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克掩护严衍上铁梯,他一脚踹倒跟上来的迷彩服,啐了口唾沫:妈的,果然不是自己人。并非学员扮成的恐怖分子,工厂里是连教官们都畏惧的外来者!沃克跳上去,拔出短刀插进他脖子,一击毙命。解决了一个,沃克扒下对方武器,转身跟着严衍冲上铁梯。很快,铁梯下聚集了迷彩服,沃克想也没想,抬起扒来的霰.弹枪,朝楼下三个迷彩服扫射。严!沃克大喊,对方火力越来越多。严衍差点挨枪子,两人同时趴倒在铁梯上,顶着枪林弹雨往上爬。高处实在不算明智选择,很容易被敌人察觉。但那一刻,两人心中全都拼了一股狠劲,不达成目的誓不罢休。沃克啐了口:妈的!他一共就两枚手.榴.弹,假如对方搞人海战术,他们绝对跑不掉。严衍爬到楼梯缓台,从那里能通过窗户看见工厂内的情形。严衍毫不犹豫,摸出望远镜,趴在铁梯上朝内打量。他看见了Alan!那东南亚来的小个子被荷枪实弹的迷彩服围在中间,他被绑在一根柱子上,脑袋耷拉着,脚下是一滩血迹,他受了伤,他在流血。严衍心脏揪紧,然后他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肥硕的大胡子尼尔手里握着一根布满倒刺的铁鞭,他甩着鞭子,狠狠抽进少年单薄的身体里,铁鞭挥舞到半空,甩出了一串血珠。严衍恨不得冲下去,一刀宰了尼尔那头肥猪。他们反复地质问Alan,质问他G在哪里,Alan始终没有回答。尼尔抓起Alan的脸,向手下使了眼色,他们打算强.暴他。严衍咬紧牙关,良久,握住了怀里的M4.16,沉声道:迪西,尼奥,工厂西边,你们十点钟位置有掩体,从那边进入,别的不要管,直接瞄准那头肥猪。沃克,扔手.榴.弹吸引他们注意,自己找掩体掩护,你可以吗?沃克狠狠地喘口恶气:没问题!你呢?严衍眼睁睁看着他们撕掉Alan的衣服,而Alan,竟然没有反抗,他似乎计划默默地承受,就为了不背叛他的哥哥。我从高台上的窗户突入,沃克,放手.榴.弹!随着他一声令下,手榴弹在人群中炸裂,烟尘爆发的瞬间,严衍凌空翻越护栏,跳下铁梯,以闪电之势,迅速窜入工厂内部。那帮施.暴者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停止了动作,他们纷纷捡起扔在地上的抢。严衍远远地看了眼Alan,迅速估计距离,他躲在油桶后,狠狠喘气。Alan,严衍在心中祈祷,你千万别出事。严衍的移动射击成绩一向优秀,移动靶百分百中,他在奔逃过程中,手持步.枪瞄准了Alan身边那伙王八蛋。尼尔的助手倒下了,血喷了他满脸,大胡子尼尔勃然大怒:你们连几个兔崽子都搞不定!Alan抬头,远远地望向二楼铁桥,严衍挂在一根铁链上,他抱住钩子,犹如天神降临,凌空跃下,借助链子摆动的惯性,踹翻了Alan身边最后一个来不及提上裤子的雇佣兵。室内,谁也不敢疯狂开枪,天知道枪子会不会反弹并击中他们自己。与此同时,迪西和尼奥已经冲了进来,他们手持短刀,干掉了距离最近的两个迷彩服。严衍挡在Alan身前,凶恶地瞪著了尼尔。那双眼睛,甚至让见过大风大浪的毒枭都心生畏怯,那是一双见过血的眼睛。他们还没得及扒掉Alan的内裤,严衍心有余悸,如果再晚一步,他实在不敢想象。严衍他身后的Alan虚弱地说:小心刹那,狙击手的子弹穿破窗户,那是穿甲.弹,分分钟可以击碎他的防弹衣!Alan扑上前,子弹擦过他的手臂,狠狠砸入水泥地中,一小串连环爆.炸在耳旁炸响。严衍顺势反抱住他,两人原地滚了几转,一同滚进木桶后。严衍将他压在身下,又急又气,灰头土脸,面耳赤红:为什么不反抗!你他娘在干什么?!Alan咧了下嘴角,琥珀色的眼睛却是黯淡,严衍抱着他,察觉他在轻微地发抖。如果再晚一点,那伙人就要被十几个即将施暴的王八蛋围在中间,说不留下心理阴影,那不可能。严衍心一下就软了,去抓他的手,抓到满手血,才发现Alan为了从手铐中挣脱扑上来救他,生生削掉了自己一层皮。皮肉下是白骨。撕心裂肺的疼痛好像落在严衍自己身上,他红了眼圈,咬着牙,一字一句:Alan,我一定,杀了他。谁若伤害你,我一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Alan垂下眼帘,摇了摇头,他被那伙人喂了东西,手脚无力,动弹不得。