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原府太守是风昭然的人,第一时间归顺了风昭然清君侧的大军,百姓太平安乐,免受动荡之苦。
姜宛卿淡淡道:“别忘了,我是要嫁进东宫做太子妃的,宋家的身份到底低了些。”
结香觉得这话听着有道理,但细想又不对,哪里不对,她又想不出来。
仆人重新换了茶水送进来,一起进来请安的还是从别处快马赶来的孔平。
孔平便是柳嬷嬷的儿子、苏嬷嬷的女婿,亦靠着这两位嬷嬷的关系挤走了庄子上的老仆,成为这个庄子上的管事。
孔平能言善道,将姜宛卿的这一通落难夸得宛如天女历劫,而今大难不死,回头就能一直坐到太皇太后,子孙满堂。
姜家府兵也过来了。
黑衣人死了一半,逃了一半,府兵一面将尸体送回姜家,一面来接姜宛卿。
姜宛卿临走之前,似是临时起意一般,想在庄子里转转。
孔平带着下仆随侍在侧,一路告诉姜宛卿各色东西的用途,诸如水车、石磨,风车等等。
“那些是什么?”姜宛卿指着后院的数十只半人高的大缸。
“回姑娘,那里装的是谷子。”
“我看看。”
孔平命人揭开大缸上的油布,底下果然是颗颗分明的谷粒。
“原来谷子长这样啊。”姜宛卿轻声道。
“可不是,现在正是秋收时节,这些都是刚刚收下来的。”
姜宛卿点点头,伸手想去摸一摸。
孔平忙拦住她:“姑娘小心手,没脱壳的谷子扎人得很。”
姜宛卿便没去动了,吩咐人放了赏,离开。
那根本不是谷子。
这话哄哄一直活在深闺的姜宛卿容易,却哄不了上一世结结实实种过地的太子妃。
谷有谷仓,米有米缸,而且米缸也不会就这么搁在院子里。
那层薄薄的谷粒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底下就是私盐。
回去的路上,经过京兆府。
姜宛卿命人停下,下去求见报官。
她原来准备的借口是怀疑有人动了小娘的墓,现在有人刺杀,用起来更方便。
京兆尹陆方亲自来问详情,立了状子。
姜宛卿哭哭啼啼诉说有黑衣人、放火箭、要射死她、嬷嬷也死了。
陆方仔细询问之后,安慰一番,送姜宛卿上马车。
回到书房处理文书,忽然发现砚台下面不知何时压了一封信。
京兆府的状子很快便被姜家撤了。
毕竟查来查去发现是姜家人要杀姜家人,太不好听。
陆方没有抓着这个状子不放,将全副精力投入到那封信件举发的私盐案中。
姜宛卿回府之后便哭哭啼啼,恹恹不乐,戚氏只说她被吓着了,命人好生服侍。
柳嬷嬷将结香叫到一旁,问了半天,结香性子单纯从不撒谎,一五一十都说了。
柳嬷嬷便来回戚氏的话。
戚氏点点头:“嗯,知道远小人,也算是晓得好歹了,不枉我疼了她这些年。”
柳嬷嬷说起起苏嬷嬷之事。
戚氏赏了发丧的银子,让柳嬷嬷另选一个嬷嬷跟着一起入宫。
柳嬷嬷还没选好人,就传来了孔平被抓的噩耗。
和前世的心惊胆战全然不同,这一回姜宛卿闲闲地在屋子里“养病”,午后再“强撑着”和柳夫子练一会儿舞,为了强身健体,再拉着结香一起扎马步。
现在她还是姜家的姑娘,她相信姜家一定会把这件事压下来。
果然戚氏只是把她叫过去告诉她这件事,还嘱咐她别怕,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踏入庄子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这些事怎么会和她有关呢?
照戚氏看来这事简单得很,一切到柳嬷嬷为止。
把柳嬷嬷推出去,这事便能将姜家摘得干干净净。
和暴躁易怒的皇后比起来,戚氏沉着冷静,永远胜券在握。
但姜宛卿知道这一次戚氏要失算了——她低估了陆方的韧劲和胆识。
这件事最终会超出姜家的预计,此时的姜家就像是被扯出了一支根须,很快就会被连根带泥扯出一大片。
姜宛卿慢慢地退出主屋,安心做她的待嫁新娘。