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番外十六当年,我因巡按淳安治水不利,险些被调派地方。当时的太后以及国舅亦趁机对你以及当时几位支持帝王的大臣发难。那时你尚且登及帝位不久,你忧虑若是我被调往地方,你一人如何面对汹涌的朝局。我劝慰你,给我一些时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从未开口求过父亲的我,首次向父亲提出想要留在颍阳,留在朝堂的要求。父亲为官,从未为己谋求过什么,因为我,第一次利用他太傅之职,为我奔走运作。我最终落个降职的惩处,得以留在颍阳,留在朝堂。不日,便传出你同顾小姐,也就是当今皇后大婚的消息。宣和七年,苍岚缕犯边境。我主动请缨,前去北野平乱,不久,宁王亦至。北野战事告捷,你的密信便传至军中。宁王便是季云绯,季云卿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季云卿未必多信任季云绯,但是,比起因为母妃卑微,与皇位绝对无缘的季云绯,自是在军中威势日盛的谢瑾白对他的威胁要更大一些。因此,季云卿派了宁王,除却分走谢瑾白手中的兵力,亦存了分走谢瑾白在军中的威望之目的。至于那封密信,固是天子私信,其中担心同牵挂或许不假,最终目的,仍是要哄得谢瑾白回京,交出手中兵权。桩桩件件。谢瑾白过去不曾提及,是因为无论他同季云卿的感情出现怎样的问题,他们始终是君臣。为臣者,当为天子分忧。与人无尤。朕当时,朕当时征求过你的意见你自己未曾反对。若是当时,你反对了小九依然会成婚。季云卿瞳孔陡然一缩,面色亦是冷了下来,你便这么对朕信不过?小九可曾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在我的面前,以朕自称?朕季云卿本能地想要解释,一开口,便又是天子的自称。谢瑾白除却是季云卿尚未登记时的太子伴读,亦是倾囊教授他天子御人之术的第一人。在季云卿的成长过程当中,谢瑾白不仅仅是恋人,更是恩师,是知己。但是,如同过去,从不会在谢瑾白面前以天子之谓自称一般,随着季云卿自称的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发生了变化。君君臣臣。不可逾越。只是过去,他们两人从不肯正视,又或者,彼此有意逃避。捂着发脓的疤,各自佯装很好。季云卿是个聪颖之人。谢瑾白未能言尽的,他自是都懂了。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已隐隐预告到,谢瑾白接下来要说什么。因此,在谢瑾白太急,他恳请辞去首辅一职,不是赌气,更不是威胁,言他厌了,也倦了这朝堂,表示明日早朝,他会再次上书,恳请辞去首辅一职时,季云卿猛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是当真厌了这朝堂,还是厌了朕?谢瑾白没有正面回答季云卿的话,他继续道,若是皇上不想再见到我,也可革去我少傅的职位。怀瑜愿辞官,永不踏足颍阳。季云卿藏于袖中的攥起的拳头松了又握。愿辞官,永不踏足颍阳。这是厌了官场,还是厌了他?他俯下身,注视着谢瑾白,一字一顿地道,朕告诉你,除非有一天朕弃了,厌了,否则,只要朕还活着,你便休想要摆脱朕!说罢,直起身子,少傅谢瑾白,枉顾朕的旨意,在朕下令于府中思己过期间,擅自外出,目无尊上。即日起,谢少傅不得擅自出府,府中之人亦不得擅自外出。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太傅府。走至门口,复又背对着谢瑾白道,若是少傅想通了,可随时派人前来宫中传话。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只要谢瑾白一日不愿放弃辞官离京的念头,那便一直禁足。直至他愿意服软为止。这一举动,同前世御赐毒酒,没甚分别。要的,都是谢瑾白的臣服。一黄一青两道身影,消失在鹅卵石铺就的中院。谢瑾白站起身。门口,童仆阿尧走了进来,红着一双眼,噗通一声,跪在谢瑾白的跟前,对不起,四公子,是阿尧做错事情了!如若不是他为了图省事,随手拿了花茶,圣上又岂会发那么大的火,四公子也不会同皇上吵起来。傻子。他是借题发挥,同你何干。起来吧。谢瑾白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喝着尚且有着余温的花茶。
