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1)

季玦叹了口气,无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过了许久,我仍不忍下手。江瑗笑出了声。对,上天有好生之德。季小郎君挺有趣儿。比那两只呆鸟有趣多了。季玦顺着话题问:殿下有什么有趣的故事?他嘴上问着,心里有些紧张,害怕江瑗说出什么不着调的。江瑗不假思索道:遇见了你啊。季玦有些惊讶,笑容却不受控制地扬起来。云山的路太难走了,我第一次去,走了一脚泥。江瑗道。而初见时的季玦冷着脸,仿佛谁都欠他半份家当。虽然最后江瑗真的欠了季玦半份家当。随后的那一年内,季玦从一开始的板着脸,变得越来越爱笑,一直到现在,身上甚至有了几分烟火气。尤其是这烟火气只对着江瑗。江瑗越想,心跳得越快。或许人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征服欲,季玦这只对着江瑗的烟火气,让江瑗多少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他的笑容抑制不住,甚至有了自己向季玦剖白心迹,季玦会答应他的错觉。季玦动了一下,触到了他的手腕。他看向季玦的眼睛。脉跳得这么快?季玦疑惑道。季玦没有夹杂任何绮念的眼神看过来,像兜头一盆凉水,浇在江瑗身上。江瑗发热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把手腕抽出来,卷起未完成的画,笑着说道:再等我两天,画好了让你看,最后再裱起来。季玦应了一声,又道:你这些日子,好似不太对劲。哪里?江瑗笑道。我也说不上来。苦夏罢了,江瑗找了借口,天太热了,难受。季玦闻言叹了口气,抱住了江瑗。江瑗猝不及防被拉离椅子,坐在了季玦的椅子上。虽然有些唐突但,有没有好受一些?再失礼的事儿,他们二人也都做了,不差这一件。季玦身上确实清清凉凉,还透着些好闻的气息,确实是降温解暑的好选择,江瑗坐在他怀里,还没缓过神来。季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皱眉道:确实有些烫。江瑗仿佛更热了。你放开我。他说。你别乱动,季玦按住了想往外走的江瑗,大夏天的,越动越热。

江瑗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第一次僵着身子不知道该干什么。静静坐一会儿,会凉爽一些。季玦道。江瑗闻言,安静了下来。季玦身上确实冰冷,本该降一降发热的头脑,可在江瑗这里,却起了反作用。他的心里还带着点占人便宜的不安与羞愧,头脑却发昏,于是他低声道:我能帮你试药。季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在说什么,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江瑗反应过来,捂住脸,用了季玦说过的话回他:学无止境。季玦轻笑一声。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我能拿到晋江鸽王争霸赛的入场券吗我好想完结啊,啊第51章江瑗在季玦那里待了几天,终究是被绿绮请回府里,不情不愿地处理事务。季玦照常在翰林院值班,值房进了新人,这让他一开始还不太习惯。随着各种交接完毕,比之以往,季玦竟然闲了不少。翰林院热得像蒸笼,谁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也就只有季玦一如既往,从不晚到早退,有时还会晚走加班。他感受不到多少热气,身上如冷玉一般,寒气透进心肺里,愈发爱咳嗽。他心里有些计较,觉得自己不算太妙,于是逛遍了全城的医馆药铺。依然没得到什么灵感,他便每天待在书房,推演过去推演过来。