悠道,“你这个人呢,我从小便熟知的。虽然从小到大胆大妄为,没心没肺,但做人有那么几分良心。对我呢,倒也有几分诚心诚意,不是外面那些冲着身份结交的货色。——昨晚冒着雨跑到山上围猎,你的忠心,我看出来了。”
他走回篝火旁,继续烤火,悠然道,“昨夜上山来,我坐在这堆火前想了很久,觉得你这个人呢,虽然各种小毛病数不胜数,胜在大节可贵,还是可以用的。”
说到这里,他斜睨一下身后几乎把自己缩进阴影里的小鹌鹑,“你我二人少年相识,我此生信赖的人极少,你可以算是一个。你父亲捐赠国库的银子,可以酌情减免了。三十万两拿不出,无妨,改成三万两吧。”
池萦之:!!!竟有这等好事!
不过一阵激动的情绪过去,她想了想,还是实诚地说,“三万两也拿不出。父亲那边的家底最多还剩个两万两吧。我母亲前几年回去江南静养的时候,把陪嫁都带走了。从此我家过年都扣扣索索的。”
司云靖陷入了一阵意外的沉默。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