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竟有这样的怪事!既是侯府家小姐被人发现在柴房,那大婚当日是谁上了花轿?别是别是被什么擅会幻化人形的精怪给顶替了?嘶若是那,那假冒的新娘真是精怪变的,那新郎官岂不是凶多吉少?汪九一双眼慢慢扫过众人脸上各异的惊诧之色,甚为满意自己所营造出的说书效果。老头唇角露出一抹狡黠、得意的笑容,待众人讨论得差不多了,方又不疾不徐地继续丢下一个钩子,本该嫁入夫家的新嫁娘,第二日却已然被发现在侯府之中,而夫家却丝毫并未察觉,这并不是此次事件最为离奇的。此次事件最离奇的是说到这里,汪九又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直接对着嘴喝。嗨!王老头,你怎的到关键处就要喝水!老头你是不是肾不好!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号个脉?给找!给找!老头你今日散场后先别归家,待我六顺拽你去看过临水街的姚大夫去号个脉,开个方子!汪老头听了也不生气,将神色一收,嗓子压低,要说这件事情最为离奇的是,侯府家小姐于第二日清晨被打晕,发现在自家府中的柴房。而新郎官的家人在新婚第二日的清晨在小公子榻上赫然发现嘶!别是真在那小公子的榻上发现了精怪!倘若那假冒的新嫁娘真是精怪变的,那精怪没将小公子给吃咯?你们都别吵!听汪老头继续往下说呀!汪老头,你说,你说!汪九环顾众人,这才又接下去讲道,新婚第二日,小公子的家人在小公子榻上赫然发现,那数月前便已离开此地的言姓巡按!两人赤果地抱作一处,俨然一对新婚夫妇,躺在婚床之上嚯!嚯!嚯!亲娘哎!天爷!刺激!刺激!现场的客人都听得入了迷,都当汪九这回讲述的当真是什么前朝怪事,此时听见汪九冷不伶仃地提及言姓巡按,一个个这才反应过来。好家伙!什么敬亭侯,小公子的,这敬亭侯的敬(近)字,可不对应着兴远侯的远字的呢么?而且昨日兴远侯府家的梁小姐嫁的就是知府家小公子呀!这么说,故事里头被人打晕在府中柴房的那位侯府小姐,便是兴远侯府的那位梁小姐了?那顶替侯府小姐上,上花轿的人,莫不是就是谢巡按?梁小姐也是谢巡按打晕的?不对吧?那位谢巡按不是已经回京述职了呢么,如何还会出现在淳安?再则,小公子朝晖楼求娶那一回,谢巡按不是还将小公子打了一顿呢么?说明那位谢巡按应该对小公子无意才对。如何大费周章,又是将梁小姐打晕,又以男子之身身穿嫁衣顶替嫁入知府府?说不通,说不通。谁说谢巡按对小公子无意的了?你们可还记得端午前一日突降暴雨,唐知府通知大家伙前去山上寺庙避难?可是有乡亲们亲眼瞧见,谢巡按亲自抱着腿脚不便的小公子冒雨山上!如此,将梁小姐打晕,又顶替上了花轿的就是谢巡按了?不对!不对!那谢巡按是什么身份?人可是太傅之子,他要是当真对小公子有意,何必费这个功夫,直接上知府府求娶不就好了?而且你们没听说呢么?昨日婚礼上,小公子可是宁死也不要成婚的。最后拜堂都没拜成,是唐知府匆忙命下人将小公子强行送的洞房。若是那新嫁娘真是谢巡按假扮的,小公子还能拒不成婚?有理。有理。可若是这件事同谢巡按并无关系,那那为何谢巡按会在新婚的第二日出现在小公子的床上?啪清脆的抚尺再次响起,大家伙再一次默契地齐齐地止住了声。只听汪九继续道,你们猜,那言姓巡按为何会出现在小公子床上?大家伙方才在底下都讨论过了,这不是没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呢么,于是纷纷回说猜不着,猜不着,要汪九赶紧别卖关子,直接揭晓谜底。汪九这回也不喝茶,不卖关子了,再次将那抚尺一拍,原来啊,那言姓巡按前一晚,被人下了药。醒来,人便已在小公子的榻上。再次睁眼,便是第二日的清晨了。而那假的新嫁娘早已不知所踪。当地百姓盛传,许是兔儿神被小公子的痴心所打动,显了灵,施了个仙法,特意成全小公子对言姓巡按的一片痴心;又或者是啊,敬亭侯府或者是古府得罪了什么人,故意要搅黄两家的婚事。总之,因此事实在太过离奇,于是流传至今咦?汪老九,那按你这么说,那言姓巡按岂不是同小公子共度了一夜良宵?嚯!