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下葬的那一天,全衙门的差役都出席了。唐小棠也随谢瑾白一同出席了王捕头的葬礼。黄土将棺材一点点掩盖上。唐小棠记起他头一次见到王捕头时的情形。原来初见时老头的木讷,本分并非全然是装的。也许,那才是王捕头的本色。只不过生活生活生生地将他这个老实人变却了另外一副嘴脸。可是最终,这个老头还是没有败给心里头的邪念,他宁可结束自己的性命,也没有当真加害小玉哥哥。棺材如土,墓被封上。众人齐齐地对着墓碑躬身。这个在衙门里混了大半辈子的老捕头,在生前,为人呼来喝去,遭尽白眼的老头,在他死时,终获得衙门上下之人的尊敬。王捕头的死,也算是给了扶风县衙上下吏人一个警示,即与严虎那样的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王捕头葬礼结束,便有诸多吏人,主动向谢瑾白交代自己曾与山上匪人勾结,参与劫道一事,只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是县令大人无法接受,他们也甘心受罚。谢瑾白视情节轻重,对他们每个人皆做了不同处理。有砍杀百姓者自首者,一律斩立决。若只是参与劫道,而无伤害百姓之行为,则罚其为百姓施粥赠药,搭桥铺路,以将功赎罪。好在,这些府衙的吏人平日虽然懒惫,手里头到底是未曾沾有性命,故而很长一段时间时间,都能见到扶风县衙的差人,穿着吏人的皂袍,站在府衙门前派粥,以及帮着百姓干些粗重的活计之事。一时间,扶风县内,百姓安居乐业,官民融洽。废物!严虎寨,聚虎堂。严虎寨大当家严虎,走下披着虎皮的梨花木椅,一脚踹在义弟何鸿的腹部。这个当年科考失利的秀才,在经过几年的土匪生涯之后,仍是一副其貌不扬的样子,身上肃杀之气却是日显。何鸿当场身子往后飞出丈远,口中喷出鲜血,双腿却仍是跪在地上,双手握拳,不敢为自己辩驳半句。是属下无能,还请大当家喜怒!别看何鸿在外头挺作威作福,在这严虎寨,也不过是严虎任意打骂的对象罢了。他如何能料到,那老头那日拿药时没有半分犹豫是存了自尽之心呢?!死了也便死了,竟还将这些年帮着大哥做过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出来!何鸿心里是恨透了王鹏那个窝囊废。行了,不就是一个小小捕头的反水么,也值得你动这么大的肝火。便是那谢瑾白知晓前几任县令的死同你有关又如何?那姓谢的又不蠢,绝不会像那郭嘉,只带着十几名衙役便敢到这山头来娇小。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咱们向光明教主所买的那批兵器被官府缴获了。虽然一时半会,咱们也不缺兵器,怕就怕,这事情会因此闹大,朝廷容不下我们,再一次派兵上来围剿严虎的结拜大哥,严虎寨的二当家史志高反而更为在意朝廷会不会派兵来围剿一事。家严虎自负地道,怕什么?不过都是我的一群手下败将罢了。最好是那位谢大人也亲自上山来剿匪,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新县令长相绝美,若是有机会,我倒要见识见识。说罢,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什么叫是你的手下败将,难道我们严虎寨其他当家的都只是摆设?史志高面上不悦,嘴上仍是笑着附和道,哈哈!也是!有大当家的在,咱们哥几个,自是高枕无忧。不就是一个县令嘛,届时若是他当真敢来,咱们就让他成为咱们严虎寨的压寨夫人!哈哈哈哈哈!这个主意好!史志时这话一出,包括严虎在内的其他人皆是哈哈大笑。转眼,时节进入深秋。院子里梧桐树叶如蝴蝶般,纷纷旋落。府衙大院里传来少年们踢蹴鞠的罗唣声。房间里,唐小棠双手捧着书,嘴里头念念有词,耳朵听着少年们颠球的声音,恨不得随着窗外的秋风,一同乘风卷到院子里头去,加入他们。专心。桌案后头,执笔沾着颜料作画的谢瑾白,头也不抬地道。县内相对太平,谢瑾白这位县令也终于稍稍空闲下来。这一日,谢瑾白休沐,唐小棠在屋内读书,他便在边上作画,可把小唐公子给郁闷坏了。今日天气这般好,小玉哥哥又难得休沐,竟然不是约他出去玩,而是在屋子里,读书,读书!