严衍垂眸,看见他时常带在身上的反手刀,刀柄镶着一枚黑曜石。刀,能借我用用么?严衍看着他的眼睛,Alan愣了下,轻轻点头。迪西,过来接应Alan。严衍起身,走出木桶后,暴雨般倾泻的子.弹密密麻麻扑向他。严衍如同矫健的野兽,以凶悍凌厉的姿态破开重重围剿。他翻身跃上楼梯一脚踹翻围追者,反手刀划过另一手喉头,鲜血如暴雨,淋漓而下。鲜血的沼泽,白骨的洪流,即将被遗忘的光阴。尼尔大惊失色,严衍杀红了眼,如入无人之境,尼尔没想到那个亚洲人会那么能打,他在雇佣兵掩护下迅速撤退,然而他退出了工厂,严衍仍旧紧追不舍。尼尔在撤退中遭遇陷阱,复杂保护他的雇佣兵大吼:有地雷!有地雷!Alan嘴里的、所谓的哥哥,终于派人来救他了。尼尔遭遇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他只后悔自己没有再多带点人。现在退后有严衍,向前是G,骑虎难下。雨林深处,G的雇佣兵军队倾盆而出。尼尔藏进沼泽下,像一只过街老鼠,向他从来不信的上帝祈求一条生路。严衍受了很严重的伤,强大的意志力支撑他到处寻找尼尔,他的眼睛几乎化为血红,眼前一切都变成了可怕的红色。沃克、迪西和尼奥都受了很严重的伤。Alan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捡了条裤子,一瘸一拐朝着雨林深处,去追除了杀人什么也没想的严衍。严衍不能过去,Alan知道,一旦他进入他哥哥的捕猎区,他不会放过他!Alan终于追上了严衍,严衍在沼泽旁,他闻到了尼尔令人厌恶的气息。严衍!Alan大喊:回来!或许是熟悉的声音让他恢复了些许神智,严衍握着反手刀,满身是血,他缓缓地回过头,Alan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步走向他。他们在雨林中,废弃的废墟旁,缓慢地,步向彼此。严衍终于支撑不住,两腿一弯,跪倒在地,他垂着头,犹如耗尽电力的机器人,麻木地盯视着地面。Alan两只手布满鲜血、皮肉碎裂的手,颤颤地抬起来,抱住他:别过去了,严衍,别过去捕猎区里,传来接二连三的哀嚎惨叫,犹如魔音刺耳,尼尔的雇佣兵,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屠.杀。那天,除了尼尔,他带去的所有人,全部丧命。迎着硝烟、血腥和恐惧,严衍抬头望向Alan,他看见那双眼睛中倒映出疯魔般的自己,狼狈、丑陋、邪恶。幢幢树影深处,金发碧眼的男人自硝烟中浮现,远远地望向Alan。Alan抬头,遥遥与他对视。我该走了,他回头朝严衍说,我们该道别了。严衍满脸惊讶,他察觉到身后的目光,猝然回头,然后看见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穿着风衣,面容英俊,双手插在衣兜里,唇边噙笑,温柔地注视着Alan。他是严衍张了张嘴,有些失声。我哥哥。Alan轻声说。你会去哪里?严衍抓住他的手臂。不知道,Alan茫然,大概回东南亚。严衍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出来,Alan有些惊讶,他想为他拭去眼泪,可他满手都是血。严衍一把抱住他,嗓音沙哑:我没能杀掉尼尔对不起。Alan轻声安慰:没关系,他不重要。他伤害你。严衍咬紧牙关,吸吸鼻子,良久,哽咽:Alan,我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至少现在,这一刻我爱你,深入骨髓。年少时,最容易心动,有些心动只是路过,有些心动,缠绵一生。Alan怔住了。尼尔,如果再次见到他,我一定替你杀了他。严衍攥紧那把反手刀,低声发誓。你忘了最好。Alan嗓音干涩。雨林中,潮湿的风吹乱了头发,严衍使劲按住他的后脑勺,青丝自指间缝隙散落,滚烫的吻落下去。Alan静静地任由他在双唇间肆虐。良久,直到窒息的前一秒,严衍才放开。Alan摸了摸自己嘴巴,有点疼,他站起身,走向始终安静注视他们的金发男人。哥哥。Alan走到他面前,对方递给他一粒蓝色胶囊:我不希望他记得。Alan犹豫:可是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他一个人,能吓退尼尔的雇佣兵小队。