这么说,小公子到底是把言姓巡按那朵娇花给摘下了?嘶!你这么一说,还,还真有可能是!看来,知府府不久后又要办一桩喜事了哇!酒肆、巷陌之间,消息历来传得最快。这一天的日头还没有落到山的那头去,那一出关于前朝古小公子娶亲当日之怪事,以及关于古小公子同言姓巡按赤果着身子,被发现在婚床上的艳事便传遍了街头巷尾。究竟是何人?究竟是何人这般在背后同老夫过不去!唐时茂下了堂,回到后院,从随从惊蛰那里听说了那一出所谓的前朝怪事,险些气得一口气没能缓过来。惊蛰刚忙扶着老爷,进了厅子坐下。管家邱福在内院等老爷老半天了,终于见到老爷回来,走上前,踟躇地问道,老,老爷,还,还要派轿子前,前去兴远侯府去接,接梁小姐么?显然也是听说了外头的风言风语。如今,全城百姓都知道那位谢大人才是同小公子洞房的那一个若是他们知府府当真不给谢大人一个交代,只怕,只怕事情会难以收场。因着白天人多嘴杂,唐时茂便同兴远侯商议妥当,今日日头落下,天色擦黑再派轿子兴远侯府,将梁小姐接回府中。哪曾想,不过一日功夫未到,事情竟已传得街知巷闻。唐时茂思虑半晌,道,接!倘若他们这时改变主意,岂不是正好昭告外界所有人,那说书人所言非虚?介时,他们知府府衙才是真正地要沦为全城的笑柄!为今之计,唯有派人将梁小姐接回府,一口咬定那说书之人口中所谓的前朝怪事不过是一派胡言,如此方是应对之策!天色擦黑,一顶装饰考究的轿子在知府府后院停了下来。轿夫停轿,跟轿的丫鬟掀开帘子,里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搭在婢女的手上,下了轿。一袭绯色襦裙,身姿楚楚,走路时,如柳扶风,步步生莲。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知府后院的屋檐之上,一人坐在初升的月牙之下,唇角微勾,眼神若月色般寒凉。作者有话要说:嚯!某些人要遭殃了哈!以及,解释下,为什么小白要这么大费周章,一定要搞定唐时茂把婚事给敲定下来呢。一来,他这次来淳安,就是要把人给带走的,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他不想糖糖以后落人口实。为什么必须要唐时茂同意呢?因为唐时茂还是糖糖的爹,他不想糖糖以需要跟阿爹决裂的方式,同他背井离乡。上一辈子的小唐大人失去的东西太多,小白是希望糖糖上辈子经历过的苦,这辈子都不要再历经一回。等小白成功把糖糖带走,嚯嚯,那就是小公子养成记哈!期待一个全新的,万丈光芒的唐小公子!搓手~~~感谢在2020-07-0700:00:34~2020-07-0803:39: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551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47章吃醋梁慕瑶在婢女的搀扶下,下了轿子。晚风将她绯色的裙摆吹起,宛若如一朵红莲,绽放在夜幕之中。梁慕瑶微抬起脸,她望着知府府衙的后院,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她终于,踏进这座黑瓦白墙的庄严府邸。少夫人,请管家邱福躬身,恭敬地道。嗯。梁慕瑶轻声地嗯了一声,由婢女搀扶着,裙裾拂过后院的门槛,迈进门。
邱福手里头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带路。一路经过假山,亭台,水榭,抄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过一道月门,一座种满海棠,蔷薇的清幽的院落出现在梁慕瑶的眼前。少夫人,这里便是小公子居住的青芜院了。管家在一株桂树下停了下来。按说,青芜院昨日就本该是少夫人同小公子一同居住的院落,如今虽是晚了一日,少夫人仍然是青芜院的主人。既是内眷住所,他一个外男,自是不好陪少夫人一同进去。侯府出身,这点规矩,梁慕瑶自是清楚。多谢管家。梁慕瑶话落,婢女薇娘便解下腰间的荷包,从中取了一锭银子递给老管家。邱福眼露错愕,这少夫人,万万不可!