喝了几十年的花茶,他如今,反倒不习惯喝偏苦的绿茶或是黑茶。当天晚上,少傅府各大门口,均站有几名宫中禁军。天子盛怒。不但软禁了谢瑾白,还派了禁军看守少傅府。帝王亲口下令软禁,且派了禁军看守少傅府一事,不到一日,便经由各家的耳目,传至颍阳大小官员的耳中。谢怀瑜此番,应是再难翻身了!在外头奔忙了一整日的俞自恒,听闻心腹报告此事,回到府中,便将谢瑾白同帝王闹翻一事,告知了给了唐棠,并且得出,谢瑾白今后将彻底失宠于帝王的结论。书阁的塌上,临窗而坐的唐棠,手中的话本险些没能拿稳。他错愕地抬起头,谢怀瑜今日不是未曾去上早朝么?一个未曾前去上早朝的人,如何再次同天子争执,并且将天子惹怒?听闻是天子前去少傅府,二人不知因何缘故,再次起了争执。天子当时便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随后,便派了禁军,以保护谢少傅安全为由,看守少傅府的各大出入门口忽地,俞自恒语气一顿,困惑地问道,对了,小棠,你如何知晓那谢怀瑜今日未曾前去上早朝?唐棠握着话本的指尖收拢,昨日磨之来过,说是谢怀瑜被罚了禁足。既是被罚禁足,不得出府。既是不得出府,想来亦不曾去早朝。俞自恒点头,磨之昨日前来府上之事,他亦是听府中下人禀告过。谢怀瑜为讨天子欢心,枉顾各界反对的声浪,力主推行新法,此乃倒行逆施。此次,谢怀瑜得罪于帝王,正是将他拉下首辅之位的大好机会,你同其他几位大人可联名上书,主张废除新法。若是顺利,首辅空出,你便可取而唐棠淡声道,然后,待他日帝王对我心生忌惮,欲除之而后快么?小棠,慎言!身为臣子,岂能妄议天子。唐棠却是继续道,当今圣上的性子,舅舅想必是清楚的。那位生性多疑,除了他自己,怕是谁都不会信。首辅之位,又其实那般好坐的。他待谢怀瑜尚且如此,他日,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下场只会坏过谢怀瑜。俞自恒沉默良久。他辅佐过两个帝王,可以说是看着这位年轻的帝王长大的,对这位年轻的帝王的脾性又何曾不了解?半晌,叹了口气,你年纪轻轻,看得倒是透彻。也罢,自古伴君如伴虎。只当个龙渊阁大学士也没什么不好。你腿疾尚未痊愈,舅舅便不打扰你休息了。你自己也要早点休息,莫要再忧心朝政之事了。知道了么?嗯。外甥晓得。俞自恒出去后,唐棠陷入沉思。天子已经于昨日朝堂之上,下令软禁谢怀瑜,今日为何又多此一举,甚至还派了禁军?舅舅方才提及,是天子去的少傅府唐棠脸色倏地一变。莫不是天子去的少傅府,知晓了谢怀瑜昨夜曾出府过?更甚者,知晓他昨夜一宿未曾回府?心绪纷乱,手中那本平日里最爱看的话本,都无心再读下去。今夜那人应是出不了府了吧?意识到自己竟当真生了不该有的期盼之心,唐棠铁青了脸色。他大力地摊开放在膝上的话本,强迫自己再次沉浸到话本里头去。那人出不出得了府,同他有何干系?抱歉,谢少傅,天子有令少傅府,谢瑾白尚未走出府中大门,便被守在门口两名禁军齐齐拦住了。我不出府。只是先前已同唐大人有约,今日注定要失约,故而特意写了一封道歉函。圣上有令,我府中之人亦不得外出。可否烦请军爷替我跑一趟俞府,将这封书信,交予唐大人?两名禁军面面相觑。如今虽被软禁在少傅府,他到底还是朝中大臣,言语又这般客气,不过是转交一封书信,两位禁军稍作犹豫之后,答应了。其中一人继续守在门口,另一位跑一趟俞府。你,去做什么?深知以谢瑾白的身手,若是有心擅自离府,门口的几个禁军根本看守不住。身为禁军都指挥使,自天子亲自下令对少傅府严加看管,余琢便一直暗中密切留意少傅府的动向,只等着抓住谢瑾白的辫子,好到天子面前参他一本。眼见其中一名禁军守卫,擅离职守,余琢从暗处现身,将人叫住。那军卒先是吓了一跳,见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赶忙下跪行礼,更是不敢有所隐瞒,将谢瑾白委托他转交书信一五一十交代了。