有一天他向翰林院告了假,把自己在书房锁了三天三夜,急得江瑗差点破门而入。他出来时抱着箱子里的那盏破灯,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江瑗这次顾不上什么五皇子府,更是赖在他这里不走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大火星渐渐西沉,在季玦刚和新同僚熟悉起来后,圣旨又到了。谁也没想到季玦上次没升,这次竟然升了两级。同值房的人还猜过他以后会去哪儿,不外乎六部之类,却没想到一转眼,季玦当了起居郎。虽然是从五品,但能在陛下眼前晃着,混个眼熟不说,干什么都方便。要知道,季玦登科之后,这才不到一年,而季玦本人,甚至还未加冠。眼红算不上,羡慕却真的羡慕。毕竟有些人汲汲营营一辈子,到老了也是去岭南钓鱼。天元十五年这一届的前三甲,竟然都没在翰林院留多久。季玦收拾了东西,又迁到了新地方。和他一起的是平国公的次子齐昭,这人是京里有名的纨绔,平国公让他来这里,主要是让他混口饭吃。齐昭当起居郎的时间不短,季玦新来,他还能教教季玦。只不过他看起来不怎么积极,也不太喜爱这个差事,季玦私下里听他抱怨,主要是抱怨陛下起得太早,朝会也太早了。季玦感到有趣,心想难不成全天下的纨绔,都会抱怨五更三点的朝会?齐昭却觉得,季玦无趣极了。在他眼里凡是科举考上来的,都透着一股读书人的酸气,经年累月的,都能淹成一缸醋了。季玦不太爱笑,总是板着脸,谈话间进退得宜,却让齐昭莫名地放不开。又因为身体原因,玩不成马球和捶丸,两个人就更没什么共同语言了。不过季玦还是在升迁的第二天,收到了齐昭的邀请。他坐在书房里看着齐昭写的帖子,感叹如此潦草的字在整个朝廷都不多见了。让齐昭当起居郎,确实是为难齐昭,也为难皇帝。这个浑不吝的把地点定在了花楼,季玦竟然也不感到意外。你在看什么?江瑗问道。齐起居郎的贴。季玦道。江瑗也没多问,而是把手里的画轴摊开在桌上。你画完了?季玦惊喜道。本来只需要两三天,最近太忙了,才拖到了现在。江瑗笑道。然后他指着桌上的画,说:这里是你,然后你再往旁边添一个我。季玦仔细看画,发现这幅画意外地写实,正是当日书房内的情景。窗外绿柳婆娑,窗内情谊融融。自己神情温和,正看着什么人。季玦有些意外道:我当日的表情,竟然是这样的么?对啊。江瑗点点头。比我平日里好看一些。季玦评价道。任谁摆出这个表情,都会比平日里好看一些的。季玦又看着画,有些不确定道:你画技似乎比以前更好了。是吗?江瑗开心道。季玦迟疑地点头。肉眼可见的,情感上比以前炽热好多。或许是因为以往江瑗多画死物,这次画人,便显得不一样了。江瑗得了夸奖,心情不错。他理了理衣服,向季玦告辞。季玦问道:不用完饭再走吗?江瑗摆了摆手,笑道:今日还有事,约了时辰呢。季玦便不再留他。季玦看了一眼刻漏,比起齐昭帖子上的时间,现在还早了些,于是他在家里用了饭,又浇了花,才施施然往外走。江瑗走到了花楼。他安乐坊里的一大批产业都要做年中统筹,绿绮在他耳边碎碎念了两天,才把他催到了这里。柳姝亲自来迎他,他一边上楼梯,一边询问柳姝的近况。最近可算是忙死了柳姝抱怨了一句,开门请他进去。本来就要抽空听那几个掌柜报账,郑礼那个家伙还纠纠缠缠赖着不走他方才还在这里呢,我说您要来,把他打发走了。其他帐册清得差不多了,就差你这里了。江瑗道。柳姝绕过那方大大的温泉池,拉开床帐,又把床板掀起来。她抱出来一堆账册,放在桌案上,道:今年和往年差不了多少。江瑗坐下,瞧见厚厚的这一沓,不由自主叹了口气:这真的是你整好的?怎么还有这么多?柳姝坐在他对面,无情道:就这么多。江瑗拿了最上面的一本翻阅,一边翻,一边唉声叹气。柳姝看他这个样子,调笑道:若是府里有了贴心的女主人,连这么一点儿总账也不用您看了。江瑗翻着账册,随口道:没有女主人。柳姝只当他不急着娶皇子妃:殿下想多等一两年?嗯江瑗敷衍了一声。他大致翻完了一本,又问了柳姝几句话,心里便有了数。