金发男人温柔地说:Alan,他不应该记得我,也不应该记得你。Alan伸手,从金发男人手心捻起胶囊,转身回到严衍身边。严衍始终跪在那儿,垂着头。短短的百米,Alan好像走了有一生那么漫长。他把胶囊递给严衍:吃下去。严衍望向他。Alan忽然,郑重地问:你会忘记我吗?严衍笃定:不会,你呢?他反问。Alan笑了下:不会。严衍吞下了胶囊,Alan站起身。你要走了吗?严衍望着他。嗯。他点点头。再见,Alan。再见,严衍。八年后,在针对毒枭尼尔的跨境联合重大行动中,严衍亲手将子.弹送进他身体,杀了尼尔。第55章盛夏(3)一周后,宁北市中心医院住院部。老大,你真的不去看颜老板?张科带来两包瓜子,一包给躺在病床上的严队,一包抱在怀里自个儿磕得嘎吱响。严衍不想嗑瓜子,拿在手中颠了颠,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摇摇晃晃:不去不去,省得见了面伤心。旁边削苹果皮的沈佳扑哧一笑:医生说颜老板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死不了,放心吧。郑霖把矿泉水抛进严衍怀里: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始终不醒。严衍看了眼手中的矿泉水,轻轻挑了下浓眉,神情淡漠,随口道:爱醒不醒。沈佳抬头望向严衍,严队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忽然觉着:老大,你是不是很伤心啊。没,我伤心干嘛?严衍咧开嘴笑:我这死里逃生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可伤心的。真没想到,张科说,你俩出门度假,又是灭门案,又是车祸,绝了。严衍哭笑不得,抄起矿泉水瓶敲他肩膀上:可别。待到傍晚,市局的人陆陆续续来探望受伤的严警官,病房里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严衍喝着老姜茶,脸上堆着老爷笑,翘着二郎腿,享受着难得闲暇的病假。到晚上九点,同事们三三两两离开,病房里只剩下张科。严衍收起脸上的笑容,望向他:楚江投资公司,查了吗?查了,张科压低嗓音道,你还记得狼人案中的童氏吗?怎么?张科神情严肃:童重春掌握童氏后,陆续将童氏股份买出,其中大部分转移给了这家看上去规模不大的投资公司。严衍蓦地想起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拧紧眉头:中资还是外资?中资。张科低声说:法人代表赵荣斌,注册地址在你老家。京城?严衍吸口气:这个赵荣斌,什么人?赵老爷子他二儿子,你们应该认识吧。张科知道严衍的家世背景。啊,严衍反应过来,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还揍过他,一个军区院里待过。张科:要是他能控股童氏也不奇怪但他为什么建那座教堂?严衍转动眼珠,寻思着不对劲。
赵荣斌要真是他认识的那个赵荣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应该没那心情特意投资西南腹地某个乡村教堂。或者,有人借用他的名义?严衍琢磨着,得找个时间回去一趟,见见赵荣斌。对了,禁毒队那边,关于上次疗养院制毒工厂的调查,有进展了吗?张科摇头:有应该是有,但都对外保密,据说触及到了某个重大机密,上头下了命令,暂时中止调查,具体的我不了解。禁毒队的人一个比一个嘴巴严实,恐怕得严队你亲自去找黄队。严衍抬手揉捏眉心,长呼口气:行,我知道了。谢了科子。咱俩兄弟,甭客气。张科冲他露出宅男笑。严衍乐不可支:哟呵,你一南方人,学得还挺像哈。张科收起平板,嘿嘿笑两声,他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地说:严队,那啥,颜老板一个人躺ICU里,这都五天了,没人去探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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