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伺候的嬷嬷转述池夫人的原话,“夫人说,白鹭别院里有的是活禽鱼鸟。院子里有火有柴有灶。大男人有手有脚,怎么都不该饿着自己。饿死了就别提亲。”
池萦之:“……”
“那就是没准备早饭了?前几天我出去踏青打回来的几只山鸡还在吗?天气这么热,坏了没有?”
“在冰窖里用碎冰镇着呢。小姐要拿去给云副使?只怕夫人不肯。”
“嗐,好嬷嬷,芝麻大的小事一桩,你别跟娘说呀……”
“吁——”
池萦之在西边跨院门口下了青驴,从驴脖子处卸下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从里面掏出两只冻山鸡。
山鸡在冰窖里冻得硬邦邦的,从布袋子拿出来的时候摸了摸,还挺冷的,应该没坏。
她提着山鸡过去推门。
门没关,虚掩着,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位于白鹭别院西边外围的小跨院,平日里鲜少有人住。半边院子种满了细竹林,半边院落空着,铺满了白色的细砂石。
院落中央的空沙地处,盘膝坐着的男人应声抬起头来。
面前一小堆刚升好的篝火。
江南天气闷热,大清早的坐在火堆旁边,司云靖的额头渗了一层汗,一滴滴地渗入鬓角旁边。
他也懒得理会,任凭晶亮的汗珠顺着脸颊弧度滑落,从下巴滴到了地面。
篝火上支着两只临时搭建的烤架,上面穿了两条色泽焦黄的烤鱼。
“来了?过来坐。”
司云靖对早上过来的人并不感觉意外,招呼池萦之坐下,熟练地翻动着烤架,
“你母亲的下马威实在厉害。若不是我在军里历练过一年,好歹学了些点火和支烤架的本事,只怕要直接饿死在你白鹭别院了。——来的正好,鱼烤熟了。你我分而食之。”
池萦之吐了吐舌头,“我来加个菜。”
她把冻得硬邦邦的山鸡从背后拎出来,再摸出几个厨房里顺过来的调料瓶,摆在司云靖面前,“多放点盐巴和孜然,千万别放糖。”
司云靖嘴角噙着细微的笑意,把两只山鸡接过去,“下官遵从清宁县主的吩咐。”
池萦之叮嘱完了,抱膝坐在他身边,歪着头看他的动作,追问了一句,“你烤肉的手艺怎么样?宁愿烤焦些,别半生不熟啊……”
“我烤肉的手艺如何,你吃吃看。”
当天下午,池夫人想来想去,担心真把人饿出毛病来,遣人去西边跨院里悄悄看了一眼。
探查的嬷嬷很快回禀了结果。
没饿着,挺好的。
就是院子里多了个人。
院子里遮蔽阳光的细竹林下铺了大凉席,自家小姐和云副使两人并肩挨着呢……
一个惬意地喝茶看书,一个拿人当枕头抱着睡午觉。
院子里熄灭的篝火旁边,散了满地的山鸡羽毛鸡骨头。
池夫人得了消息,半天没说话,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给小姐准备好的嫁妆呢。从库房里搬出来,一件件地清点装箱。今天就去搬。”
第68章咸鱼第六十八式
得了消息的令狐羽当天便亲自赶来了。
“使节队伍即将返程,多留三日倒是无妨,滞留三个月,万万不可。”
在外人的地界,他只说了一句便停下来,左右打量着跨院,
“小萦之呢,我劝劝她。”
“倒不是她的主意。是池夫人的意思。至于她人——”
司云靖的脸色不大好,淡淡说,“她家睿王表哥早上登门拜访,她欣然接待,对坐闲聊了整个时辰,至今还没有散场。”
“哦”令狐羽惊异地问,“他们单独对坐闲聊?”
“……自然有池夫人相陪。”
令狐羽大笑起来,“既然有池夫人作陪,云副使又有什么可多虑的。这院子里翻倒的十缸陈醋为哪般,好酸,好酸。”
令’云副使’酸倒了醋缸的书房闲聊,到了晌午还没谈完。
“娘,哥哥,我想好了。白鹭别院住了两三个月,有娘陪着过了一次生辰,我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池夫人拿帕子蒙着脸不说话。
池怀安在劝妹妹。
“萦萦,才住下没几个月,就要回返北周国境?雍都这边册封你为县主的事情刚开了头,还在商议着。好歹再留几个月。”
池萦之摇头,“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