读书什么时候读不成啊!要说,这件事也怪唐小棠自己。昨日谢瑾白便问亲口问过他,今日休沐,问唐小棠有没有哪里想去的。这不是前阵子才随小豆子他们擅自出城,出过事呢么,就有意装乖,只说自己哪里都不想去,就想在房中好好温习功课,争取明年考上个秀才。眼下自是后悔不迭。可自己装的乖,哭着也只能继续装下去。于是只能勉强自己,佯装没听见院子里小豆子他们的欢笑声,继续全神贯注把注意力集中在书本上,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采,带利剑,厌饮食春困秋乏。读着,读着,便有几分睡意。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秋雨。唐小棠听着秋雨滴滴答答,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不由地打了个呵欠。因着下雨,随着院子里小豆子他们收拾着蹴鞠,呼啦啦回了屋,院子里静了下来。唐小棠起初尚且能够集中精神,后来,脑袋一点,一点,枕着书本,彻底睡着了过去。雨势渐大。谢瑾白起身欲去关窗,抬头瞧见的,便是小公子趴在桌上,嘴巴微张,睡得哈喇子都流出来的模样。小睡猫。谢瑾白走过去,在小睡猫的脸上,给添了几笔细细的胡须,又在小公子的鼻尖上点了一点。许是觉得痒,唐小棠鼻尖动了动,发出不满的呓语声,便又深深地睡了过去。谢瑾白关了窗,去取来一件披风,披在小公子的身上。唐小棠醒来,并未在房间里看见谢瑾白,倒是一眼,便瞧见谢瑾白摊在桌上的画。这幅画,唐小棠瞧着谢瑾白都画了两日了,而且神秘地很,都不让他看。趁着他这会人不在,唐小棠溜溜达达,探头探脑地走了过去。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的糖糖,是睡猫糖糖。哈哈。糖糖大概会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画了一张猫脸捏?以及,听着雨声,真的太容易犯困了!嘤~接档文《傅先生总是不务正业》求一波预收呀。直男糙汉攻VS女装大佬作天作地受具体文案见作者专栏,喜欢的话,也可以顺便收藏一下作者,不断更,不请假,大粗长的吱吱,不配被你们抱走么?撒泼(???),打滚,求收藏~~~感谢在2020-08-0312:30:50~2020-08-0412:43: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究惑30瓶;腾格尔独唱恋爱循环10瓶;覃苑3瓶;沫|*雅轩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74章娇憨唐小棠走至谢瑾白的桌边,低下头,去看他桌上那幅画。这没看不打紧,一看唐小棠顿时便炸了!这人,这人竟然偷画他睡觉的模样!偷画他睡觉的模样也便罢了,如何竟然连他流哈喇子的模样也给画了进去?还在他的脸上添了猫须,猫耳朵,更是在他的身后添了一条长长的猫尾巴!这不是在抹黑他么!呵,难怪先前藏着掖着不肯让他看他呢!这是担心他看了之后会当场弑夫呢吧?醒了?谢瑾白回到屋内。见小公子站在桌旁,凑过脑袋,在看他桌上的那幅画,谢瑾白将手中的碗筷放在餐桌上,走了过去,站到他的身旁,同他一起欣赏起桌上的那副丹青来,风流的桃花眼漫上笑意,唇角弯起,可还喜欢?可,还喜欢?他竟还有脸问他喜不喜欢!唐小棠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喜欢,我可太喜欢了!唐小棠并未发现自己的脸上也被画了黑色的猫须,他这么一转过身,咧嘴一笑,那猫须也便跟着动了动,瞧着愈发像是一只无邪的小猫妖。