余琢眉眼冷沉,转交给唐大人的书信?回禀都指挥使,谢少傅是这般交代的。信呢?军卒从怀中,取出谢瑾白托他转交的信,恭敬地递呈给余琢。余琢伸手,将信接过,这封信就交由我吧,回头我拿去给唐大人。军卒自是不会有异议,是。余琢将信置于袖中,回头若是谢少傅问起属下会告知谢少傅信件已亲手送到唐大人手中。嗯。余琢嗯了一声,挥手让那名兵卒走了。戏做全套。挥手让那名兵卒走之前,特意吩咐了,让那兵卒在街上巡视一番,等时辰差不多了,再回少傅府站岗,以免惹谢瑾白怀疑。望了眼已经走远的兵卒,余琢方才疾步走至僻静的角落。从怀中取出火折,点亮,就着火折,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笺,打开信笺上一片空白。余琢不信邪。又将信笺正反两面都仔细看了看,甚至还将信笺靠近火折,信笺上依然一片空白。余琢仔细检查过信封,信封里头并无夹层,亦没有多余的小纸条。余琢脸色微变。调虎离山?没有惊动门口的军卒,余琢□□跃入少傅府。他先是去搜的谢瑾白的房间,没在房间里找到人。遂踹开童仆阿尧的房间,拽起刚要准备入寝的阿尧的衣领,眉眼冷肃地问道,你家四公子呢?咳咳咳咳。衣领被抓住,掐住了喉咙,很不舒服,阿尧咳嗽着,有些费劲地开口道,四公子说,说他去,去俞府找,找唐大人了。若是都指挥使要去圣上哪里告发,尽,尽管去便是了。无需,无需给他留颜面。闻言,余琢阴沉的脸色简直要滴出水来。余琢之所以这般费尽心思地守在少傅府府外,的确是等着抓谢瑾白的把柄。可若是谢瑾白要去见的人是唐棠,若是一旦他去天子面前告发,唐棠无疑亦会受到牵连。可恨!谢怀瑜简直可恨!余琢恨恨地松开了阿尧。转身,出了院子,□□离开少傅府,赶去俞府。咳咳咳阿尧捂住还是有些难受的脖子,走出房间,看着立于回廊下的那抹修长身影,不解地道,四公子,您为什么要,要戏耍都指挥使啊?万一都指挥使当真去身上那里参您一本圣上若是治罪下来。岂不是很冤么?谢瑾白回过头,谁说本大人戏耍他?阿尧到底跟在谢瑾白的身边这么多年了,主仆二人多少有些默契。他渐渐地睁大眸子。不,不是吧?莫不是四公子当真要抗旨,偷,偷溜出府?作者有话要说:嗯,答应过小唐大人,再不失信于他,所以千难万难,谢怀瑜也会去见媳妇哒。这两天,我被后台的收益惊呆了。这么凉,是真实存在的么?!!!(╥﹏╥)o。全靠留言区续命~感谢在2020-09-1815:58:53~2020-09-1922:58: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笙~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至十七10瓶;菌翎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118章番外十七敲门声响起时,唐棠刚要熄灯。谁?声音充满戒备。是我。余琢的声音。唐棠一瘸一拐,前去开了门。磨之?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唐棠身上披着外衫,里头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衣,显然是准备就寝了。完全不是待客的礼仪。谢怀瑜不可能在房间里。余琢马上意识到,他是又被谢瑾白摆了一道。命禁军转交书信,空白的信笺,童仆阿尧的说辞,一环扣一环,全是戏耍他的手段。目的不可而知。或许,是发现了他的暗中监视,并且因此不满,故而故意整这么一出。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只是出于无聊。谢怀瑜那样的人,什么无聊的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意识到自己上了当,想要转头就走,不成,会惹未眠怀疑。进去说?唐棠疑惑地瞧了余琢一眼,思考片刻,微点了点头,你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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