这本就是老奴分内的事情。如何梁慕瑶柔柔地开口道,管家,收下吧。声音轻柔如春日潺潺的溪涧,虽柔弱,开口却自有侯府家小姐的威严,叫人轻易不敢轻慢。多谢少奶奶。邱福双手捧了婢女薇娘递过来的赏银,将灯笼留给梁慕瑶同薇娘主仆二人,自己则摸黑离开了。唐家未免也太欺侮人了!竟只派了一个老奴家来接小姐!也就是小姐您脾气好,要是换成旁的侯府小姐,定然早就命轿子打道回府,才不踏它这小家子的地界!邱福一走,婢女薇娘抱怨的声音便于夜色中响起。薇娘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轻易地便在梁慕瑶的心尖,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来。换成旁的侯府小姐换成旁的侯府小姐,又岂会在大婚之日,府中嫡女为人所绑,被人替代上了花轿而全府无一人知晓?弱肉强食。母亲太过柔弱,身为大夫人,却反被那些妾侍处处压住一头。倘若这些年不是她深得爷爷的欢心,她同母亲的处境不知道要比如今艰难多少倍。这一时的怠慢算得了什么?他日待唐未眠位列公卿,成为东启国大名鼎鼎的文渊阁大学士,兴远侯府也终将凭借唐未眠母舅的实力,重回颍阳,重获往昔的荣光。介时,谁敢怠慢她半分?薇娘,慎言。告诫了婢女一句,梁慕瑶率先抬脚往里头走。小姐,天黑,小心脚下的路。您等等奴婢呀。薇娘忙提着灯笼,追上前去。梁慕瑶同主仆二人进了院子,一路走来,竟未曾碰着一个婢女、婆子。两人来到花厅,花厅大门敞开着,里头也是一个人也没有。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薇娘手里头提着灯笼,重重地跺了跺脚。原以为唐家只派了个老奴前来迎接他们,已是怠慢至极,谁曾想,到了这青芜院,竟无一人出来相迎,便是身为姑爷的唐小公子人竟也不在!梁慕瑶眉心微微蹙起。青鸾在里头,听见女子说话的声音,掀开帘子,走了出来。见梁慕瑶同薇娘主仆人二人打扮均是不俗,青鸾不敢怠慢。她走上前,对梁慕瑶行了行礼,奴婢青鸾,请问两位是想必这位姐姐,便是青鸾姐姐吧?敢问青鸾姐姐,夫君他现在身在何处?这青芜院里头,只住着一个主子。梁慕瑶开口便问夫君身在何处,那么问的定然就是唐小棠了。猜出梁慕瑶身份的青鸾当即傻住了。天爷!这位梁小姐如何来了?!青鸾姐姐?青鸾不过一个小小知府家的奴婢,如何能够担待得起侯府小姐这一声小姐,她慌忙回过神,神情紧张地道,奴婢不敢。梁慕瑶仍旧是和和气气地道,青鸾姐姐无需紧张。青鸾姐姐可知道夫君去了哪里?或是交代过何时会回来?青鸾连连摇头,语气略点着慌张地道,奴婢不知。公子出门前,并未交代过。青鸾倒是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不知道公子去了哪里,何时会回来。只不过,只不过公子是被谢大人给接走了这话,青鸾自是不敢告诉这位新晋的少夫人。梁慕瑶是何等心思机密之人?她自是瞧出了青鸾的有所隐瞒。却也没恼。全然没有初嫁夫家的羞怯,梁慕瑶俨然以女主人的姿态,在花厅上首的位置坐了下来,柔柔地道,这样啊。无妨,那妾身便在这里等夫君回来好了。原来这位就是梁小姐啊。长得还挺好看。青芜院对面的屋檐上,唐小棠坐在瓦片上,双手托着腮,低头瞧着屋子里的一主一仆。唐小棠长这么大,没少爬过树,却还是头一回,上到这么高的屋檐上,也是头一回,从这个角度,望着院子里的人。尤其是他能够将院子里的人的一言一行,甚至连她们的对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就像是坐在包厢里头,看戏台上的人演戏似的。很新鲜,还很有趣。忽然,唐小棠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气息迎面覆来。唐小棠尚未反应过来,忽地,双颊一凉,是那人指尖的温度,他的脸被转过去,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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