谢瑾白忍住笑意,在他的鼻尖上轻点,棠儿喜欢便好。猫妖小棠刚要发作,只听谢瑾白柔声开口道,生辰快乐,我的小寿星。唐小棠着实愣住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再仔细一想,今日立冬,可不是他的生辰呢么。半晌,方才有些艰涩地出声,你,你如何知晓的?你忘了?婚书上自是有你我二人的生辰八字。他瞧过一眼,便记下了。按说,唐小棠应该感动的。毕竟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今日是他自己的生辰,这人却能记得,可余光扫见那幅他睡觉,留哈喇子的画,心里头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咬牙,所以,这幅画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谢瑾白佯装全然没瞧出小公子脸上大写的不高兴,嗯。你方才说你很喜欢,我很高兴。唐小棠仰起脸,极为认真地问道,小玉哥哥能重新再给画一幅么?不然小寿星就要在生辰当日,爆打小娇妻了!谢瑾白垂眸,便是声音听着都低落了些许,棠儿不喜欢?怎么回事?怎么一副委屈的模样了?唐小棠慌忙道,我,我我没,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觉得小玉哥哥丹青妙手,画得太好了,这不是贪心,想要小玉哥哥再给画一幅呢么。届时,我定然拿去裱画店,将它裱起来!那这幅画呢?裱!也给它裱起来!这可是小玉哥哥送我的头一见生辰礼物呢,怎么都应该裱起来,留给我们的子孙后想起两人都是断袖,哪里来的子孙后代,于是赶忙顿住了口,胡诌道,就留给能看到的人瞻仰我的英姿呗。才怪!这幅画他是不可能会裱起来的!等小玉哥哥正式将这幅画送给了他,他便将画打入冷宫!他才不要被任何人瞧见他变身猫妖,留着哈喇子的模样!唐小棠抱住他的腰身,仰起脸,软软的撒娇,好不好么,小玉□□后得空,再给画一幅好不好?听着小公子软软的撒娇声,恍惚间,谢瑾白仿佛当真瞧见唐小棠身后长一条常常黑色猫尾,甩动着尾巴,在向他软软撒娇。谢瑾白哪里没听出,小公子方才是在胡乱画饼?以棠儿一贯好面子的性子,这幅画,这世间是休想再有第三个人再得以窥见了,更别说拿去裱画店让装裱师父将画给裱起来了。当然,这也是他的私心。这样天真、无邪的棠儿,他自是不愿被任何人看了去。好不好么,小玉哥哥,日后再给画一幅么。唐小棠拿脑袋在谢瑾白的怀里一通乱拱。越发像是一只向主人撒娇的猫崽了。谢瑾白把人按住,抬起怀中小公子的脸颊,低头攫住他的唇瓣,深深地亲吻,唇瓣摩挲,都依你。唐小棠唇瓣绯红,乌眸晶亮,看得出,这回是当真高兴了。嗯哼,下一次他定然指定小玉哥哥作画的内容。咦,是什么?好香呀唐小棠方才注意力全在那幅画上了,此时方才嗅见房间里飘着一股子葱花蛋香,闻着可香了。险些忘了。谢瑾白牵着唐小棠的手,拉着他在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下,自己也陪坐在侧,这是我亲手做的鸡蛋葱花寿面,尝尝看?谢瑾白将一双绘有寿桃图案的乌筷递过去。唐小棠看着桌上铺着深黄鸡蛋,葱绿葱花的鸡蛋寿面,彻底说不出话来。所以,他方才醒来没瞧见小玉哥哥,这人竟是下楼,去亲自给他做这一碗长寿面去了?先前那幅画,唐小棠心里头其实是非常感动的,眼下见到这碗长寿面,更是感动得不行。他红着眼圈,从谢瑾白手中接过那双绘有寿桃图案的乌筷,先是拨开鸡蛋和葱花,夹起一口寿面,吹凉,放入嘴里。味道如何?唐小棠竖起大拇指。别说,这碗寿面做得可太好吃了!汤汁入味,鸡蛋,葱花同寿面的搭配亦是相得益彰。小玉哥哥要不要也尝一口?唐小棠夹了一口,忽地想起寿面中似乎放了些料酒,迟疑了片刻,小玉哥哥能吃么?谢瑾白凑过去,张嘴吃了唐小棠夹来的那一口寿面。今日沾沾小寿星的喜气。唐小棠眉眼弯弯,眼里似有星河流淌。好撑~~~唐小棠一贯能吃,此时这么一大碗寿面全吃下去,也难免吃撑着了。他摸着滚圆的肚皮,如大腹便便,即将临盆的妇人一般,扶着腰身,费劲巴拉地从凳子上坐起。哎哟。可撑死他了。可要外出走走消消食?小公子扶着腰身,摸着肚皮的模样着实太过娇憨,谢瑾白也凑过去,在他滚圆的肚皮上摸了摸。约莫是当真吃撑了,足足比平日圆了两圈。唐小棠看了眼紧闭的窗户,现在么?雨是不是还没停啊?外头沙沙作响的,应该是雨声吧?无妨。我们可乘坐马车出行。唐小棠:这都乘马车了,这消的哪门子食?如何?想好了,可要外出?外出这个两个字对唐小棠可太有吸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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