听闻暗三当了起居郎,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他呢。柳姝怕江瑗无聊,一直在他旁边找话题。江瑗看着第二本,一心二用地笑道:他又不来这儿,你去哪里恭喜他?哪怕现在不来,以后也是要来的。柳姝云淡风轻道。男人嘛,不都是这样?江瑗停下来,抿了抿唇,笃定道:他不会的。季玦不是这样的人。柳姝也不和他争辩,而是换了个话题。江瑗一目十行,第三本看完,便合上账册站了起来。殿下要走?江瑗点点头。柳姝瞧着桌上还没看完的好几本,无奈道:殿下看得那么快,再一盏茶的时间,不就完了吗?江瑗不想动了,他还惦记着金银搜罗来的新棋谱,于是他道:府里有要紧事。柳姝知道他的脾性,想着自己也该留不住他,只好由着他走。我送殿下。柳姝道。此时天色刚昏,花楼里已经点上了灯,柳姝引着江瑗下楼。这个时候,正是大多数人们来这里的时候。一楼的丝竹声隐隐约约,江瑗漫不经心地辨认歌女的唱词,想着这又是哪个词客作的。然后他走过一个转角,猝不及防看到了季玦。两个人打了个照面,江瑗清楚地听到了柳姝一声轻笑。江瑗想起自己之前言之凿凿,说他不会的,一时竟有些迷茫。相顾无言间,倒是季玦身边的齐昭对着他行了一礼:五殿下。江瑗回了一礼。在楼梯上行礼,也真是难为他们。季玦跟着行礼,江瑗再还。怎么到这儿来了?江瑗问。他对着齐昭,想问的却是季玦,齐昭却抢先回他:殿下为何到此,我就为何到此。他们俩都是京都有名的爱玩儿,虽然没有多大交情,却也能在各种地方几天内碰上一回。齐昭想着,这五殿下怎么净说废话。柳姝又笑了一声,道:齐小郎君好啊。齐昭的桃花眼眨了眨,轻轻道:柳姐姐好。柳姝又转向季玦:季小郎君好巧啊。季玦点了点头。柳姝不再理他们,提着裙角继续下楼,还不忘回头叫江瑗一下:殿下,怎么还不走?江瑗盯着齐昭,把齐昭盯得头皮发麻。然后江瑗又轻飘飘看了一眼季玦,才转身离去。齐昭和季玦对视一眼,挑眉道:认识?季玦言简意赅:见过。齐昭摇摇头道:他今日有病。季玦笑出了声。齐昭看着季玦笑:你笑起来比不笑好看多了。季玦又收了笑容。江瑗出了花楼。柳姝把手里的灯递给江瑗,道:今日无人来接,殿下自己走回去吧。江瑗拿着灯,却没有马上要走的架势。殿下还有什么吩咐?柳姝问。江瑗看了看天色,道:是不是快宵禁了?殿下放心,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从这里回府,一柱香足够了。江瑗点点头道:行了,你回去吧。柳姝扭头走了。江瑗又看了一眼花楼,提着灯慢悠悠地往回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走过了一条街,又抬头看天。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等季玦和那个齐昭喝完酒,再从花楼到东十字街,定然是赶不上的。季玦身体不好,让他宿在别处,哪有宿在家里的好?江瑗又走过了一条街。张善家的糖人还没打烊,江瑗停下来,在摊子前等糖人。他随意给了一个银角子,咔嚓一声咬断了糖人的头。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家庭矛盾严重,光顾着吵架了。感觉写不下去了我再坚持坚持吧。第52章江瑗看着手里的断头糖人,莫名有些烦躁。张叔,再来一个。江瑗道。他又拿着两个糖人转悠了一圈儿,就是不想回家。然后他看似无意,又转悠回了花楼前。柳姝坐在窗边,一眼就瞧见了他。她眯了眯眼睛,随手把手里的帕子扔下去。帕子随着夜风飘飘悠悠,似乎还带着香气,飘到江瑗眼前。他抓住帕子,仰头看见柳姝,又进了花楼。殿下怎么又回来了?柳姝一边说,一边给他倒了杯茶。走到半路,想起账册还未看完。江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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